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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波折

  一聽到捻子停止前進的消息,馮思賢就有點坐不住了,如果這股捻子不能趁現在這個機會掃蕩干凈的話,那接下去就是大麻煩了,畢竟現在第一師這個步兵旅只是臨時隸屬于他的第八師,隨時有可能調走。

  憑借他一個步兵師的力量,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很難控制全省,特別是黃河奪淮之后,皖北的局勢已經是一片糜爛,清軍在歷史上是用了六七年的時間才徹底肅清,他是個有主意的人,當即問道:“殿下,我們能不能先敗一敗?”

  “不能敗!”潘鼎新已經搶過了話題:“絕對不能再敗了!”

  之前馬隊的小挫,已經影響到許多豪強對于虹軍的信心,如果現在再來一次詐敗的話,那說不定這些豪強就真被捻子拉過去了,捻子的領導層中可是有不少人以前都和他們有過公事上的接觸,有些人甚至就是公門的小吏員。

  而旁邊的胡元煒卻不同意潘鼎新的看法:“只要有殿下坐鎮,區區小挫又算得了什么!我覺得不如稍稍退一退,甚至把省城讓出來都沒問題!”

  他反正不是第一次丟掉廬州,因此對于這座城市也沒有太深的感情,在他的想法之中,只要取得最后的勝利,什么手段都可以在所不惜。

  馮思賢臉面就過不去了,不管這座城市經歷了多少次易手,但在安慶收復之前,這就是整個安徽的省會,而且就是收復了安慶。在廬州與安慶這座城市中誰最適宜作為省城,馮思賢自己也沒有一個主意。

  現在誰都看得出來虹軍接下去將要掌握整個皖省的局面,因此就有不少鄉紳提前來投奔馮思賢。同時替他們自己的家鄉爭取,象潘鼎新、張樹聲這些淮軍宿將就是一力主張,安慶已經殘破。接下去安徽應當把省會放在合肥故城。

  如果現在直接放棄廬州,即使接下去能收復這座城市,馮思賢都覺得對虹軍接下去的處置大為不利,因此他當即嚷道:“胡知府,你太糊涂了!我們可不是大清朝,只要拿下來的省城,我們絕不放棄!”

  “只要勝了,別說是廬州。就是蕪湖放棄了,又怎么樣!”

  兩個人很快為這個事起了口角,雖然級別上馮思賢遠高于胡元煒,但是胡元煒也以自己是柳暢的嫡系而自居,而在場的人當中,居然還有不少人從純軍事角度出發,同意胡元煒的建議。

  即使認為要堅守廬州的人。也認為必須稍稍后撤,把任柱的騎兵引過來再說,只是這時候柳暢突然發話了:“這么折騰干什么!告訴周旅長,打就是,用力打。不怕出問題!”

  馮思賢一下子被柳暢的話嚇住了:“打?不怕嚇走了張樂行!”

  “想那么多干什么,一顆石子丟下去,總有點水花,捻子中有老有少,他們整個宗族都在這里,只要我們肯下決心,就能把他們都留下來!”

  柳暢說的豪氣沖天,馮思賢一下子安靜下來:“遵令!”

  而潘鼎新這個過往的淮軍宿將也變得頗有信心起來:“沒錯,我們有一萬老虹軍作為支柱,怕個鳥啊!”

  而胡元煒也改變了腔調:“關健是步騎并進,首先要把任柱打跨了!他有兩千騎兵吧?我們可以拉出來至少八千步騎!”

  伴隨他們的定調,捻子的命運將會有著徹底的變化。

  富馬爾是不列顛派駐在寧波的公使,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呆在上海的時間比寧波多得多。

  當然,他在寧波的收入也不會少掉一分一毫,多數時候,他只要一封電報就可以讓寧波市場的公債巨幅波動,而寧波港的人事任命,也必須有他這位尊貴的英國公使同意。

  因此即使現在有更好的位置供他選擇,富馬爾閣下也樂不思蜀,有些時候他甚至徹底倒向他的工作對象,向虹軍派駐上海的代表泄露了許多不該泄露的秘密,只要虹軍能更好地配合他的工作。

  今天的宴會可以說是上海租界最豪華的一場晚宴,銀制餐具、雪白的瓷盤,從歐洲運來的美酒,以及宴會上穿著燕尾服的紳士們,都代表著這是一場最頂級的盛宴,甚至還有多位公使參與其中。

  只是在宴會上,富馬爾這位寧波領事的臉面并不好看,他甚至沒心思品嘗從歐洲運來的葡萄酒,而是直接用刀叉吃了幾口就離開了宴會。

  這顯然是有什么事情讓這位領事閣下的心情大壞,大家猜測是不是因為法國人即將正式簽訂協議的關系,要知道這次談判之中,法國人也撈到了不少好處,原本寧波港只是富馬爾一個人的天下,可是現在法國人也將派去一位尊敬的法國領事,這位法國領事有著與富馬爾幾乎一樣的權限。

