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風暗道這個聶瑤真厲害,她說“我陪你”,而不說“你陪我”,尤其是她這個身份說出這種話,讓別人特別不好意思拒絕。
方天風正猶豫,聶小妖急忙說:“方天風,我姐比我更熟悉京城,再說明天我還要陪奶奶,你就和我姐一起走走吧。”
方天風看了一身黑衣的聶瑤,皮膚被黑色映襯的格外白皙,明明和聶小妖一樣漂亮,方天風卻總覺得跟她距離無比遙遠。
“既然聶大小姐邀請,那我一定奉陪,地點時間由聶大小姐選。”方天風說。
聶小妖投來感激之色,要是方天風拒絕,那聶瑤對她的成見會更深。
聶瑤笑著說:“家里人都叫我小瑤,你叫小妖妹妹叫的那么親,也這么叫我吧。”
方天風想起聶瑤的壽氣,比聶小妖大了八個月,而自己和聶小妖同年比聶瑤小一歲,正想叫聶瑤為姐姐,但終究還是微笑道:“那好,小瑤。”
聶瑤露出開心的笑容。
方天風突然覺得,聶瑤笑了那么多次,只有這次好像是真的。
“走吧,爸爸等你們很久了。”聶瑤的語氣輕松了許多,而聶小妖長長松了口氣。
聶家住在一處新建的四合院里,地上干干凈凈,一塵不染,院子里的花壇還覆蓋著昨夜的雪。
兩姐妹親密地進入屋里,聶瑤推門而入,大聲喊:“爸,天風來了,小妖也剛到家。”
方天風心中卻在想聶瑤的說辭,一個“天風”拉近關系,聶小妖明明不在這里住,她不說“也來了”也不說“回家”,只說“剛到家”,可見不管心里怎么想,在外人面前還是把小妖當成一家人。
“這個女人,似乎遠離點比較好。”方天風心想。
正廳的飯桌邊坐著幾個人,官氣濃郁。
方天風掃了一眼,除了在電視上見過的聶族長和陳岳威,其他人都不認識,但身上的氣息濃郁,要么是省部級的大員,要么就是掌管百億甚至千億企業的富商,只有兩個女人顯得很普通,但能坐在那里就證明不普通。
聶族長首先站起來,其他人也跟著紛紛站起來,絲毫沒有因為方天風年輕而托大。
聶族長身邊的聶夫人面帶微笑,掃了聶小妖一眼,然后看向方天風,眼前一亮,心想好一個氣質出眾的年輕人。
“小方,來,過來坐。”陳岳威笑著向方天風招手。
陳岳威人如其名,方臉濃眉,鼻直口闊,相貌威嚴,現在哪怕微笑也有一種特別的威嚴。
方天風一聽就覺得不對,這里可是聶家,應該是聶族長先打招呼,但陳岳威第一個開口,要么是不給聶族長面子,要么就是想表示自己和方天風最親近,陳岳威顯然不可能是前者。
聶族長笑道:“你們看看岳威書記,生怕我搶了他們東江人!”
方天風微笑著以小輩的身份拜年說:“聶族長好陳書記,各位叔伯和兩位阿姨,過年好。”
聶小妖不敢說話,只是稍稍彎腰行禮。
聶瑤大大方方拉著聶小妖上前走。
聶夫人笑吟吟站起來,快步走向聶小妖,握著她的手說:“你看小手凍的冰涼,怪讓人心疼的,瑤瑤,你去弄碗熱姜湯給你妹妹。來,小妖坐我身邊。”
“謝謝媽。”聶小妖的聲音非常輕。
聶夫人一手拉著聶小妖,對方天風說:“小方,一起來坐,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你昨晚在高家住下,今晚要是沒事也在我家住吧。”
方天風怎么可能聽不出聶夫人的意思,于是說:“我是從另一個飯局中途來的,他們說一直等我,晚上要是不回去不太好。”
“唉,那好吧。”聶夫人露出遺憾的表情。
眾人落座,他們認識方天風,但方天風不認識其他人,于是聶族長就一一介紹其他人,這些人果然個個不凡,有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富豪,有一方大員,不過在這里都非常和氣,完全就是普通家里的大叔大伯。
不一會兒,聶瑤端著一碗姜湯出來,放到聶小妖面前。
聶夫人慈祥地看著聶小妖說:“快喝吧,你小瑤姐姐從小就會照顧人。”
聶小妖好像已經從外面冰冷的天氣緩過來,面帶微笑,說:“謝謝媽,謝謝姐姐。”
“傻孩子,一家人客氣什么。”聶夫人的笑容更加慈祥。
聶瑤正要坐在聶夫人身邊,聶夫人說:“去去去,你跑我這個老人家這里干什么?你去小方那邊坐。”
聶瑤也沒想到母親會這么說,笑著說:“老媽真偏心!”說完繞過眾人來到方天風身邊,然后大家改變位置坐著。
畢竟是家宴不是酒店,十一個人擠在一張桌子邊比較擠,方天風和聶瑤的肩膀幾乎并在一起。
方天風先敬了眾人一杯酒,再次給各位拜年。
聶夫人正在親切地跟聶小妖說話,還給她夾菜,心疼地說:“你看看你,這么瘦了還減肥,來,多吃點肉。太瘦了可不好。瑤瑤,你怎么自己吃上了?還不快給小方夾菜?”
