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致新生者的禮物
“甜甜圈”開始解體，一只又一只地飛行系精靈從那里面飛出，仿佛已經記住了某個地點一般輕盈地掠過鎮民們的頭上，飛往自己預想的目的地。
兩三根羽毛在他們到達那些人附近時飛了出去，精準地飄到了他們的衣服上，兜帽里，亦或是粘在他們精靈的身上，掉落在他們的腳下。
沒有人去爭搶，精靈每次的目標都很明確，很容易分辨。
拿到羽毛的歡呼雀躍，沒拿到的也只好羨慕地看著旁人開心的嚎叫。
落羽完畢的飛行系精靈如醫生所說，沒有停留，趁著夜色向南方飛去，也有少部分回到了峽谷當中，還有幾只干脆就飛到了鎮上專門修建的小屋里休息了起來。
路德和麻衣的所有精靈都仰望著天空，癡迷地看著這夢幻的瞬間，聆聽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以及道賀聲。
路德拿著相機，和旁邊的人一樣，自覺的把閃光關閉，對著夜空中還未消散的那些身影猛按快門。
一頓抓拍過后，路德發現鏡頭的視野里出現了三道身影，他們像是筆直的向精靈中心這邊飛來。
除了路德還在想著多抓兩個鏡頭外，其他人紛紛把相機放下，滿懷期待的看著羽毛降下。
大嘴雀，比雕，貓頭夜鷹，以及跟在他們身后的烈雀，波波和咕咕們。
這只由十幾個精靈組成的小隊來到精靈中心上時突然開始盤旋，精靈中心院子里的人激動了起來，雙手握緊貼在胸前開始祈禱。
菊草葉呆了一下，她覺得空中的身影相當熟悉。
波波飛了下來，一根羽毛飄飄忽忽地落在了路德不遠處一個拿著相機的外地旅者身邊，那個外地旅者拿起羽毛，和自己的吸盤魔偶一起拼命地朝那只波波揮手。
“你也要健健康康的長大哦。”
賜福的過程往往是雙向的。
烈雀，咕咕，輪番下來，精靈中心院子里的人幾乎都拿到了羽毛，這讓他們異常振奮。
往年落羽從沒有出現過這樣一整隊精靈密集出現一個區域的情況，這個場面甚至讓附近的人都看呆了。
然而奇怪的是，空中停留的比雕，大嘴雀，貓頭夜鷹以及身后少數沒有落羽的精靈依舊沒有離去的意思。
等待了一會，三只精靈似乎達成了什么共識，一起緩緩地揮動著翅膀降了下來。
看著三道徑直飛向自己和麻衣的身影，路德傻了。
輕飄飄的羽毛從三只精靈身上飄蕩而下，別人落羽只有寥寥一兩根，到了路德這里每只至少三四根。
菊草葉抱著飄到自己面前的羽毛，伸出手呼喚著三只精靈，三只精靈竟然落在了地上，深深地看著路德，又看了看麻衣。
懂了，全明白了。
路德不是傻子，很明顯菊草葉布袋里的羽毛就是這三位的手筆，眼前這只貓頭夜鷹難怪這么眼熟，連吉利蛋都摸著自己被她當做落腳點的腦袋靦腆地笑著。
“我們會好好照顧菊草葉的，絕對，絕對…”
凝視在路德和麻衣身上的目光一下柔和了下來，他們一齊扭頭望向精靈中心里。
喬伊和醫生也在看著庭院，他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落羽場面。
落羽的數量，以及按照道理來說，落羽完畢，這些精靈就會飛走才對。
難道他們中間有受傷的精靈在？
喬伊和醫生不約而同想到了這個可能，推開門走了出去。
來到三只精靈面前時候，大嘴雀，比雕還有貓頭夜鷹明顯露出了一副釋懷的表情。
喬伊呆住了，眼前的比雕和大嘴雀她似乎在哪見過…這種模糊的感覺一閃而過，一陣風吹拂起她的發絲。
三只精靈同時振翅，回到天空中，帶著身后的精靈們一陣盤旋，再度緩緩的俯沖而下，飄過喬伊和醫生身邊時候，滿天飛羽。
喬伊只覺得自己被各種各樣的羽毛擋住了視線，等視線恢復時，比雕和大嘴雀飛向了峽谷方向，而波波和烈雀被貓頭夜鷹帶向了南方。
喬伊看著那道背影，突然回憶起了一段往事。
自己剛拿到資格證的時候，似乎在落羽鎮附近的一個城鎮救助了一只打得傷痕累累的比雕以及一只連爪子都有些彎曲掉的大嘴雀。
救過的精靈太多，連當時自己具體做了什么，說了什么都模糊掉了，腦海里唯一能重合起來的似乎就是兩只精靈沉默過后，振翅，一同飛遠的場景。
和現在一模一樣。
“那只比雕和大嘴雀，時間不多了。”
醫生的話讓喬伊腦海里嗡了一下。
“喙已經沒什么光澤，看起來很松脆，爪子也鈍化了，你沒聽到他起飛時候劇烈的呼吸聲嗎…落下來的羽毛，很粗糙，看得出是兩只很老的精靈了，這個冬天對于他們而言，并不大友好。”
菊草葉還抱著那些羽毛在開心的玩耍，她沒有聽懂醫生的弦外之音，院子里的其他精靈和人都聽懂了。
首先做出反應的是精靈們，他們對著比雕和大嘴雀離開的方向瘋狂吶喊。
路德肩膀上還掛著剛才三只精靈落下的羽毛，他拿起那枚羽毛，突然感覺沉甸甸的。
“保重啊，有緣再見！”
“要記得回來看看啊！”
人們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隨著精靈的吶喊聲一起吼了出去，那兩個越來越小的身影逐漸融在了夜幕中。
貓頭夜鷹無疑是他們里面最年輕的那一個領袖，比雕和大嘴雀把自己的族群托付給了他，讓貓頭夜鷹教會這群孩子遷徙的本事。
即便有一天，他們想要向更廣闊的天空翱翔，也能夠找回這一次飛行的感覺。
如果他們選擇和自己一樣守著這個鎮子一生，他們始終會有一幢溫暖的小屋居住。
選擇的權利，已經留給了他們的后輩。
他們把寄托留給了貓頭夜鷹，把美好的祈愿送給了這片土地的人們。
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菊草葉無疑是個小寶寶，既然是還沒見過這個美麗世界的寶寶，就該得到更多的祝福。
將逝者留給新生者最后的禮物就是眼前這些數不清的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