  德蒙斯也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但是他不大介意,法國人也好,英國人也好,或者其它人,只要不影響他與虹軍的正常貿易,他就不關注這一切問題。

  他的軍火貿易還是蒸蒸日上,只是最近貨源有點吃緊,根據他幾個代理人的報告,整個東亞的軍火價格都在小幅上漲,甚至出現缺貨的情況,而新開拓的工業品貿易與農業品貿易,他又搶不過法國政府與英國政府。

  要知道,這兩國政府雖然沒有直接出面,卻是用數百萬英鎊的貸款支持著國內工業品涌入中國,現在一些虹軍身上已經換上他們生產的棉布、皮帶、水壺或是其它裝備。

  正因此如此,德蒙斯才沒對富馬爾的提前離場表示多少關注,他關心的是伴隨這一輪攻勢的結束,是不是該把杭州湖州的建設正面展開,雖然遇到了不少意外,可上海西方人的熱情是一波高過一波,大家都希望這條鐵路能成為中國的伊利運河。

  他想到成列成列的火車飛馳在平原之上的時候,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抬頭一看,是那位英國籍的瑞安先生,是老對手,也是老朋友,是合作無間的伙伴,也是背后捅上一刀的惡棍:“瑞安?”

  “跟我來!”瑞安只是貼著他的耳邊說了一句:“富馬爾先生要見你!”

  出大事了!

  德蒙斯甚至懷疑寧波的公債市場明天肯定會發生什么巨大變化,這絕對與一位法國領事的到來毫無關系,要知道如果光是對付一位法國外交官的話,完全沒必要把自己這位非英國人卷進來。

  沿著琥珀色的臺階往上走,德蒙斯已經在考慮著到底是發生了什么問題?

  是虹軍在兩湖的行動受到了挫折,還是他們新占領的福建省發生了騷亂,或是某個地區的基督教徒與民眾發生了激烈的沖突,或是一次十分嚴重的外國人刑事案件!

  但他必須站在虹軍的立場上,站在柳絕戶的立場上,不管發生了什么,他都必須是虹軍最堅定的盟友,即使是英國人要對虹軍宣戰,他也必須盡一切力量向虹軍輸送軍火。

  一想到這,德蒙斯已經握緊了拳頭,根本無心去看走廊上那些粗劣的油畫,而瑞安先生已經十分莊重地打開了房門:“富馬爾閣下在里面等著你!”

  他守在了門口,并沒有進去,這一點讓德蒙斯更加確認發生了什么大事情。

  富馬爾喝過了酒,他喝了不止兩杯葡萄酒,現在手上還拿著一個高腳杯,而德蒙斯已經摘下了自己的禮帽:“閣下,是您帶我過來?”

  “是的!”富馬爾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他鐵青著臉說道:“我知道您一直是柳暢殿下的老朋友,在中國的外國人之中,沒有什么人比您與他擁有更長久的友誼了!”

  這是德蒙斯十分驕傲的一件事,因此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溫情起來:“富馬爾閣下,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是一個真正的基督教徒!”

  “謝謝!”富馬爾對于德蒙斯的識趣表示贊同:“不管我們曾經與他們有過多少交往,我們都是文明的歐洲人!”

  德蒙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發生了什么事嗎?我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

  “不,不需要保守秘密!”富馬爾壓低了聲音,他的臉上甚至有一些懼怕的神情,這件事違背了他一貫以來的理念與宗旨,但是他不得不這么作,他的臉面因此而變得有些潮紅起來:“正因為您與柳暢殿下有著長久而堅固的友誼,所以我才找你,希望您能把我個人的友誼傳遞給殿下!”

  “僅僅是您的友誼嗎?”德蒙斯也同樣小心翼翼:“應當還有許多英國朋友的友誼,我相信柳將軍將獲得整個中國最后的勝利,最終會成為又一位偉大的皇帝!”

  “是的,一位偉大的皇帝!”富馬爾同意德蒙斯的觀點:“只是現在事情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

  “即使法國人再次出兵,恐怕也影響不到皇帝陛下的最終勝利了,他們剛剛拿下了整個福建省!”

  “是的,我得到的這個消息就與福建省有著極其密切的關系!”富馬爾直白地告訴德蒙斯:“現在有三船軍火抵達廣州港,上面裝滿燧發槍、擊發槍、米尼步槍、大炮、黑火藥和你一切所能想到的軍事物資,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是免費的!”

  “這是俄國人送給廣東省的葉總督的?”德蒙斯已經明白過來了:“幾船軍火,影響不到皇帝陛下統一整個中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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