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柏見廳內群豪均被云飛言語所奪,不由得暗罵,口中說道:“難不成,劉正風便就如此放了不成?”
劉正風見事已至此,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承蒙諸位朋友如此義氣相救,我劉某又豈是為難朋友之人?姓陸的,我便給你個交代。”
右手一揮,將五岳令旗向他拋去,左手扯劍,順勢一腳將費斌踢開,朗聲道:“劉某自己了斷,也不需再傷人命,我劉府眾人也不可再去尋仇,只將我兩位愛徒厚葬便可。”說罷,手中橫過長劍,便往自己脖頸上抹去。
定逸師太忙道:“劉賢弟,不可…”
劉箐見自己父親自刎,心中悲戚,便搶身撲了過去,那丁勉冷哼一聲,一掌拍其胸口,云飛往前一縱,搶上前來,也是一掌,二人雙掌相交,丁勉悶哼一聲,后退一步,喉間一涼。便有一口鮮血涌出,只是他不愿在云飛面前失了面皮。硬生生的將鮮血咽回腹中。
云飛輕笑一聲,道:“多謝丁前輩承讓。”
丁勉不想云飛掌法內力如此深厚,吃了個悶虧,當下大怒,還想出手,卻見云飛一手按住劍柄,而岳不群與那定逸老尼,已經走上前來。
怒道:“你很好。”
云飛笑道:“多謝夸獎,我本來就很好。”
丁勉被云飛氣得不輕,登時暗道:“嘿嘿,小子你莫要猖狂,你折辱我,老子便去折辱你老子,看誰更狠。
云飛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突然見迸出一股殺意,讓身旁諸人,不寒而栗。
就在劉正風長劍割喉,屋檐間忽然掠下一個黑衣人影,行動如風,喝道:“怎可如此輕生,你隨我來。”說話間,右手向后舞個圈子,揮開眾人,拉著劉正風向外奔去。
劉正風驚道:“曲大哥…你…”
群雄聽他叫出‘曲大哥’三字,便知曉這黑衣人就是那魔教長老曲洋,心中俱是一驚,便有人身子一側,慌忙間就要出手。
曲洋叫道:“不要多說,先沖出去。”足下加勁,往前奔赴,只是他剛得三步,費斌,陸柏二人雙掌齊出,分別擊向二人后心。
而云飛雖是大喝一聲,‘賊子休走’,手持寶劍,縱身追去,但卻是落在那費、陸二人身后,顯然不欲與他二人聯手。
曲洋見身后二人掌力避無可避,出掌在劉正風背上一推,同時運力與背上,只聽呯的一聲,硬生生的受了費斌,陸柏兩大高手一掌,只見曲洋噴出一口鮮血,而身子卻借力向外飛去。同時回手連揮,一叢叢黑針如,漫天花雨般灑出。
費斌見了,大驚,連忙喝道:“黑血神針,快躲!”二人急忙向旁邊閃開,廳內的群雄見得這些黑針,哪個不曾聞得它的毒命,無不心驚,各自害怕,紛紛閉閃,亂作一團。
而云飛卻并不退讓,手中長劍募得刺出,在胸前畫出一個圓圈將身前的毒針,盡數打落地上。
只是這毒針畢竟厲害又急又快,廳內眾人又是密集,只聽的哎呀幾聲,還是有人中招,在這胡亂當中,曲洋與劉正風已經逃得遠了。
費斌氣急敗壞,此次行事一無所成,反倒是得罪了同道,丟了臉面,登時怒喝道:“嵩山派弟子聽令,凡是找到那魔教長老曲洋,與劉正風者格殺勿論。
說罷看向云飛等人,云飛不耐他的眼色,俯身撿起一枚毒針,嗅了嗅,說道:”針上無毒,我去取那曲洋項上人頭來。”
定逸師太,岳不群等五岳劍派等人,也是發號施令,去找尋那魔教賊子,卻是未說那劉正風如何。
費斌見恒山、華山、泰山、三派均是如此,當下也不好再言,只得冷哼一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云飛安撫住劉府眾人,便要離去,劉箐卻跪倒在云飛身前,懇求云飛救下劉正風的性命,云飛說道:“此事甚難,費斌與陸柏二人合力一掌,覺對不是曲洋能夠輕松接下,便就算是性命無礙,想來也必定身受重傷。”
劉箐道:“云飛少俠救得我劉府滿門性命,劉箐就是為奴為婢,也要報答大恩,只是懇求云飛少俠待我去救爹爹的性命。”
