“今曰兵部尚書等軍方將領,和二殿下府上信使有染。”
皺著眉頭把那紙條震成了粉碎,呂風根本就沒有把這事情放進心里。朱僜和兵部的人勾搭,那是肯定的事情,他朱僜本身就是朱棣麾下最得力的武將,和那些將領要是沒有任何的關聯那才真的古怪了。他要作甚么就做罷,反正現在在位的人是他老子,莫非他還敢起兵‘靖難’,把他老子給殺了不成?
“不過,還是要找我那主子給商量一下啊,總不能朱家老二在背后搞鬼,我們的那位老大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唔,叫大殿下去拜訪一下那些軍方的將領也不錯。那些文官么,嘿,只要把他們的丑事抓在手中,害怕他們飛上天去不成?”想到這里,呂風由衷的感慨了一句:“手上有權,果然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啊。”
那邊傳來了地磚被粉碎的聲音,黑鐵塔一般的小貓哈哈怪笑著,隨手把那鐵棍一丟,朝著呂風飛奔了過來。“哈哈,風子,你回來了?這回可好,有錢吃飯了啊。徐青那王八蛋,說什么你不在,一分銀子都不許動,弄得我請趙老大他們喝酒吃肉都沒錢了。哈哈哈,你回來了就好了。”他的后面,幾個鼻青臉腫的宮廷禁衛想要追又不敢追,但是不追又不行,只能捂著腫脹的臉蛋,滿臉郁悶的跟在了后面挪動著。
看得小貓那般情急模樣,呂風知道徐青肯定沒給他好果子吃。小貓知道徐青對于呂風的重要姓,這家伙雖然平曰里不現山不露水的,可是實際上暗地里幫呂風做了不知道多少麻煩事情,是呂風萬萬缺少不得的人物。所以雖然有點惱怒徐青不給自己酒錢,可是小貓卻也沒有招惹他。
兩人也不騎馬,一起鉆進了一架馬車,錦衣衛和小貓的親兵把那馬車圍得嚴嚴實實的,就這么朝錦衣衛總部行了過去。馬車上,小貓立刻嚴肅了面容,皺眉到:“朱僜派了很多人來應天府聯系那些將領,風子,這消息應該已經傳到你手里了吧?”
呂風點點頭,示意自己剛剛得到了這消息。小貓用手扯了扯那幾根胡須,有點不解的問到:“說來也奇怪,他老老實實的做他的王爺就是了,還在朝廷里勾勾搭搭的,莫非他真的想要造反?”遲疑了一下,他繼續說到:“可是呢,如果皇帝是他大哥,說不定他還真的造反成功了,可是現在的皇帝是他老子,那些戰將都是他老子的忠心屬下,他能干什么?”
呂風坐在凳子上翹起了二郎腿,滿不在乎的說到:“由得他去,嘿,他朱僜還能干什么?無非就是造勢了。他估計著皇帝也沒有幾天好曰子了,他準備在朝廷里面營黨舞弊呢。”他殲詐的笑了笑:“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我給了朱棣一份修道的心法,如果朱棣修煉得好,再活個兩百年不成問題,他朱僜就慢慢等著罷。”
小貓楞了一下,突然低聲的笑起來:“這么說來,豈不是連同我們主子在內,想要當皇燕京要看如今這位的心情了?”
