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蘄州信

　　李綱有件重大發現，這才罕見的跑到了淮西，他只敢偷偷的把這件事和吳娘子說，除此之外對任何人都沒講。

　　康王從宮中回來后，意味深長的端詳邢秉懿，都快把邢秉懿看毛了，康王仍是笑而不語，最后說暫不去淮西了。

　　傍晚，侍衛領進來一個來自蘄州的信差，送了一封吳芍藥寫來的信。

　　秦懷衫突然見了李大夫的面也假作不認的，可能覺得李綱不認的她。

　　道君的美人才人貴人夫人多的是，給李綱倒過茶的就兩個。

　　九哥入宮同太上和皇后辭行時，韋皇后拉住康王的手說什么都不讓他走，把邢秉懿的話以自己的口吻重復一遍。

　　吳芍藥說，李綱在玉沙縣的一座新建的墾荒村落里，發現了嘉國公的母親。

　　康王和邢秉懿看到這里欣喜異常。

　　康王知道一定是岳大帥臨離開前專門提過，他決定稟明太上，升牛皋的職。

　　金紫光祿大夫李綱率著荊州船隊到了蘄州，此時也和吳芍藥在一起。

　　嘉國公就是二十六哥趙椅，靖康之變那年十歲，是第二批走的，他的母親秦充容名叫秦懷衫，當年大約二十六七歲，第四批走的。

　　兩批人走到燕京匯合，誰都沒看到過秦充容。

　　從燕京走到上京，再從上京走到韓州，十歲的趙椅就是大哥和三哥等人一路照顧、連背帶拖才沒丟下。

　　但他變的沉默寡言，每日思念生母，以為她不是死了就是遺落在金營中了。

　　邢秉懿回來后像模像樣的給準備行程。

　　只是此時的秦充容已經成了家，丈夫是河北保州經揚店的一個農民，他們有個三歲的女兒，一家人逃荒經大名府進入河南，然后又隨著清野移民到了百里荒原。

　　李綱確認了秦懷衫的身份不敢道破，更不敢隱瞞，怎么處置也沒主意。

　　康王和邢秉懿默然對坐，看到她眼里慢慢蓄滿了淚水，無聲的往下流。

　　他嘆了口氣說，“讓孤怎么決定啊，為了秦充容平靜的生活我們對誰都不該說，可是為了二十六哥這些年受的苦怎好瞞著他。”

　　邢秉懿左思右想沒有兩全之法，眼睛哭紅了。

　　他憤然起身說，“你別攔著我了，讓我去淮西！”

　　邢秉懿猛然抱住康王不讓動，說，“你去淮西把金軍殺光了也解決不了二十六哥的事，不如和我想想辦法。”

　　康王坐下來想，淮西的戰事越往后規模越小，岳大帥留在淮西的人手注定也是他首先能放心的，吳芍藥在淮西沒危險。

　　為了穩住杜公美，康王確實沒必要急趕過去，不然杜公美提出要跟去現場看看怎么撤軍的，也不太好辦。

　　邢秉懿提出回一趟臨安，和九哥回去看看孟太后，看看田春羅，邢秉懿離開這段日子田春羅一個人夠忙碌的。

　　康王也該看看小潘，既然想把庶生的第一個孩子過繼給三哥趙楷，話總得九哥親自去和小潘說。

　　她說路上還能想想二十六哥的事怎么處置，反正他們留在建康不行吧。

　　康王想，不管是籌備河淮諸城的春糧，還是籌辦“歲賜”，大筆的錢都在臨安大內，于是奏稟過官家，等太上下了旨，升牛皋為荊襄墾荒大軍副都統制，便準備和邢秉懿動身了。

　　杜公美正盯著康王呢，去了一趟楚州，謊言被重昏侯一個故去之人戳破了。

　　秦會之性情大變，看那態度恨不得當場把杜公美變成劉彥游第二。

　　他知道秦會之怒在何處，還不就是怪他拿著死監軍賣空頭錢，杜公美失信在前，沒話可說。

　　救了他一命的是道君和康王。

　　一聽康王和邢秉懿要雙雙回臨安，而且行程中就有籌備議和歲幣的內容，杜公美坐不住了，淮西他也想親自去看看，可是又怕半路上被強盜找麻煩，別把命再丟了，于是起大早跑到驛館等著康王，跟著他最安全。

　　康王淡淡的道，“建康畢竟是尊使不愿多看的地方，能令尊使想起不快的往事，跟孤去一趟臨安也行。”

　　杜尊使暗道，嗯，康王的態度看起來還行。

　　前年十一月，杜公美在建康江防是怠工了，四太子臨過江就給他遞過話，只要杜公美投過去，越王四太子答應把江北占宋之地都交給杜公美打理，就是張邦昌的那個角色。

　　那時趙構盤踞著江南半宋之區，風雨飄搖，惶惶不可終日。

　　杜公美對局勢更悲觀，他得想想自己的后路，大宋不是杜公美一個人的，輪到他一個人來賣江山的機會一旦錯過悔之晚矣，誰都往南跑，就他往江北跑。

　　人算不如天算，半壁國主沒當上，就因為來了個黃天蕩。

　　當年領著八百騎兵在馬家渡拼命抵抗的鐵血小子岳飛，成了西岳華山軍的大帥，河北賊酈瓊也成了都統制了。

　　這次攝政王總算看到他了，不來會死。

　　留守金州的斡勒妹說，朱鳳英到了安康王府。

　　梁紅玉、張秾和雁翎已經到了蘄州，與吳芍藥在一起。

　　春羅才來信說過，她太忙，很久沒去看趙椅了，但知道聽說了大哥和三哥的兇信，趙椅更加沉默寡言了。

　　太上遷宮建康以后，大宅里越來越冷清，兩人的眼前浮現出趙二十六哥那個單薄孤僻的影子，不知這個重大消息又會帶給趙椅怎樣的影響。

　　李綱認得秦充容也是偶然，當年他受淵圣之命去鎮江接太上回汴梁時，太上就是命喬貴妃和秦充容出來接待倒茶的。

　　吳芍藥特別提到了牛皋，稱贊牛皋作戰勇敢，有謀略，可是因為在壽春酒后打死戚方被人多次彈劾，牛皋直到此時還是個統制，就比同統制升了一級。

　　信中說西岳的左中右三軍人馬正在蘄州和黃州登船，岳大帥把他的帳前親軍都統制王貴、副都統制呼延將軍及所屬人馬留下了，留下的還有牛皋一部，他們依然留在淮西與安康劍士共同搜剿殘敵。

　　左譽在四川趕制的剩余精制馬甲全數從金州轉運到，都交給了高寵親軍。

　　康王去韓州時，天眷們匆忙趕路登船，兄弟們也沒把趙椅扔下。

　　邢秉懿在臨安時常和田春羅去大宅看趙椅，按著季節給他添減衣服，督促他讀書，只有見到邢秉懿和田春羅時趙椅的話才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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