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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騾子

第329章騾子  包美英作為一名投降而來的新晉女軍官,現在僅僅在周秀英的騎兵團擔當一個臨時性副連長的職務,但是這次調來的四個騎兵連,卻很愿意服從她的指揮。

  原因很簡單,包美英仿佛就是一位天生的騎兵軍官,與周秀英一樣,她的馬術似乎是與生俱來,而且伴隨著時間的增長,她的指揮能力也在突飛猛進,而且不管多艱難的任務都難不倒。

  在歷史上,包立身在包村這么一個小小地方與太平軍相持年余,即使太平軍以數萬大軍來攻,也能堅持了半年有余,也是多虧了包美英這個妹妹的功勞,而在這個時空,她同樣有著精彩絕艷的表現。

  只是現在的包美英臉上卻生著悶氣,聽到了云天縱的問題,她趕緊在馬上行了一個不怎么標準的軍禮,然后才說道:“張玉良跑了!”

  “張玉良跑了?他不要嚴州了?”

  包美英也為這事生著氣,她說道:“昨天晚上就跑了,往杭州那邊跑的,留下的都是些土勇、綠營兵,他的本隊幾乎全跑了!”

  張玉良跑得挺快,如果今天再跑,他的隊伍就要被虹軍包餃子,可是昨天夜里跑,卻是在龍槍旅與楠溪旅完成包圍圈之前跑了,而且跑得飛快,騎兵團嘗試追擊,卻發現張玉良已經跑得無影無蹤,恐怕已經進入杭州府境內。

  杭州府有胡興仁的五營湘軍以及鄧紹良當初留下的一千潮勇,都算是有點戰斗力的部隊,因此騎兵團也不敢深入。

  “這家伙不僅僅有點蠻勇那么簡單啊!”云天縱當即下了一個評語:“不簡單啊!”

  “是不簡單!以后遇到得把他先收拾了!”霍虬也在生著悶氣:“多好的機會啊!”

  事實上張玉良這次逃跑,甚至騙過了嚴州的土勇與綠營兵,他們根本沒發現張玉良只留下了空營,而是按照昨天的舊習慣,與虹軍展開了戰斗。

  因為有張玉良撐腰,他們幾次失敗以后都重新收容組織起來反撲,最后虹軍是傷亡了兩百多人才打進了嚴州府城,只是這時候這些土勇潰兵才發現張玉良的主力跑了,他們也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

  只是加上先前的三百多名傷亡,整個嚴州戰斗付出了近六百名傷亡的代價,損失不謂不摻重,更要命的是這次張玉良幾乎是在龍槍旅的眼底之下逃走的。

  因此攻占了嚴州府,虹軍卻并不以為這是一場成功的戰斗,他們已經把眼光轉向南面的衢州府。

  那里至少有一萬三四千名清軍,而且浙江最能打的清軍幾乎都集在到衢州府去了,霍虬請戰的心情很壞。

  只是很快就傳來了壞消息,嚴州府的防務十分重要,因此柳暢下令由龍槍旅負責,楠溪旅只有一個步兵團作為基干,全旅南下,霍虬因為這個命令還生了好大的火氣:“我主要向檢點請戰,說我們配屬了騎兵團以后,兵力足夠,可以在嚴州府留下一個步兵營為基干的部隊,但是檢點還是信任龍槍旅,把這個最重要的任務交給龍槍旅了!”

  說起來,部隊一般情況下是不愿意承擔這種防守任務,因為打攻擊戰可以從容退下來,可以有戰利品,而狙擊戰是一定要頂在陣地上,而且沒有多少戰利品。

  但是這是體現部隊作風的時候,霍虬當然不能讓,可惜柳暢還是相信龍槍旅,把這個最艱巨的任務交給了龍槍旅。

  而在龍槍旅的旅司令部,暫時代理旅長的朱頓已經說了:“這次留守嚴州,是個艱苦的任務,因此不得不大開殺戒,得挑一個好點的步兵營留下來!”

  “一個步兵營防守整個嚴州府?”當即就有干部問道:“兵力夠不夠?”

  “夠了,足夠了,只要守住大道,不讓清妖南援衢州就行了!”當即又有干部說道:“這次是守要點,而且后面還有我們的主力了!”

  “一個營應當夠了!”朱頓也是同樣的看法:“而且還配屬炮兵一個排,工兵一個排,騎兵一個排,衛生隊一部,我相信足以擋住幾千清妖了!”

  “嗯!”大家都同意這樣的意見,而很快朱頓就親自點將了:“包鐘信,我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你要記住,一定要以營主力,至少一個加強連堵在清妖南下的大道上,絕對不能任由自由南下!”

  包鐘信當即明白:“請三石大師放心,絕不讓清妖南下,掩護全軍在衢州作戰!”