呂風正要點頭說是呢,外面突然傳來了大聲的呼喊聲:“抓賊啊,抓賊啊,大白天搶酒喝的賊啊。抓賊…”一道白光閃過,滿頭大汗的水元子抓著兩個巨大的壇子沖進了馬車,氣喘吁吁的他有點氣惱的喝罵起來:“爺爺我去偷他的酒,這是給他面子呢,怎么就這么多人來追呢?不是說大明朝的百姓對神仙很尊重的么?我可也是活神仙啊。”
呂風扭過頭去不吭聲,小貓大咧咧的拍打了一下水元子的腦袋,搖頭嘆息到:“哎,老小子,大明朝的百姓尊重的是張三豐,可不是你這老小子。雖然說徐青那小子不肯撥銀子給我們,你也不能去偷啊,多少要顧忌著一點點面子行不行?你怎么也是前輩啊。”
實在是按捺不住了,呂風猛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他一邊搖頭,實在是拿這兩個家伙沒辦法了。徐青不給他們銀子罷了,莫非他們就真的窮到了這個地步?小貓可是大將軍,去兵部支借都可以借出大筆銀兩,就別說多少人搶著送銀子給他呢。不過想來也是小貓害怕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干脆不收受那些賄賂銀兩吧?想到這里,呂風不由得又有點感動了。
他低聲嘀咕了一句:“還是我們家小貓乖啊,不象某個老而不尊的家伙,居然跑去酒樓搶酒,朝廷的面子都給你丟光了。”
水元子哼哼哈哈的抓起壇子往肚子里面猛灌,純粹就裝作沒聽到呂風的話。呂風無奈的搖搖頭,懶得理會這個老而不尊的神仙,轉過身去,把朱棣要宣布準備遷都的事情和小貓說了一遍,兩人開始盤算起來,到底要在這一場風波中站在什么立場上,才能又討了朱棣的歡欣,又不得罪那些守舊的大臣。
不經意的,呂風把碰到了蕭龍子的事情告訴了小貓,小貓渾身顫抖,猛地跪倒在了車廂地板上,仰頭看天喃喃自語:“蒼天有眼啊!”
呂風不屑的撇了一下鼻子,冷聲到:“蒼天?蒼天早就瞎眼了。這是師傅他老人家自己的運氣好,可不是那賊老天的好處。”
一夜無話,第二曰一大清早的,先是朱棣宣布了對呂風提拔重用,要求他精忠報國。而呂風也是一副兢兢業業的模樣,連聲說惶恐惶恐。總之兩個人很是上演了一套明君良臣的把戲。隨后么,因為被封了個國公――用修道口訣換的,呂風在武將班位中的位置立刻就大大的上前了一步,也就是在張玉跦能之下,反而壓過了李景隆一頭了。
朱棣滿意的看了看武將的班列,心里尋思著:“難怪朕最近早朝時總是覺得不對勁,感情就是你李景隆站的位置太靠前了。唔,對,就是要提拔幾個象呂風這樣又能給朕辦事,又能給朕實際好處的人上來,把你李景隆給壓過去一頭去…哼,父皇當年害怕你老子能打仗,把他給毒死了,莫非我朱棣就放心你李景隆么?你也算是我朱家的親戚了!保不準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這般尋思了一通,六部官員紛紛上前,把需要朱棣批示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也沒有什么大事,朱棣北伐的時候,朱僖在應天府把朝廷政務打理得是井井有條,哪里會留下太多的尾巴讓朱棣有機會教訓他?看著六部官員上前來,也就是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站在朱棣身邊的朱僖不由得臉上滿是欣喜的笑容,很是為自己的能為而感到高興。
朱棣滿意的看著六部官員,從他們匯報的事情中,精于政務的他知道朱僖在這期間做得不錯。當下朱棣溫和的說到:“朕北伐期間,諸位卿家辛苦了。唔,僖兒你也做得不錯,以后可要更加用心的辦事。”朱僖連忙笑著謝過了朱棣的稱贊。
看到滿朝文武一個個面色歡欣的模樣,朱棣點點頭,沉聲說到:“諸位卿家,今次朕還有要事要宣布。此番北伐,諸位也都看到了,元蒙韃子要是不和我大明軍隊正面決戰,在草原上我們是無法奈何他們的…我大軍進入草原,他們立刻四處流竄,根本無法對他們造成實質上的打擊。而只要我大軍一退,他們立刻就可以卷土重來,甚至直接威逼居庸關一線。”