云飛耐不住她懇求,也便應了,思及原著中,令狐沖與儀琳似乎是在一瀑布旁聽聞道曲、劉二人琴簫合奏,便向劉箐詢問,衡山城周圍的瀑布所在。
劉箐雖是不知云飛如何得知,自己的爹爹便在那瀑布之處,此刻卻也只能信他,連忙叫府內備下兩匹快馬,奔出城外。
衡山何其之大,他二人雖然騎得快馬,但到了山腳,卻只能徒步而行,二人在山中找尋半日,待得天色已經,黑將下來,終是尋到那瀑布所在。
二人在周圍尋摸一陣,仍是不得蹤影,云飛暗道:‘莫不成他二人該了地方?”就在云飛疑惑間,忽聽得遠處傳來錚錚幾聲,似乎有人彈琴。
云飛與劉箐對視一眼,心中大喜,如此荒山野地怎會有人彈琴,定然是劉正風二人,劉箐聽了一陣,更是喜道:“就是爹爹,此曲便就是爹爹所創。”
二人連忙朝著琴聲出行去,只聽得琴聲不斷傳來,甚是優雅,過得片刻,有幾下柔和的簫聲夾入琴韻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夾著清幽的洞簫,更是動人,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同時漸漸移近。
不帶云飛說些什么,那劉箐便回頭低聲道:“這琴簫合奏,定然是我爹爹與曲伯伯,你聽著曲調悠長,顯然是身子無礙,嘻嘻,一會到了,你我先不出聲,帶他們演奏完后,再與我爹爹商量。”話到此處,似乎又想起云飛與那曲洋似乎還要拔刀相向,登時又為難了,云飛見她一臉糾結,便知道她心中大概所想。
只是劉箐雖聽得他二人琴簫合奏氣韻悠長,但那是她內功未到,云飛卻已聽出,他二人畢已經是深受重傷。
當下也不知道該不該與她分說,只得嘆氣道:“放心,我一陣并不與那老貨為難便是。”
劉箐聞言一笑,又要俯身下拜,說道:“云飛大哥當真是極好的人,倘若非煙妹妹沒了爺爺,當真是極可憐的,況且那曲伯伯,并未做什么壞事,相處起來,總是笑呵呵的。”
云飛說道:“他曲洋在你眼里或許是個無害的老伯,或者說尊敬的長者,但對別的人來說,他便是仇人,有著血海深仇的魔教長老,各人立場不同,此言就止于我耳,不在如第三人耳。”
劉箐此時心情大好,笑嘻嘻說道:“箐兒自然知道厲害。”二人一面相談,一面徒步而去。
只聽琴音漸漸高亢,簫聲卻慢慢低沉下去,但簫聲低而不斷,有如游絲隨風飄蕩,卻連綿不絕,更增回腸蕩氣之意。
再往前幾步,便見的山石后轉出三個人影,此時夜色朦朧,依稀可見三人二高一矮,高的是兩個男子,矮的是個女子。兩個男子緩步走到一塊大巖石旁,坐了下來,一個撫琴,一個吹簫,那女子站在撫琴者的身側。
想來三人便是那劉正風,曲洋,曲菲煙三人了,云飛與劉箐二人,躲在石壁之后,唯恐驚擾道劉正風與曲洋二人。
但聽見琴簫悠揚,甚是和諧,雖是瀑布就在不遠處,但流水轟轟,竟然掩不住柔和的琴簫之音,二人雖是功力不淺,但在云飛聽來,卻有些油盡燈枯之感。
忽聽瑤琴中突然發出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但簫聲仍是溫雅婉轉。過了一會,琴聲也轉柔和,兩音忽高忽低,驀地里琴韻簫聲陡變,便如有七八具瑤琴、七八支洞簫同時在奏樂一般。琴簫之聲雖然極盡繁復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悅耳動心。饒是云飛內力深厚,也聽的血脈噴張,心中生出一股豪氣。
但又聽了一會,琴簫之聲又是一變,簫聲變了主調,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簫聲卻愈來愈高。令狐沖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酸楚。轉頭看向劉箐,她卻已經淚水正涔涔而下,顯然是想到傷心處。
便在此時,琴音立止,簫聲也即住了。霎時間四下里一片寂靜,唯見明月當空,樹影在地。
見他二人演奏完了,劉箐終是抑制不住,跑了出去,劉正風見了,大驚道:“箐兒,你怎的來了,府…府中可好?”
