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周伏天氣的直拍案條,任九重這一席話無疑是明白地告訴天下人,大周皇室割地求榮,不顧天下百姓,此舉乃是昏聾之舉,讓天下人聲討皇室的罪證。
“老祖息怒。”一直扮演啞巴的周開口道:“任九重乃是一介武夫,平素不諳世事,也和朝中大臣沒有往來,心里只有修煉,為人不夠圓滑,這也是臣孫肯重用他的原因。”
周伏天哼道:“老夫還不知任九重是個怎么樣的人?任家三代,各有面目。任岳與朝中大臣往來甚密切,心思縝密,智謀十足的老狐貍。任九重心性倨傲,和文臣幾乎沒有接觸,和武將的接觸倒是多了,可也只是評論武學修為,是一頭頗為威懾力的下山猛虎。任七,不問朝中事,心中只有逍遙和江湖,閑云野鶴。”
周措呵呵道:“父親所言甚是,任家三代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就是忠心。任岳忠心耿耿,任九重也是如此,連同逍遙于江湖的任七也在邊陲殺敵,想必此人不是有心的,武人嘛,說話難免直來直去,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周伏天一瞥,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周措微微頷首,“任九重說這番話,無論有心還是無意,都不重要,只需要把這伙叛軍殺光殺盡,天下就再沒有多余的聲音了。與其費心和愚蠢的人解釋什么,還不如用拳頭說的明白。”
“說的輕巧。”周伏天道:“老夫好不容易才請了瀛洲仙島、方丈仙島的四名半步仙人助陣,饒是如此,也不敢輕易言勝,更遑論殺盡對方。你啊,還是太嫩了,光是林肅一人,就讓老夫焦頭爛額。”
周措道:“父親何必苦惱。瀛洲仙島的東夷卿長老功力驚為天人,區區林肅何足掛齒,若是他出手擒拿,定是手到擒來,何須父親親自出手?”
周伏天一怔,怎么沒想到這茬?他從南海請了四名半步仙人的高手,其中一名還是瀛洲仙島的長老,饒是曾經封印巨魔的九黎郁見到了也要尊稱,在三仙島上也是佼佼者,讓他出手對付林肅這個不穩定因素,最是合適了。
“此計甚妙,讓東夷卿長老對付林肅,還需和長老商榷一番,也不知他會否認為林肅實力太強…”周伏天喃喃道。
“哼!”
一聲驚天動地的悶哼震的皇宮灰塵抖落,三人忙不迭地施禮,“見過東夷長老。”
一粒微小的光竄至他們施禮的前方,那光芒一閃,化作白衣素影、鶴發童顏的老人,此人站在皇宮之中,仿佛空氣都不流動了,“老夫身為瀛洲仙島的長老,何曾畏懼過何人?莫說只是你這凡塵俗世的半步仙人,就是三仙島的其余長老,老夫亦是不懼。你既如此畏懼此人,老夫出手將他擒拿就是,也好見識見識擊敗九黎康的人。”
“東夷長老所言甚是,您出手,林肅在劫難逃。”周伏天笑著恭維。那番話是他特意說給東夷卿聽的,半步仙人耳清目明,不過十里的路程,怎會聽不到?以如此拙劣的激將法引東夷卿出手,這件事就算成了。
城墻上的士兵皆面面相覷,我們擁戴的皇帝真的為了繁華都城的歌舞升平和西齊、北地簽訂了二十年不入侵的條約?那二十年以后呢,是否再割據兩州再換二十年繁華?
都城中的人皆迷茫了,我們的國家真的腐爛成這般模樣,皇室真的腐爛到需要吸百姓的血才能活命,那這個國家還有什么意思?
“禁軍聽令,放箭。”任九重吼道。
只是他的話似乎沒有多少說服力,一眾將士猶猶豫豫,一身的力氣仿佛給什么東西抽干了似的,挽弓的手怎么也使不上勁。
任九重虎目往一旁的禁軍一瞪,揪住一名兵甲的盔甲領子道:“我說放箭,你沒聽到嗎?”
那名兵甲咕嚕的咽了一口吐沫,輕輕搖了搖頭,眼睛泛著波瀾,“都統,我…不能放箭,你知道的,他們,不是叛軍,我不會朝同胞放箭。”
任九重一把將他推翻,又揪住另一名禁軍,“你呢,我命令你放箭,為什么不聽命?”
那名將士硬氣道:“都統,你錯了,我們效忠的皇室已經變了,不再是那個給我們承諾,庇護子民安居樂業的皇室了,他們…沒錯。”
任九重給了那人一記耳光,道:“老子培養你們那么久,難道還抵不過這些亂臣賊子的三言兩語?放箭,否則殺了你。”
任九重拔出劍,架在那名將士的脖子上。后者抬了抬手上的弓,重重地摔在地上,“都統,你對我的恩情,來生再報。”
說罷,雙手抓住任九重的劍,脖子一甩就抹了脖。鮮血從他的咽喉流出,那名將士一副解脫的模樣,笑著離世。
任九重脫下頭盔,道:“老子有眼無珠,教了一群白眼狼。還有多少人愿意聽從本都統命令,站出來,隨本都統迎敵。”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十萬禁軍,竟只有寥寥數百人愿意追隨任九重。
“開城門。”任九重喝道。
隆隆!
城門大開,任九重率領一眾愿意追隨他的人出城,喊道:“林肅,任九重在此,殺了本都統,你就能入城,來吧!”
羅隱正欲出手,小小的半步絕巔也敢大言不慚。林肅卻制止了他,道:“他只能我來解決,其他人交給你們了。”
林肅下了踏雪,施展輕功飛至任九重跟前,道:“任九重,你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了,投降吧,本閣主饒你不死。”
任九重哈哈地笑了一聲,手中的劍一翻,渾身的真氣沸騰了,腳下生風,狂奔而來,一躍七八丈,渾然天成的劍氣狠狠地朝林肅頭頂襲來。
林肅只豎起兩根手指,輕易地夾住了他的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任叔叔,你這是何意?”
任九重道:“林肅,你的決定是對的,但是我必須死。任家世代忠良,不能毀在我的身上,盡管陛下是錯的。”
任九重手一掙,劍斷了,劍柄到了林肅的手上,他狠狠地往前一步,斷劍從他的背后貫穿,鮮血不止,疲倦地笑道:“老爺子走了,我知道是皇室的逼迫。我沒有辜負老爺子的期許,林肅,希望你統治了大周,別再讓百姓受苦。”
說完,任九重的身體向后傾倒。眼前盡是灰蒙蒙的一片,也許是地府吧,他不知疲倦地在這個地方向前走,沒有目的,很迷茫。
林肅的眼睛濕潤了,沖那城下的士兵道:“殺盡出城之人,城上的士兵,放下兵器,否則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