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紫釵恨 “跟我沖!”
“騎兵團,沖鋒!”
首先響應周秀英號召的是騎兵團同來的幾名騎兵,他們揮動著雪亮的馬刀,呼嚷著就朝著眼前的清軍沖了上去,接著縣營的一些官兵也跟著沖上來了:“沖啊!沖啊!”soudunet
有了他們的表率作用,蘭溪縣的好些鄉兵、基干民兵也沖了上來,只是總人數只有二三百人而已,大多數人還是因為眼前突然出現的清軍而驚得目瞪目呆。
不能指責他們的反應,他們只是普通的民兵與放下農具的民兵而已,能跟著周秀英跑出縣界已經是非常極不起的一件事,大部分甚至從來沒接觸過真正的戰場。
只是周秀英現在把部隊按照籍貫編制成一個個連、排級別的鄉土部隊,也顯示出一點點效果來,雖然許多農民不敢向前沖,但是他們也沒有往后退,只是站在原地猶豫著畢竟整個步兵排、整個步兵連里都是知根知底的老鄉。
而周秀英的沖擊,雖然沒有多少人參與進去,但是她們畢竟是搶在了清軍之前發動了攻擊,當周秀英的馬刀劃過天穹的時候,清軍才有了初步的反應:“是個娘們!滅了他!”
“這娘們沒什么了起的!”
“兄弟們,是一群泥腿子啊!”
周秀英二三百人的前鋒起初還獲得了一點小小的戰果,趁著清軍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抓了十幾個俘虜,繳了幾桿洋槍,但是很快清軍就組織起來反攻。
一面面綠旗重新被打了出來,接著周秀英的身前幾乎都是穿著號衣的清軍,他們用短予、藤牌企圖圍攻周秀英,周秀英在馬上已經有一種寸步難行的感覺,而營的士兵趕緊護住了周秀英。
“該死!”周秀英見馬上討不得便宜,當即跳下馬來,提起斬馬刀就沖了上去:“殺!”
只見手起刀落,銀光閃過之后,一個清軍兵勇已經被削去腦袋,鮮血染遍銀刀,但是周秀英已經率眾殺入敵陣之中,她當真是好武藝,斬馬刀揮動當即就有清軍隊伍潰敗下去。
只是這些清軍也是百戰余生的隊伍,見到周秀英武藝絕頂,當即叫道:“用鳥槍、抬槍轟斃了女賊首,快用鳥槍!”
戰線已經混亂起來,雙方都擠在了一塊亂斗,鮮血染遍了大地,什么兵器都拉出來了,短兵相接,混亂已極,而在先鋒的帶領之下,又有百來名營士兵、基干民兵、鄉兵沖了上來支援周秀英,但是大隊仍停留在后面,有人大聲叫道:“周團長,我們該怎么辦!”
正說著,西側傳來了一排又一排的槍聲,周秀英大聲叫道:“主力就在西面,弟兄們跟著我上啊,與主力會合!”
“向槍聲前進!”
整個蘭溪人的大隊伍終于肯動了,一下子涌下來三五百人,雖然還有一大半仍然停留在后面,但是周秀英只覺得自己壓力大減,而西側的槍聲越來越急了。
只是周秀英心底卻著急了,她大聲叫道:“向槍聲前進,向槍聲前進!主力在哪里!”
她不敢說出真相來,那里不是主力,而應當是柳暢的司令部,因為她聽得很清楚,這一排又一排越來越密集的槍聲是左輪手槍的槍聲,只有柳暢的司令部才有那么多左輪手槍。
柳暢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啊!
她猜得一點都沒對,那確確實實是柳暢的司令部人員,這三十余騎夜里只休息了一兩個時辰,其間隨后出發的步兵隊硬是憑借兩條腿趕上馬隊的速度,而馬隊又重新上馬朝著嚴州府趕過來,但是很快他們就聽到了前面的廝殺聲,大聲都緊張起來。
在這里只有鄧紹良的殘兵敗將,但這可不是普通的殘兵敗將,而是鄧紹良兩三千名精銳之師,虹軍與他們交手過多次,知道這些隊伍是頗有些戰斗力的。
石汀蘭已經猶豫地想要停下馬來,而柳暢卻是毫不猶豫地說道:“馬刀,刺刀,左輪手槍!跟我來!”
柳暢的馬術很爛,但是他已經跳下馬來,一手握住了馬刀,一手拿著左輪手槍,朝著前面沖過去,有些騎兵仍然留在馬上,只是拍了拍馬脖子,然后又拔出了馬刀,有的騎兵則是干脆下馬護住了柳暢。
整個馬隊在瞬息之間變換成馬隊協同的隊形,柳暢也不猶豫,直接就下令:“殺過去,絕不能讓楠溪旅有任何閃失!”
石汀蘭在這一刻有些失神,或是平時她想得太多,但是在這個時侯,她才覺得自己的丈夫是多么英偉的男兒,她也系好軍馬,大聲說道:“殺過去!”
