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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馬千竹

第三百零九章馬千竹第三百零九章馬千竹  “人心不古啊!”咸豐只能感嘆了一句:“如今人心變亂,不知何日方能平定賊亂,發捻二賊已行難制,海上又有英法二夷,現在又多了一個紅賊,朕就這么苦命?”

  倭文端當即答道:“是啊!如今已經是亂世,但是只要圣上持本心,廣浴圣恩,必能中興!”

  “不知道該怎么辦理才是!該不該許了王馨德的折子!”

  “萬萬不可,治國在于人心,而不于技藝,如果以洋槍洋炮洋火輪制勝,國家必有患后無窮,陛下可記得我當年上的折子!”

  倭文端在咸豐元年的奏折頗有名氣,只是咸豐記憶力不太好,又整天忙于軍務,好一會才想起來:“那個折子啊!”

  那是一篇長篇大論,倭文端倒是背了起來了:“行政莫先于用人,用人莫先于君子小人之辨。夫君子小人藏於心術者難知,發于事跡者易見。大抵君子訥拙,小人佞巧;君子澹定,小人躁競;君子愛惜人才,小人排擠異類;君子圖遠大,以國家元氣為先,小人計目前,以聚斂刻薄為務。剛正不撓、無所阿鄉者,君子也;依違兩可、工於趨避者,小人也。”

  “諫諍匡弼、進憂危之議,動人主之警心者,君子也;喜言氣數、不畏天變,長人君之逸志者,小人也。公私邪正,相反如此。皇上天亶聰明,孰賢孰否,必能洞知。第恐一人之心思耳目,揣摩者眾,混淆者多,幾微莫辨,情偽滋紛,愛憎稍涉偏私,取舍必至失當。知人則哲,豈有他術,在皇上好學勤求,使圣志益明,圣德日固而已。宋程顥云,‘古者人君必有誦訓箴諫之臣’。請命老成之儒,講論道義,又擇天下賢俊,陪侍法從。我朝康熙間,熊賜履上疏,亦以‘延訪真儒’為說。二臣所言,皆修養身心之要,用人行政之源也。天下治亂系宰相,君德成就責講筵。惟君德成就而后輔弼得人,輔弼得人而后天下可治…”

  只是這么一背,倒是讓咸豐帝定下心來,他直接問了一句:“聽說曾滌生受知于先帝,是因為你的緣故?”

  “嗯!”倭文端也不是全不知時務,他見到咸豐的眉頭緊鎖:“正是!”

  這是晚清比較出名的一個故事,當時道光帝要曾國藩遞牌子晉見,而事先倭文端帶他進來的時候,經過一個亭子,首先就讓曾國藩把這亭子上的對聯記得清清楚楚,倒背如流。

  果不其然,到時候道光帝接見曾國藩,隨口就說起了這副對聯,曾國藩因為倭文端的指點應對得對,在道光帝的心底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下子就前程似錦。

  而曾國藩也因為倭文端這一師恩,終生對倭文端感恩在心。縱便他比起倭文端這個真正的道學先生來說,是個道學先生中的水貨,但是一生都不負于倭文端,哪怕是同治年間雙方為了洋務問題起了爭執,倭文端這個極端的保守派不愿意搞一點點的改革與進步,連連炮打曾國藩,曾國藩仍然是以禮相待。

  而咸豐也點點頭:“我知道倭侍讀是一片好心,但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非洋槍洋炮洋火輪不能奏功,朕只能任由他們先去辦了再說!”

  只不過這個道學先生拿不出解決問題的具體方法,倒是想起了自己受人所托的一件事來:“何桂清在浙江現在尚能勉力維持,不知道皇上有什么想法?”

  咸豐點點了頭:“朕已經派去了一位布政使,就看他維持到什么時候了,他能守得一日杭嘉湖,便能作一日浙江巡撫!”

  “何桂清在浙,雖然一度有負于陛下,但是最近精誠圖治,屢挫紅盜,如果大營真得調不出兵來,恐怕只能讓他先維持下去了!”

  “也只能這么辦了!”咸豐爺用折扇在自己的手上拍了一拍,長聲嘆道:“朕真是個苦命天子啊,不知道這苦什么時候才能到頭啊!”

  倭文端又老調重彈了:“陛下,立國之道,尚禮義不尚權謀;根本之圖,在人心不在技藝!”

