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七章 老黃頭
跟李素一同交談的官員姓孫具體叫什么，他倒是不知道，只是聽附近官員孫大人，孫大人的這般叫他的。
身處官場即便是在單純的人，也都是會被鍛煉成老油條，這位孫大人雖說看不透李素的來路，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屬實不賴。
明里暗里先是對李素一通3亂捧，后又不著痕跡的想要套取他的來路。
“小兄弟家住各處，可曾婚配，家中可還有他人…”
內容詳細到幾乎要問他器大不大，活好不好。
李素自然不會喝著迷魂湯，只是笑著顧左右而言他。
“嗯，大點聲，我聽不到，什么，你說什么，我最近耳背聽不清…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反正今晚過后，場中的大部分人，他幾乎都是不會在見到了，既然如此，自然沒什么好怕的。
聽著這種近乎胡鬧的言語，孫大人搖了搖頭，心說“耳背？你怎么不說你眼瞎呢。”見這小子油鹽不進，自然也是沒有什么興趣，在跟他交談了。
便在這時，場中突然安靜下來，就見長階上不知可是多了道蒼老身影，身著龍袍，頭帶冕冠，不用說李素也知道，大乾的皇帝陛下就是他了。
太廟大院規模很大，幾十張，上百張短案即便是沿著白玉宮道，對稱分成四排，也是將這個院子塞得滿滿當當。
所以盡管李素仰頭想要看看那位大乾皇帝究竟是何模樣，看到的也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已。
隨著一陣山呼海嘯的吾皇萬歲聲后，宴席便也是正式拉開了序幕。
到底是堂堂國宴，這飯菜質量自然是異常豐盛，李素中午就吃了點魚，此時早就是腹內空空，雖說周圍全是吟詩頌詞之聲，文雅氣息十足，不過他卻是已經顧不了那么多，風卷殘云般，桌上的飯菜頓時少了一半。
孫大人與同僚賞憑詩詞時，目光無意間望過來，嘴角頓時扯了扯，心說這貨該不會是餓死鬼投胎吧。
便在這時，場上的氣氛卻是緩緩安靜下來，遠遠一看，就見長階上皇帝陛下緩緩站起身來，似乎是在說些什么，不過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說話的內容他們這邊倒是聽不太清。
畢竟是皇帝陛下親自說話，里邊的內容即便聽不清楚，但為了表達敬意，他們也是沉默不言，也就在這時候，皇帝陛下突然朝這邊伸手指了過來，隨即文武百官似是受到什么吸引一般，紛紛將目光投注過來。
感受到這萬千目光中，所透露的或是疑惑，或是妒忌，或是羨慕的目光，孫大人心中一喜。
上達天聽，平步青云便在今天。
不過孫大人心中的高興之情還沒有持續片刻，就煙消云散了，因為百官目光的終點并不在他的身上，只是徘徊片刻，便也是向他身后游移了。
孫大人眉頭一皺，跟隨著諸人的目光，轉身向后望去，當那道滿嘴油膩，正吃的不亦樂乎的男子映入眼簾之時，臉色霎時間變得精彩萬分。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李素咀嚼食物的速度緩緩慢了下來，目光懵然的看著四周。
我就吃個飯，動靜不至于這么大吧。
略帶懵然的眼神，無辜的看著四周的一切，李素緩緩將嘴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對眼前的狀況很是不解，直到有個小公公從臺階上急匆匆的跑下來通知他上前面圣，李素這才明白發生了何事。
無名小輩偶然間上打天聽，從而平步青云，上打天聽，這樣只能出現在小說當中的情節，或許會出現離京這座奇跡之城里邊，但就這樣的出現在李素身上，他下意識里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相信的。
“大人，大人。”
聽著面前小公公的輕聲呼喚，李素這才輕輕醒悟過來，連忙用袖子將嘴角的油膩胡亂擦拭干凈，隨即便緊隨這小公公而去。
一路上，李素牢記王公公對他的諄諄教誨，似一只下蛋公雞般，低著頭，只是沉默的跟在小公公的身后。
余光一撇，看見的緊接是百官疑惑的神色，似乎是對皇帝陛下點名這等無名小輩感到不解。
畢竟面對的是大乾至高無上的統治者，李素心里自然也是感覺到有些壓力的，而這種壓力感，在登上臺階后，也是達到頂峰。
“吾皇萬歲萬萬歲。”說話間，便也是躬身跪了下來。
大乾風氣開放，君臣相見，若無必要一般是沒有跪拜禮節的，不過太廟祭祀畢竟是國之大事，即便他心中萬般不情愿，但也是無可奈何的。
“平身！”
威嚴中透著幾分戲謔的聲音，緩緩從不遠處響了起來。
李素緩緩起身，眉頭微微一皺，只覺得這道聲音聽著有些耳熟，不過此時自是無暇顧及這些的。
“你就是李素！？”威嚴的聲音繼續響起。
李素眼睛盯著地面，拱手說道：“啟稟陛下，微臣便是太醫院李素。”
“聽說最近離京風靡一時的春花秋月何時了便是出自你的手筆。”
聞聽此言，場中眾人皆是目露驚奇之色，雖說都聽說過那位春花秋月何時了的作者很年輕，但沒想到居然是這般年輕。
“只是微臣信手涂鴉之作，登不得大堂，倒是讓陛下見笑了。”
這般說著，李素的眉頭擰的愈發緊了起來，因為在這幾句話之間，他對這道威嚴聲音的熟悉感覺也是愈發深了起來。
“見笑肯定是會見笑的。”威嚴聲音中隱含著絲絲笑意，“不過朕倒是覺得，你拔火罐的功夫倒是比吟詩誦詞要強的多。”
李素微微一愣，旋即終于卻是在也抑制不住胸中的好奇之心，不顧王公公的訓誡，抬頭向前看去。
就連一張掩蓋在珠簾后面的蒼老面孔正以一副似笑非笑的狀態看著他。
看著這張面孔，李素的臉色卻是緩緩呆滯到近乎凝固，這張蒼老面孔他很熟悉，熟悉到每隔三四天便能看到的程度。
“老黃頭…”
李素壓抑不住心中的驚愕之情，下意識的這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