劉箐,撲到劉正風懷里,也不說話,只是哭泣,這可把劉正風急壞了,連忙看向一同而來的云飛。
但云飛并不理他,在他心中對著劉正風是有些看不起,或者說有些鄙夷的,此時并不去理會他,只是死死的盯著曲洋。
劉正風唯恐云飛出手道:“今日還需多謝云飛少俠出言保住我劉府家眷,不然便就是一個家破人亡。”
云飛淡淡道:“無需多謝。”
曲菲煙見云飛面色不善,連忙擋在曲洋身前,說道:“云飛哥哥不是說過,正派之人,不能殺害老弱婦孺的么?”
云飛說道:“魔教之人除外,嘿嘿,曲洋,你自己算算你坐下了多少惡事,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就連那無辜的嬰兒,你都斬盡殺絕。”
曲洋道:“嘿,我曲洋平生任憑喜好做事,入了神教之后,一心想做出一番事業,奈何…嘿嘿,不談這些也罷,我曲洋倒是殺了不少無辜之人,此刻你云飛少俠取我性命也是應該。”
原本撲在劉正風懷中的劉箐,連忙起身說道:“云飛大哥,你剛才答應我不殺曲伯伯的。”
云飛說道:“我是答應你此時不殺他,可是他卻活不過今晚。”
劉箐,大驚,還想說些什,劉正風便道:“云飛少俠好眼力,竟是看出我二人深受重傷,不錯,我二人早已經心脈受損,方才有彈奏那《笑傲江湖》,徹底震壞了心脈,當真是活不過今晚了。”
說罷二人相識一眼,竟是長笑出聲,如此看淡生死,倒是叫云飛佩服。劉箐一聽,自己爹爹終將是不久于人世,剛止住的哭聲,又是哭了出來。
劉正風,安慰道:“人固有一死,但死前能有這般快意,也是好的。”
笑聲過后,曲洋一聲長嘆,說道:“昔日嵇康臨刑,撫琴一曲,嘆息《廣陵散》從此絕響。嘿嘿,《廣陵散》縱情精妙,又怎及得上咱們這一曲《笑傲江湖》?
云飛聞言,冷哼道:“大言不慚,豈不聞,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你們怎知沒有后輩后來居上?
曲洋劉正風聞言笑而不語,劉正風說道:“我二人已將這《笑傲江湖》發揮的淋漓盡致,世上有了此曲,哪里還理會后人呢?人生于世,夫復何恨?”
曲洋道:“賢弟說的不錯,只是,哎。”
劉正風見了問道:“曲大哥何至于此,哦,可是放心不下非非?”
曲菲煙道:“爺爺,你和劉公公慢慢養好了傷,咱們去將嵩山派的惡徒一個個斬盡殺絕。”
山壁后猛然顯出一人,長笑不止,笑聲未絕,便自山壁后面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