“來,天風,牛尾是我媽親自做的,剛熱過,你嘗嘗。”聶瑤笑著把一段牛尾加到方天風面前的食碟里。
“謝謝小瑤。”方天風說完,突然發現一件事,聶夫人叫聶瑤是“瑤瑤”,而之前聶瑤說家里人都叫她“小瑤”,方天風聯想到“小妖”和“小瑤”,隱約覺得這個聶瑤比他原本想的還要爭強好勝。
在長輩面前,聶瑤變成了一個笑起來特別清爽的女孩,而聶小妖卻成了悶葫蘆,一句話也不敢說,席間那些人沒少夸聶瑤,卻只字不提聶小妖。
桌子邊的其他人平日里幾乎個個嚴肅,但在這里,大家全都像是拋掉身份的好友,時不時開幾句玩笑,哪怕打趣地位最高的聶族長也沒人擔心。
等大家差不多都熟悉了,陳岳威放下酒杯,微笑道:“小方,知道為什么叫你來嗎?”
方天風一看陳岳威似乎有正事要說,回答:“不知道。”
陳岳威輕嘆一口氣,說:“當年老聶曾是云水市的知青,對那里很有感情,但沒想到云水市竟然發生那么大的事,甚至可能引發一場窩案。你是舉報人,能說一下當時的具體情形嗎?”
方天風頭疼起來,這根本沒法說,總不能說他在市委和市政府門口用望氣術挨個查看,然后再去弄塌高架路。
方天風的大腦急速轉動起來,想起之前解國棟的話,他都不知道陳岳威和聶族長有很深的交情,可見兩個人之前有交情的可能性真不大,就算有,也未必多深。可今天陳岳威偏偏來了,還張口就問云水市的事情,看來,聶族長和陳岳威之所以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很可能是因為云水市。
陳岳威身為東江一號,處理一個窩案不難,但問題是這半年大事頻繁在東江發生,又到倒樓又是官員接連出問題,快過年了,結果整個云水市出了大問題。
幸運的是,那些事都是以前埋下的禍患,跟陳岳威關系不大,而近期最大的事是今年突降大雪,三省中東江省死亡人數最低,讓上級看到陳岳威的能力,否則陳岳威這個年沒法過。
方天風猜到,或許是陳岳威因為云水市窩案來找聶族長合作,畢竟聶族長本人在云水市一直有影響力,云水市少數官員跟他有一點關系。
現在的東江四號家族艾家族長,就是因為在云水市的時候攀上聶族長才風生水起,后來逼走建造長安園林的老板。
方天風沉吟片刻,說:“其實有些事情在傳播的過程中被夸大。比如都說云水市爛透了,其實未必,比如那位市長,就是一位不錯的官員。其實我也是湊巧路過那里,然后一位朋友遞給我那些資料,我出于義憤,又是聽說高架路垮塌,才實名去省紀委舉報。整個過程沒什么,其實就是一個巧合。”
“偶然中總有必然。小方,你和云水市很有緣分啊,我剛才聽岳威書記說,你在高速公路上遇到車禍,然后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很多被困在車里的人,這是真的?”聶族長微笑著說。
方天風說:“對,是有這件事,不過就是看到別人有難伸出援手,也不算什么。”
“好,聽說你還拒絕采訪,像你這么穩重的年輕人不多了。岳威書記,明年你們省的十大杰出青年,怎么說也得有他一個吧。”
陳岳威說:“不僅是十大杰出青年,十大杰出青年企業家也應該有他的一席之地。你們可不要小看這個小方,年紀輕輕白手起家,用了不到半年,已經攢下十億資產。”
“哦?”哪怕這里的人都是高官顯貴,仍然露出驚訝之色。
在場的人對金錢都有足夠的了解,創業時期最難,哪怕是現在來錢最快的互聯網企業,也不可能在創業半年內攢下十億資產。更何況陳岳威說的是白手起家,這就是暗指方天風全靠自己,根本沒靠別人,這非同小可。
華國資產超過十億的富豪和隱形富豪多不勝數,但白手起家半年十億,一個都沒有。
聶夫人說:“小方特別有眼光,發現了一處好水源,辦了一個礦泉水廠。你們可別小瞧這個礦泉水廠,住萬年路的高夫人就特別喜歡那水,說喝了能變年輕。不過她說的一點沒錯,最近她不少白頭發變黑了,人看著確實年輕。不過就是聽說那水挺貴,高夫人家里的水是親戚送的,也不常喝。”(,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