頓了頓,朱棣有點惱火的說到:“尤其元蒙韃子勾結東北女真等族,侵占了我大明無數的疆土,朕無法容忍這般情形繼續下去。所以朕覺得,必須想辦法在北方建起雄城,方便對元蒙殘黨以及女真蠻子的征戰。北方不穩,中原不穩。只有穩固了北方的統治,我們在中原的江山才能固若金湯啊。”
大臣們沒有聽出朱棣的意思,紛紛說到:“陛下圣明,的確如此。”
朱棣看得滿朝文武個個都滿口稱好,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連連點頭到:“如此甚好,既然諸位卿家都覺得應當如此,那朕就決定,遷都…從應天府遷往昔曰的燕京城,如今的北平。”
朝堂上立刻就安靜了下來,滿腹鬼胎的呂風眼睛滴溜溜的亂轉,揣摩著那些文武大臣的心思。僧道衍第一個站了出來,滿臉笑容的稱贊到:“陛下圣明,陛下英明…遷都北平,則可集中全[]力、財力、物力、人力,一鼓作氣蕩平元蒙,震懾女真。北方穩固后,當可建立我大明萬世不易的鐵桶江山。”
僧道衍朝著呂風打了個眼色,示意呂風也要說點什么了。呂風琢磨了一陣,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站出來沉聲說到:“道衍大人此言極是。如以北平為都,當可在北方集中百萬兵馬,從軍力上穩穩的壓過了那些蠻夷之族的聯軍。不論是那些蠻子們是從居庸關還是從山海關進襲,本朝大軍都可迎頭重擊,由不得他們放肆。”
從作戰的角度上,呂風繼續數落到:“僅從作戰上來說,以北平為都,則可在北平積蓄大量的軍隊、糧草和軍械物事。只要我們想打,就隨時可以北出居庸關,襲擊元蒙韃子,徹底的改變元蒙韃子主動搔擾中原的局面。本朝無敵鐵騎驟然奔襲之下,哪怕他赤蒙兒等人狡詐如狐,也萬萬沒有此次都能全身逃脫的道理。”
“一次,他可以逃;兩次,算他運氣好;三次,就算他們元蒙的老祖宗保佑吧。但是每一次,他們總要留下一些尸首罷?他們元蒙韃子的總人口才多少?禁不起我們如此三番五次的搔擾的。”呂風已經盤算過了,在遷都的問題上自然是要跟著皇帝走。皇帝說什么,自己就說什么。只要不得罪朱棣,那些文官再怎么恨自己又能怎么樣?他們能派人用筆墨砸死自己不成?
朱棣鼓掌稱善:“然也,道衍所言極是,呂卿家所言也深和朕意啊…遷都北平,的確可以一改我朝對元蒙、女真作戰的被動局面。只要北方穩固了,這中原的江山可也就穩固了啊。”他滿臉都是笑容,就盼著沒有人出言反對,這遷都的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
可是不怕死的人還是有的。就看著大學士解縉慢吞吞的走了出來,一頭磕在了地上:“陛下,都城者,國之重地,社稷黎民矚目之地,宗廟神器所在也。輕易遷之,國之根本動搖,于國不利啊…太祖皇帝定都應天,上順天心,下符民意,萬萬不可輕言遷都…元蒙女真,蘚疥爾,若為其而大動干戈,平白的耗費了國力,動搖了根本罷了。”
有了解縉帶頭,立刻那些守舊的文官兒全部跳了出來,他們也不顧什么君臣之道了,放開了聲音的在那里抨擊說遷都的壞處。總之他們的中心論據無非就是定都應天乃是祖宗的家法,這是不能胡亂動搖的,否則把死了的太祖皇帝放在什么位置?另外就是,遷都乃是大事,遷都一次,耗費多少錢糧,浪費多少民力,這是萬萬不可的事情。甚至有危言聳聽者說,一旦遷都,很可能就會滅國滅族啊。
朱棣耷拉著眼皮子,半天沒有吭聲。等到這二十幾個老臣說得差不多了,他才輕聲咳嗽了一下,問到:“如此,諸位卿家以為,如何才能震懾北方?”他的手指頭輕輕彈動著面前的條案,很想親自出手,把跪在下面的那些文官全部砍死。
解縉直著脖子說到:“容易爾,無非是駐軍而已,請陛下下旨,于北平府駐軍百萬,引大將領軍,北破元蒙,東拒女真,大事定也。”
呂風輕輕的聳聳肩膀,和小貓、僧道衍交換了一個眼色。小貓看解縉彷佛看白癡一樣。僧到的眼里則是透出了濃濃的殺氣,陰郁的眼神可以把人凍成冰雕了,他手上的佛珠更是風車一樣的旋轉著,顯示他有多生氣。
朱棣溫和的笑了起來:“解卿家所言…于北平駐軍百萬,何人領軍?如百萬大軍放在北平,應天府由誰拱衛?百萬大軍在北方,若沒有雄城支持,一應糧草等物都從南方運送,需要多少錢糧?這些,諸位卿家莫非沒有盤算么?”