這支馬隊協同的小部隊只有三十余人,但是當他們從側翼殺出來的時候,卻讓鄧紹良的隊伍一下子就混亂起來,雨點般的槍彈就朝著他們轟擊過去。
左輪手槍在這個時代算是射速最快的武器,清軍一下子就被打倒了五六人,接著柳暢打完了一把左輪手槍的子彈之后,又重新拔出了另一把來,而手里的那把左輪手槍已經被石汀蘭接了過去:“阿暢,我替你們上子彈!”
石汀蘭甚至把自己手上的一把左輪手槍也交給了柳暢,柳暢那真是意氣風發,原來低劣的槍術也一下子變得神準起來,居然又打傷了一名清軍,而馬隊趁著手槍隊突擊的這一瞬間,已經沖了過去,同時施展馬刀和手槍,把鄧紹良的隊伍驅趕出去。
但鄧紹良的隊伍果然是百戰余生的隊伍,他們很快反應過來,一下子就分出兩三百名步兵朝著這邊反擊,柳暢守在一道胸墻上,親自拿起左輪手槍射擊,而手槍隊和騎兵隊也護住了柳暢,柳暢大聲叫道:“放心好了,龍槍旅的部隊就在那邊與鄧紹良交戰,勝利屬于我們!”
他并不清楚,與這支清軍交戰的并不是龍槍旅的追擊支隊,而只是周秀英手上未經大戰的蘭溪援軍而已,現在兩個方向都顯得十分混亂。
整個戰斗仍然在持續著,周秀英覺得壓力很大,如果不是柳暢的司令部恰到好處地投入戰斗,或許她帶領的蘭溪新兵已經跨下去了,但是即便如此,整個戰線依然毫無進展。
她看到蘭溪縣的民兵與入伍新兵至少還有千把人沒動靜,她著急地重新向后退了兩三步,卻是靈機一動:“蘭溪人,你還有沒有血性,說是找張玉良報仇,怎么見了清妖,又怕了!你們有沒有一點血性!還是不是男人!”
“什么?”蘭溪人與張玉良那絕對是有著血海深仇,一聽到這話他們就呆了一下,然后就有幾十人走了上來,而整個新入伍的隊伍也在交頭接耳,周秀英對著那清軍打出的戰旗說道:“看到沒有,看到沒有!”
那一個豆大的“良”字,是鄧紹良的標志,但是蘭溪人的血性卻在這一刻爆發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大聲叫道:“孩子他娘,我來了!”
一說到張玉良三個字,再看到那良字戰旗,這些新入伍的官兵一下子都紅了眼,紛紛朝著前方涌上去,雖然情形混亂無比,但是當面的清軍一下子就覺得壓力倍增 “殺了張玉良!”
“張玉良你個狗日,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我cāo張玉良祖宗十八代!”
清軍這邊剛想說明自己的隊伍是鄧紹良統帶,絕不屬于張玉良部,但是正面的攻勢已經如同潮水一般,所有這些蘭溪官兵都殺紅了眼,拼死沖了上來。
這可是有三千人的隊伍,他們有的用鳥槍打,有的用抬槍轟,有的長槍短劍沖陣,有的沒有兵器,干脆就抱住了清軍用牙齒咬上去,任這些清軍見多識廣,可是在這群打瘋的蘭溪人面前,卻是半點能耐都顯不出來。
周秀英先是松了一口氣,這張玉良的名字還真好用,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要一股作氣,絕不能讓隊伍松懈下去,便親自提著斬馬刀殺入清軍群中。
這下子真是刀下無一合之將,清軍被她殺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而蘭溪新兵借著這個勢頭猛沖猛沖,硬是把當面的清軍防線給沖破了。
這支清軍畢竟是從衢州城內逃出來的,打順風仗還行,一遇到這種危難場面,當即就是雪崩般的退下去了,而現在有些蘭溪人也發現這支隊伍雖然打的是“良”字旗號,卻不是張玉良的隊伍,而是由浙江提督鄧紹良帶的兵隊,但是已經是騎在虎背上退不下去了,只能大聲叫道:“不管張玉良還是鄧紹良都殺了便是!”
這沒辦法,都殺了鄧紹良手下這么多人,難道還能說是看錯了不成,雙方既然結下了血海深仇,那就只能用血來償還,何況這鄧紹良未必就是什么好人了!
周秀英帶著大隊朝著左輪手槍槍聲密集的方向殺過去,很快她就找到了目標,柳暢正在胸墻上拿著兩把左輪手槍在那里與清軍對射,而石娘娘與楊娘娘就在他的身側替柳暢裝填著手槍子彈。
看到柳暢還安然無事,周秀英松了一大口氣,而兩位娘娘在她眼中也沒有一刻象現在這么順眼過!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的時候,周秀英大刀一揮大聲叫道:“一股作氣,殺光這些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