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破陣
混沌劍陣之內，氣象萬千，劍光崢嶸，帶著難以言喻的危險。
“吼吼！”
地門之中，一只三頭妖虎正在大聲咆哮。
它通體毛發純黑，肩膀上的頭顱卻一分為三，人頭獸身，兩邊的頭顱乃是老人與小孩的相貌，中間卻是精壯男子的模樣，口吐人言：“娘娘命我前來破陣，看守者何在？”
伴隨著咆哮聲，兩邊的腦袋同時張開大口，噴出出劇毒的烈焰與濃煙。
“呔！妖物休得猖狂，看我惡來會你！”
惡飛撲而出，揮動著手中的地劍。
嗡嗡！
下一剎那，周圍劍光爆閃，無數的劍氣仿佛細針一般，密集飛刺。
嗤嗤！
霎時間，無數道血箭從三頭妖虎上飆射，龐大的妖軀一下倒在地上。
“不可能…我有天賦妖軀，不滅之體！怎么能死在這里…吼吼！天妖轉生，神魂不滅！”
一團黑氣從妖虎身上冒出，驀然間蔓延而開，當中隱約有著一頭巨虎的身形：“我將來還要修成無支祁、相柳一般的境界，甚至是圣人，怎么能死在這里？”
“廢話真多！”雖然并非劍陣的實際控制者，但作為掌劍人之一，惡還是明白了混沌劍陣的幾分威能。
此時也不多說，一劍揮出。
一道領域落下，帶著大地的厚重之意。
原本還在掙扎的神魂，瞬間就被鎮壓下去，遭劍光一攪，灰飛煙滅。
“當真是好劍陣！”
看著這一頭神通廣大的妖孽眨眼間死于劍下，饒是惡都不由嘆息，又望向其它三個方向：“不知道父親與其他人如何了？”
火劍陣門之中。
一名相貌儒雅的老頭，在陣中踱步，連連嘆氣：“唉…此劍陣聞所未聞，老朽今日這把老骨頭，恐怕要交待在這里了。”
“哈哈…你知道這點便好，乖乖被斬了頭顱，成為某家的功勛！”
黑冢大笑著，手持火劍沖出。
“生，乃我所欲也，請恕老朽不能從命！”
老頭咬著牙，搖身一變，化為一頭小山般的六尾白狐。
“嗯？”
黑冢見了，卻是眼皮一跳，隨手一劍揮出。
在混沌劍陣之內，火行劍氣頓時得到了千百倍的增幅，將白狐一劍捅穿，滾落在地：“你是涂山之狐？可認識一只叫桑青的狐貍？”
“老朽正是桑青！”
老狐貍一怔，口吐人言：“你怎么知曉老夫之名？”
“原來是你這頭老狐貍！”
黑冢咧開嘴大笑：“罷了…看著大白小白的份上，饒你不死！滾吧！”
他一腳飛踢，老狐貍頓時被一股大力包裹著，送出了混沌劍陣之外。
“真是奇哉怪也！大白小白，那是哪個？”
白狐身形一下縮小，仿佛一只白色的小老鼠，不斷舔舐著自己的傷口止血，等到略微恢復行動之力后，頓時不敢再看后面的劍陣一眼，夾著尾巴跑了。
在它心里，還兀自慶幸不已，猜到八成是因為自己曾經的善行，才獲得了活命的機會。
水劍陣門。
蓋聶望著率軍殺來的西周侯，卻是仍舊舉棋不定。
“西周侯乃是凡人，我若以神兵劍陣對付他，未免有些勝之不武。并且…劍圣曹秋也說過，依仗外物，永遠無法達到劍之至境…”
“但現在是生死之戰，我又身兼重任，怎么能放下呢？”
就在他發怔的時候，西周侯已經一馬當先地沖了過來。
他雖然已經是個老人，身手卻依舊矯健，特別是有著五彩石甲的增幅，蓋聶頓覺手中一股大力傳來，水劍幾乎要離手而去。
‘不好！’
心念電轉間，他強行平復下駁雜的念頭，隨手還了一劍。
劍氣涌動，宛若寒霜，所過之處，整個天地都化為了寒冰世界。
在西周侯身后，跟隨的親兵與甲士立即變成一座座冰雕，震動著炸開，化作飄灑的粉末。
西周侯身上，一蓬強烈的五彩光華閃爍，卻是將寒意堪堪抵擋住，又是一劍刺出：“看劍！”
“來得好！”
蓋聶見到這一劍法度森嚴，不由心生佩服，知道面前這個西周侯，絕對是一位劍術大家。
奈何在寒冰領域之下，再精妙的技巧，只要他一個念頭，便可以壓制。
此時出劍，就不免帶上了遲疑之色。
西周侯何等人？見到此幕，立即步步緊逼，一套精妙的劍術施展出來：“且看老夫的周易之劍！”
“周易？從《易經》占卜中演化出來的劍法？”
蓋聶眼睛大亮，哪怕能立即動手，滅殺此人，卻也不免生出了幾分任憑此人施展下去，看完全套的想法。
有著這一念，出劍之時，又帶上了三分猶疑，正是劍客大忌。
而西周侯卻不管這么多。
他雖然有著五彩石甲的守護，能在劍氣下生存至今，但也感覺到伴隨著劍陣發動，自己已經越來越疲憊，再也拖延不得。
