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觀星會,使得在場的群臣權貴都開了眼。
世子殿下以理服人,對司天監進行了單方面的碾壓,徹底推翻了流傳數百上千年的謠言,這已經不是科學院做的第一件顛覆傳統的事情了。
連人都能插上翅膀飛上天,證明他們本就不相信的天狗其實是子虛烏有,也在他們的心理承受范圍之內。
至于腳下所踩的大地其實是一個大球,一時之間,有人還有些難以接受,但世子殿下論據充足,便是要反駁,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僅僅是重物輕物落地的事情,就足以讓他們思慮好一陣子了。
熒惑守心,乃是災星沖了陛下的謠言,自然也不攻自破,今日之后,若是有人還敢用此事來做文章,那就是真正的居心叵測,意圖詆毀對社稷有大功的長公主,此等惡劣行徑,想來陛下絕不會輕饒。
宴會進入尾聲,景帝和皇后起駕,朝臣也逐漸散去,雖然中間起了一點波瀾,但今日之觀星會,也算得上是圓滿。
李易十分慶幸他最終還是過來看看了,要不然,非得被李軒那一高興就管不住嘴的家伙搞砸不可。
“我們也回去吧。”李易偏過頭說道。
曾醉墨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一名女官從后方繞過來,小聲說道:“李大人,長公主在外面等您好久了。”
曾醉墨看了看他,說道:“你先過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一起過去吧,應該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順便就一起出去了。”
長公主今天一直陪在皇后和寧王妃的身邊,李易看到她了,隔得比較遠,沒怎么說話。
她晚上是要回宮的,李易走出大殿的時候,遠遠的看到她在左側的廊下等著。
李易走過去,先是偏過頭看了醉墨一眼,介紹道:“這位是…”
“我知道。”李明珠對她微微點頭,“曾姑娘。”
“見過公主殿下。”曾醉墨對她行了一禮。
“不用多禮。”她搖了搖頭,指了指前方,“時間不早了,邊走邊說。”
對于女扮男裝的洛水神女,她什么也沒有說,也什么都沒有問,讓李易本來想好的解釋都沒有機會說出來。
她走在前面,走了幾步,回頭看了李易一眼,說道:“為了這件事情,辛苦你們了。”
“說的這是什么話。”李易搖了搖頭,“況且,真正辛苦的是李軒,不讓他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一定憋得很難受…,今夜之后,崔家應該就再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了。”
“確定背后是崔家?”
“不然呢?”李易擺了擺手,說道:“也不用太過擔心,這次以后,他們也差不多沒有別的招數可以使了…,只不過,還是要防著一點,畢竟狗急跳墻,兔子急了也咬人,接下來的兩天,應該會有些反彈,不過這些,你就不用去管了。”
今夜的觀星會,只是堵上朝堂上這些明眼人的嘴巴而已,那些不明真相,容易受到不軌之人煽動的普通人,才是最關鍵的,今日之后,必須趁熱打鐵,將輿論徹底的扭轉回來。
“那…,若是需要什么,就告訴我。”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登上了一輛極為豪華的馬車,“我走了。”
李易對她揮了揮手,老方和邋遢老者已經回來了,馬車就停在不遠處,兩個人一手燒雞一手美酒,靠在馬車上,對著月亮,聊的火熱。
李易正要走過去,曾醉墨搖了搖頭,說道:“反正路也不遠,我們走回去吧。”
李易對趕車過來的老方搖了搖手,馬車就放緩了速度,沒有太過接近,遠遠的吊在他們的后面。
曾醉墨看著那馬車消失的方向,喃喃道:“長公主一介女子,能將偌大的國家治理成這樣,真的很不容易。”
“是啊…”李易點點頭:“她若是生了男兒身,一定是當皇帝的料。”
曾醉墨偏過頭看了一眼,說道:“你才舍不得她生男兒身吧?”
李易仔細的想了想,覺得他還真的不能接受,又看著她,說道:“男兒身還是算了,不過女扮男裝,也別有一番滋味啊…”
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來,這位小兄弟,給本公子笑一個…”
從街道一邊的某處店鋪中走出來的人影,臉上剛剛露出笑容,欲要和他打一個招呼,手臂抬到一半,就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李易看著從店鋪里面走出來的林婉如,林婉如站在臺階上看著他。
“那個,我…,我再看看,晚些時候回去。”她轉過身,再次向成衣鋪子里面走去。
洛水神女羞紅了臉,瞪了他一眼之后,飛快的跑了進去。
“林姑娘,你等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樣…”
一同走回去的時候,林婉如歉意的看著他,說道:“對不起啊,我剛才還以為…”
李易搖了搖頭,這也不能怪她,畢竟醉墨男裝扮相的時候,完全就是那種略帶中性的清秀小生形象,無論是對于男人還是女人,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腦海中浮現出剛才的畫面,她轉頭看著李易,問道:“你們,已經…”
李易知道她問的是什么,點了點頭,說道:“只是還差一個合適的時機,迎她進門罷了。”
“那,柳姐姐知道嗎?”
李易點了點頭。
“難怪…”林婉如點了點頭,隨后又問道:“那位若卿姑娘,你們應該也…”
“若卿啊…”李易想了想,說道:“還差兩個時機呢…”
“那…”
“沒有了,沒有了。”李易連連擺手,以前也沒有看出來,林姑娘的好奇心怎么這么重呢…
立刻轉移話題道:“這么晚了,你在鋪子里做什么?”
林婉如回過頭,說道:“今天在鋪子里調查了一些習慣買成衣的客人,后來又幫著她們核算下賬目…”
“還差好幾個時機…”兩人身后幾步遠的地方,林勇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抬起頭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崔家。
一名丫鬟進去奉茶的時候,屏著呼吸,退出門之后,才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冷汗,飛快的跑開了。
堂內,崔清澤面色陰沉至極,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卻因為茶水太燙,又一口噴了出來,臉色漲紅,猛地將茶杯摔在地上,茶杯碎裂,茶水四濺…
他的身側,崔清明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那司天監,當真被…,被逼瘋了?難道司天監就沒有其他人站出來嗎?”
崔清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誰能想到,科學院的那東西,竟然連熒惑都能看到,那個球就清清楚楚的掛在那里,所有人都看到了,司天監如何和他辯?”
崔清明一臉頹敗:“可我們這些日子的安排…”
“朝堂上那些老狐貍是指望不上了。”崔清澤擺了擺手,說道:“趁著觀星會上的事情還沒有傳開,再加一把火,做了這么多,總得濺出來一點水花…”
崔清明點了點頭,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崔清澤坐下之后,又問道:“清鐸呢,晚上怎么沒有看到他?”
崔清明道:“清鐸出去和朋友喝酒了,褚家那里還是要維持著,他和褚家老二關系一直不錯,晚上又約了幾個朋友,像是去了醉月樓。”
崔清澤點了點頭,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能想到這些,清鐸也還算懂事,行了,你去忙吧…”
崔清明退下之后,崔清澤走出房門,問道:“夫人晚上在做什么?”
門口的一名丫鬟立刻回道:“夫人說身體不舒服,早早就回房歇息了。”
崔清澤再次點頭,心下立刻舒服了許多。
與此同時,崔府某處房中,一風韻婦人坐在床頭,面色頗為慍怒。
“前天不是才和人喝過,怎么又去,好不容易才有的機會,白白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