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文稀松著眼睛從座位上站起來,車廂內的廣播正播放著到站提示,尼文揉了揉眼睛站了起來,將裝著自己幾件衣物的包裹提在手上,就這樣排在人群隊伍中離開了車廂。(有)(意)(思)(書)(院)
直到走出車廂后,尼文才算是徹底清醒了起來,然后他心中開始逐漸興奮起來,看著站臺外燈火輝煌的城市,一種激動混雜著期待,還有一些害怕的心情,讓他連腳步都沉重了起來,終于…
終于是回來了!
自兩個月前他申請了分基地工作報告,之后被調制到了分基地,離開這座安全,陌生,卻又熟悉的島嶼城市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時間,雖然懸浮車確實如政府所說的那樣每天都可以載著工人回歸島嶼,但是也有極少數的工人因為工種原因而要求留宿分基地,而尼文作為島嶼上少有的工程師之一,他也是留宿人員名單里的一員。
當然了,作為少數的留宿人員,長時間無法和家人在一起不說,二十四小時在分基地的危險狀況中,尼文所得到的工資與福利待遇比一開始他所設想的還要高了五倍以上,整個分基地都基本上用不到什么錢,所以這些錢他基本都轉到了妻子的信用卡上。
站在電梯通道內,尼文陷入到了某種回憶中,雖然僅僅只是大半年前的回憶,但仿佛好像是前一世那般,那是紅海大災變前的記憶,一切都是如此的和平,一切都是如此的寧靜,他作為一個理工狗,早早的就戴上了眼鏡,而繼承了大部分理工狗的本質,他對女孩子來說是那種沉悶而無趣的對象,又不帥,又沒有什么富貴家庭,也沒有什么了不得的能力特點,所以他從上學到工作,根本沒有什么女人緣可言。
之后好不容易經過相親,找到了一個同樣大齡的普通女性,不,應該是容貌略丑的大齡女性,不過他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容貌差一些,反倒是不會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帶著這種心態他結婚了。
但現實和想象總是有著足夠的距離,在結婚三年之后,他無意中一次回家拿工程文件時,撞到了從門房里快步跑出的裸男,以及他妻子不知道是嘲笑,還是松了口氣的神態…
再之后,離婚,單身,一個人,偶爾的孤獨與寂寞,平常得千篇一律的人生,在整個紅海大災變時結束了,他熟悉的,不熟悉的,認識的,不認識的許多許多人都死在了前后兩場災變中,而他卻幸運的活了下來,并且在第二場災變的異常區域里結識并且救下了一對母女。
說是母女,但那女的其實只有二十四五歲,是一個容貌讓他平日里只敢偷偷去看的那種美麗女子,氣質極佳,談吐更是甩了他不知道多少條街,是那種富貴人家富養出來的千金,只是災難面前根本沒有什么富貴不富貴,如今落難,這女子只身帶著女兒獨活,她的家人早已經死在了災難之中。
在那個異常區域里,尼文救下了這對母女,之后帶著她們掙扎求存,偶爾的休息間隙里,也聽這女子說起過她的往事…是一個有些俗套,又有些老套的故事,一個才讀上大學的嬌嬌女,因為青春的叛逆思想,又因為單純而懵懂的人生,喜歡上了一個社會上的混混,被騙錢騙色之后,整個混混消失無蹤,留下了她的大肚子,以及她憤怒無比的雙親,之后生下了整個孩子,而母親卻才剛剛讀上大學…
之后的實情,逃竄,求存,遇到了救援大軍,被超級強者驅逐了身上的異常效應,只是女子的一條腿已經變異,再加上一個小女孩需要養活,他不知道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在那女子的目光中應承了這一切,無論是住在一起也好,還是找到工作后的工資上交也好,又或者是當小女孩夜晚哭醒也好,還是女人的修復藥費也好,每一次,他都默默的用男人的肩膀承擔下這一切…
或許我只是備胎?
或許她只是暫時需要幫助?
或許她只是想要生存下去?
尼文是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無論是他所接觸的人,還是他的父母長輩,又或者是社會上的傳言,都敘述著同樣的話語,那就是美麗的女人都是普通人的毒藥,她們不是他這個層次的人可以妄求的,他是配不上她的,無論從年齡,容貌,氣質,還是未來…
那就當作救人救到底吧…
只是…她為什么會用那樣的眼光看著他?
只是…她為什么會說,保護好她們是他的責任?
只是…她為什么晚上敲開了他的門?
施舍嗎?還是應付?
尼文對大陸也是害怕的,經歷過異常區域的人,對那比死更可怕的異常區域含有一種無法解釋的恐懼感,可他還是申請來了,而面對詢問是否二十四小時留宿時,他也選擇了確認…難道他真的不怕?不,他很害怕,但他依然申請了,真的僅僅只是想要大量金錢嗎?
不,他的心情是非常非常復雜的,想要留給彼此更多的時間,同時想要得到最后的答案…
無論是她治好了腿后,依她的高學歷高文憑得到更好的工作,然后帶著女兒離開,又或者是告訴他離婚的一句話,又或者是…回來時看到另一個男人,更高更帥的,或者地位更高的,又或者是武者?內力境?內氣境?
他…配不上她…
兩個月時間,已經一切都可以分明了…僅僅只是救命之恩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現在已經不是古代了,用不著以身相許,更何況,以前網絡上都有類似的嘲諷吧,若對方是高富帥,那自然是以身相許,若對方是窮矮丑,那就下輩子結環以報…
這…也不錯了…
帶著害怕,期待,激動,又或者是終于可以解脫的輕松,尼文走下了電梯通道,深吸了口氣,一步一步走出了懸浮車站外,他幾乎不用尋找,本能的抬頭看向了人潮外的某一處,在那里,他看到一個肚子喂喂凸起的美麗高挑女性,正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看到她時,這女性眼里似乎有些濕潤的反光,接著就向他用力的搖晃著手,而那小女孩更是激動的大聲喊叫了起來。
莫名的,尼文的心中沉靜了下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特的感覺充斥在他心中,那似乎是…幸福?
車站外,三人回家的路途并不遙遠,兩人都是默默的沒說話,只有小女孩不停的在唧唧咋咋說著這段時間的見聞趣事,很快的,三人走回到了他們的家,而一進入家里,女人就讓小女孩去洗澡,在小女孩不愿意的情緒中,強行將其趕到了洗澡間。
(所以…是要來了嗎?
尼文默默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女人從洗澡間來到了這客廳,兩人一時間都是沉默,不過在尷尬氣氛爆發前,女人就忽然說道:“我申請了…”
(離婚…申請了嗎?)
尼文點點頭,喉嚨很癢,他撓了撓脖子,似乎有些奇特的沉重讓他說不出話來,他看了看女人,還是那么美麗,他頓時就笑了起來道:“嗯…知道了,那我…”
“分基地工作崗位,以及一線工作人員家屬陪護。”女人也不等尼文說完,她直接就說出了這些。
“?”尼文沒懂的看著女人,一時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聽到了什么。
女人忽然走到了尼文身前,眼睛里似乎有淚水,又或者是別的,她看著尼文認真的說道:“雪的名字已經報告市政廳改好了,尼雪,其實蠻好聽的,而且她明年才到上小學的年齡…一起去吧,去分基地,我們一家…”
“…一,一家…”
“嗯,我們一家!”
女人忽然吻住了尼文的嘴巴,吻到深處時,忽然用力咬了他嘴唇一下,終于,女人的淚水涌了出來…
涌入到了尼文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