見到蓋聶的遲疑，立即一劍倏出，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直取中宮。
強烈的五彩光華驀然在長劍上爆發，在蓋聶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筆直捅入了他的心房。
“咳咳…”
他咳嗽著，吐血倒地，卻是想起了方元第一次教導他劍道之時，所說的話來——‘所謂劍道，就是澄澈心靈之道，最忌出手遲疑，凡阻礙我心者，一律斬之！’
“原來…我不是真正的劍客！”
蓋聶慘笑一聲，瞳孔睜大，立即沒了氣息。
“呼呼…”
西周侯吐出一口長氣，如獲至寶地撿起了地面上的水劍：“此劍乃大陣陣眼，被我取走一柄，會發生何事呢？”
此時的他，已經敏銳感覺到了大陣發生的變化。
風劍陣眼處。
廉周身縈繞狂風，正在與五行紫鳳周旋，忽然間，天地元氣一陣波動，立即從之前的狀態跌了下來。
“大陣不協，莫非有著陣眼被破？”
廉心里一驚，念及大商安危，又死命催動著陣法：“風界降臨！”
呼呼！
伴隨著綠色的颶風，一個領域頓時落下。
“五行輪回！”
在古辰身體周圍，五色的光華輪轉不休，化作防御，對抗風之領域。
“若是方元在此，本尊或許還要退避三舍，你區區一個凡人，借著劍陣的力量，就敢來與我為難？簡直不自量力！”
古辰大笑著，一抖翎羽。
五色光華閃爍中，風之領域被排斥出去，龐大鳳影一下來到廉的上空：“原本這混沌劍陣四象合一，老夫動手還有些麻煩，但方才一個陣眼被破，可見是天要亡你！”
說話當中，一只鳳爪毫不留情地抓下。
廉面色堅毅，舉劍格擋。
只聽‘當’的一聲，他手里的風劍立即高高飛起。
畢竟，廉只是一個凡人，之前也不過靠著混沌劍陣的增幅與庇護，才能與五行紫鳳交手。
此時大陣受到干擾，威能頓減，哪怕風劍再利，也是無濟于事。
鳳爪落下，將廉的生機徹底斷絕。
古辰化身的五行紫鳳引吭長鳴，狀極歡快。
陣外，方元盤膝而坐，臉上無悲無喜，忽然間，神情一動：“兩人已經灰灰，乃是蓋聶與廉大夫么？甚善！”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在他與女媧等執棋者眼里，不論商王、西周侯、乃至惡、廉、與最普通的一個士兵，也沒有多少區別，都是那么脆弱，一陣風來就會死亡。
既然商周大戰，底層死傷無數，那這些高層，又為何可以不死？
放眼天下，無人永生！
“如果說商王之死，乃是為了承載商之孽的話，那這次廉的死，卻是為了開啟一個新的時代…”
方元望著慶云中的女媧，笑而不語。
轟隆隆！
這時，混沌劍陣中又發生了變化。
四柄神兵化為流光，驀然消失不見，原本的迷霧散去，諸多空間融合，組成一個更加龐大的劍陣。
西周侯與古辰等人頓時聚到了一起：“怎么回事？已破了這混沌劍陣么？”
“不！恐怕是這大陣的又一重變化！”
古辰搖搖頭，望著前面的惡與黑冢：“但只要再殺了這兩人，便可奠定勝局了！”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剛才殺了那個執掌陣眼之人后，它便有些略微的不安，但這種心態立即就被壓了下去。
“父親…”
對面，惡看到了五行紫鳳爪下的血肉與衣物，不由目眥欲裂：“我必殺你！”
“哈哈…一個凡人，大言不慚！”
古辰大笑著，身上的五色光暈如同實質。
“啾啾！”
而就在這時，他駭然看到，在對面的惡之身上，一道玄鳥之氣升騰而起，帶著勃勃生機，更有某些難以言喻的力量。
“天命？怎么可能？明明大勢在周啊！”
古辰一下駭然：“不對…這種感覺，并非此時的天命，而是來自將來！移花接木？！”
他一下反應過來，飛快地準備扇動翅膀逃離。
可惜，已經太遲了。
轟隆隆！
四道劍光沖天而起，驀然合一，演化青氣。
混沌劍陣之內，氣象萬千，玄鳥高鳴，又一下炸開，化作天下場景，無數人影朝代走馬觀花一般掠過，最后凝滯在春秋五霸消逝、戰國七雄對峙之景。
忽然間，位于西方的一國玄氣暴漲，勢吞萬里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