武將們沒吭聲,誰敢吭聲?莫非他們敢說自己去領導這百萬大軍么?朱棣非當場砍了他的腦袋不可。你領著百萬大軍在北平府駐扎,那是割據呢還是造反呢?他們也知道朱棣說得都是對的,如果不把北平建設成一座雄城的話,就憑那一座城,是無法養活數十萬大軍的。從江南抽調么?那耗費的糧食和錢幣起碼是就地征集的十倍以上,那才真的會讓大明朝一夜破產的勾當。
但是,和這些文官,你沒有什么好說的。他們就守定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都城是絕對不能遷徙的,太祖皇帝定下了應天府做都城,應天府就應該永遠是都城。如果你朱棣硬是要遷都的話,那好罷…解縉已經把帽子給脫下了,伸長了脖子叫嚷著:“臣一心為國計劃,若陛下不聽臣等逆耳忠言,請陛下砍之。”
‘騰騰騰騰’,解縉干脆用膝蓋爬行,爬到了朱棣面前,把腦袋都伸到朱棣的腳邊了。
那些文官看到有人帶頭,‘嘩啦啦’的一聲,齊唰唰的把冠帶給摘了下來,伸長了脖子,彷佛一群老烏龜一樣拼命的往前爬,哭著喊著要朱棣砍他們腦袋呢。頓時朝堂上出現了一派奇景,武將們老老實實的站在那里,口觀鼻,鼻觀心彷佛泥胎菩薩一樣。文官們,尤其那些七十多歲八十出頭的老臣,一個個把脖子伸出了老長老長的,在地上拼命的撲騰著。
呂風翻了翻白眼,乖乖的退回了班中。僧道衍冷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一屁股坐在了特別給他安排的太師椅上不吭聲了。朱僖茫然的看著腳下的那些老臣,不知道如何是好。朱棣滿臉的殺氣,拳頭握得緊緊的,發出了‘噼里啪啦’的響聲。
如果可能,朱棣真的想把這群老臣全部給殺了。殺了干脆啊,省得他們礙手礙腳的。可是他不能殺,這群老家伙徒子徒孫滿天下,殺了他,大明朝的曰常行政可就全垮了。尤其剛剛屠殺了這么多的文武大臣,剩下的這些,也就是大明朝的朝廷里僅剩的一些還能撐門面的角色了,殺不得了…如果朱棣不想弄幾個屠夫來上朝的話,這些老家伙是一個都不能動的。那些可以接替他們位置的人,已經被殺光了啊。
勉強的笑了笑,朱棣點點頭,低聲說到:“如此,此事再議罷…退朝。”他揮揮袖子,站起來轉身就走,都懶得等大臣們拜送了。
呂風的耳朵尖,神念稍微射出去,他可以隱隱約約的聽到朱棣在很遠很遠的深宮內咆哮:“他們不讓朕遷都,朕就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由不得他們…呂主管,叫呂風給朕看死這群文官兒,他們不讓朕快活,朕也不會讓他們快活。朕不能殺了他們,但是朕可以折騰他們!我是皇帝,我才是皇帝!”
呂風苦笑起來,他看著那些慢吞吞爬起來的文臣,不由得一陣的頭疼:“這群大爺,如何的折騰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