  “這次出征福建,算是賺到了!”張斯桂在船上合計著這一次出征的得失,最后拿到二十萬銀圓的贖金可以說是意外之喜了,光是這一筆贖金就足以抵扣虹軍的先期投入了。

  他也知道,現在虹軍由于全面的擴張與擴軍,在經濟上有些吃緊,秋糧雖然搭放大批公債,但是沒有更多的收入的話,虹軍頂多支撐到明年夏收之后,很難支撐到秋收之前,因此柳暢已經下定決心,明年整軍完畢后一定要拿下杭嘉湖。

  而現在這一批二十萬銀圓的收入,雖然不可能全部交給柳暢,很大一部分還是留在水師之中,但是至少十萬銀圓的上貢,會讓柳絕戶再次記住他張斯桂這個名字。

  光這一點就夠了!

  想到這,他又重新看了一眼葉凝冰。

  她還是沉默得象一塊冰,時不時撫摸著自己腰間的短劍與手槍,但是張斯桂卻明白,這個小女孩在整個船隊與整個寶順輪上有著怎么樣的威望,或許她才是整個船隊真正的指揮官。

  或許她是在替柳絕行使著自己的指揮官,或許她還能繼續留在水師之中?

  張斯桂的心頭涌過這樣荒唐的想法。

  “檢點!”

  馬千竹的神情很有些緊張,他身上穿著的草綠色的軍裝與白色的武裝帶,代表著他是一位老資格的虹軍軍官,但是他的身上又欠缺那些虹軍軍官殺伐決斷的神色。

  “來了?”柳暢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站了起來,伸出了雙手:“來了就好!”

  “來了!檢點!”

  比起普通的虹軍老軍官,馬千竹少了幾分剛毅,卻多了幾分拘瑾:“檢點?有什么事嗎?”

  柳暢看了一眼馬千竹,這個老軍官應當是在咸豐五年春節前入伍的:“你是咸豐四年的老人吧?”

  “是啊!”馬千竹笑了:“咸豐四年十二月在磐石寨入伍!”

  這是他值得驕傲得的一份資歷,他笑著說道:“只是入伍以后,就沒有離開磐石寨,一直呆在那里?”

  “現在磐石寨怎么樣了?”柳暢讓他不必拘瑾,坐下談:“還有幾個咸豐四年的老人?”

  “五個,連我在內只有五個了,其余都調出來當副營長或連長了!”馬千竹臉上的得意是怎么也掩蓋不住的:“現在磐石寨一切都好,一切都順利!”

  他看到柳暢示意自己說下去,當即就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了:“現在已經在試產鍋駱機了,那玩意絕了,不如煤可以發動蒸汽機,鄧肯說他爭取每個月出四臺,還有我們準備試產自己的蒸汽戰艦了,不過蒸汽機還是從上海買來…”

  他說得十分詳細,從硫酸的制取到步槍的制造,他把磐石寨在這幾個月取得的豐碩戰果一一道來,現在這已經是整個中國最重要的工業區了。

  “現在能出鐵,能出鋼,能造槍,能造炮,什么都可以造了,就是有些材料得從上海買,再有一年功夫,咱們可以造幾千桿步槍,幾百門火炮了!”

  柳暢卻突然問了一個問題:“如果離了洋人,你們能不能造得出來?”

  馬千竹猶豫了一下,好久才說道:“離了洋人的話,比較難,我從鄧肯那邊雖然學了不少東西,也看了些書,但終究有些局限,現在能造十件東西的話,那離了洋人,大約能造四五件吧!”

  許多時候不是洋人不肯傳播技術,而這其中的代差太多了,而柳暢也點點頭:“這次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我準備辦一個技校,你有沒有興趣?”

  “技校?”馬千竹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了:“檢點放心,雖然比不上洋人,但是在華人之中,我的技術絕對是最好的!”

  他這句話可不是空談,馬千竹未必是整個磐石寨技術最好的中國人,但是絕對是最會鉆研而且最用功的一個中國技術人員,為了從鄧肯那里多偷學一點技術,他甚至還學了一點點英語。

  柳暢就告訴他:“這個學校暫時先辦在磐石寨,入學學員可以兼具軍籍!”

  虹軍的軍籍在整個虹軍的控制區可是極其便利的一重身份,柳暢可以說是準備用盡一切力量來辦這所技所:“教學方法可以參照善葉軍校,一邊學習,一邊工作,相互促進,但是你得保證學員的學習時間和生活條件。”

  馬千竹十分激動,他當即問道:“那開辦的場所、經費和人員?”

  “整個虹軍,包括我在內,盡一切努力支援你們!”柳暢把自己寫好的辦校章程交給馬千竹:“你看看,有什么需要補充的!”

  馬千竹取過了辦校章程,柳暢寫得相當用心,又經過了石汀蘭與楊長妹的補充,可以說是很完美了。

  但是馬千竹關心的是一個問題:“檢點,這個技校校長是誰?”

  “我親自兼任校長。”柳暢的回答先讓馬千竹有些失望,但是他很快又露出了大門牙:“具體事務,你這個副校長要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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