  而朱頓也松了一口氣:“大家還有什么意見沒有?”

  “沒有了!盡快南下吧!”

  杭州府。

  “紅賊盡攻嚴州府與衢州府,嚴州已告失陷了?”何桂清得到這么一個壞消息,先是一驚,然后又是一喜,他對著王有齡說道:“看來柳絕戶還是知道輕重的,甚好甚好,本撫還能多作幾日!”

  王有齡也笑道:“這是湖南人的事,由湖南人自己去辦吧!”

  鄧紹良與李元度都是湖南人,而布政使胡興仁同樣也是湖南人,前幾日何桂清已經獲得了一個消息,說是胡興仁已經同李元度與鄧紹良換了金蘭譜,結成了桃源兄弟。

  這對于何桂清來說不異于一場晴天驚雷!

  這三個人,一個是隨時準備接替自己的浙江布政使,一個是手握全省兵權的浙江提督,外加一個有道員名義又手握重兵的李元度,聯起手來絕對能把何桂清趕下臺。

  因此何桂清對此簡直是幸災樂禍:“讓他們好好打,我估計紅賊縱然兵勢再強,打下衢州之后也要休整幾個月,只要僧王與勝保的兵馬趕得快,大局就可以緩和下來!”

  而浙江布政使胡興仁則是焦頭爛額,他捧著書信在書房里踱來踱去,怎么也不定不下心神。

  他怎么也沒想到,紅賊居然不攻沒有重兵把守的杭嘉,而是猛攻有著二十營湘軍、湘勇鎮守的衢州府,現在李元度與鄧紹良寫的血書已經送到了自己的手上,甚至還派來了哭秦庭的使者。

  只是比使者來得更快的是張玉良的敗軍,他們在嚴州府死守了三日,終因紅賊兵多將廣,招架不住,突圍而走。

  本來胡興仁還想殺雞給猴看,只是看過了一眼張玉良之后,他就消了這份心。

  現在張玉良是殺紅了眼,自己一有個火星,隨時就準備掀起無數風浪來,何況他又是客將,浙江沒有處份的權利,只有向江南大營建議的權利而已。

  “哎…難辦,難辦…”

  按照情面上來說,自己是應當立即點齊仁字五營,殺奔衢州府而去,但是此去又是危機重重,他宦海沉浮幾十載,從來沒有一刻這么艱難過!

  “老爺,若是兩位世叔那邊不方便的話,就不若不去了!”

  說話的這是胡興仁的自家婆娘,她身邊還圍著一群丫環,黃臉婆娘雖然年老色衰,說出來的話卻很中聽:“男人的事,婦道人家不懂,奴只知道老爺為難得很!如果不愿意去,就不去了!”

  “是為難得很!”胡興仁卻是下了決心:“但我就是個湖南騾子,剛剛與鄧、李兩位世兄結為金蘭,誓言生死與共,怎么可以拋下他們,我絕不有負兩位世兄,拿鹿血來!”

  一盆新鮮的鹿血已經拿了過來,精致的銀管正放在一邊,正等著這位布政使大人享用,只是現在胡興仁卻是拿起了銀盆,大口大口地飲了下去,把小半盆的鹿血都飲得干干凈凈,只覺得氣血翻騰,卻是大聲叫道:“痛快痛快,找張玉良見我!讓仁字五營立即拔隊,老爺我現在是用人之機!”

  張玉良也是滿肚子的火氣,他現在是一敗再敗,這次好不容易在嚴州府翻回一點本,卻不得不連傷員都拋下來,一路往杭州狂奔,現在連杭州府的孩子都知道他張玉良敗軍之將的威名。

  可恨!可恨!他張玉良風云數十載,怎么淪落到這等地步,他只覺得滿腔氣血都不得發泄,即使是來拜見布政使大人都是如此:“下官張玉良見過藩臺!”

  “起來吧!”胡興仁看了一眼張玉良,張玉良的眼窩陷得很深,整個人都顯得憔悴無力,他不由嘆了一口氣,卻是說道:“張參戎,我有意親率仁字五營,南下衢州救援鄧、李兩位大人,你敢不敢與我同去!”

  張玉良長長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胡興仁的問題,胡興仁卻是訓道:“難怪你甘于作敗軍之將嗎?”

  張玉良整個人被震動了,他大聲罵道:“我與蘭溪狗、柳絕戶誓不兩立,藩臺,我隨你去衢州!”

  “好!果然是條好漢子!”胡興仁大聲叫道:“上鹿血!張參戎,此去九死一生,但是我敢說一句,你我身后自有英名在!”

  兩銀盆的鹿血端了下來,張玉良與胡興仁都是一飲而盡,這鹿血甚是生猛,張玉良飲得只覺得氣血翻涌不已,卻是將銀盆往地上一砸:“痛快,痛快,好鹿血!這條命便賣給藩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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