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看秦弈那模樣就想笑。
石拱門大得很,大家原先得到的石墩子直徑都一人合抱不過來,可想而知以此為基礎的石柱子和門型大致大小。
秦弈抱著一邊柱子,整個石拱門斜扛著一路跑,眼睛都被擋得看不見。那感覺就像是小蛇形態的夜翎背著秦弈一樣。
果然是兄妹。
見流蘇和居云岫晃悠悠地跟在兩邊,程程忍不住問:“這什么情況?”
“門既成型,便是神物,可是收不回戒指的,當然只能抱著。”流蘇悠悠道:“然后他需要看門…一旦他離開了,說不定天外人就轟進來了。”
程程:“…為什么他需要看門?”
流蘇和居云岫的神情越發奇怪了:“他好像…真的是門靈。”
流蘇補充:“我和瑤光都不能操縱此門的性質變化,最多往里面疊加自己的套路,改變不了門本身,但他可以…而且看上去一點都不費力。若說他不是門靈,好像說不過去了。”
說這話的時候,流蘇特意抬高了聲音。
宮闕之中,瑤光直了半天眼睛,搓著手轉圈圈:“真的是門靈,emmm…”
秦弈喊道:“瑤光,開門吶瑤光,有事相商!”
瑤光的聲音強自冷靜:“都滾蛋!再賴在朕宮闕面前,朕可要發動攻擊了啊。”
秦弈一愣:“喂!”
“喂什么喂?我們的戰略合作已經結束了,從現在開始你我是敵人。”瑤光忽然笑了:“看你抱著門,莫名很爽怎么辦?想讓我幫你解脫,做夢吧你。”
秦弈暴跳:“能有點大局觀不?”
“你既然能守門,大局便無礙。玉真人尚在祭煉幽冥,屆時三界穩固,你就解脫了,我影響什么大局了我?你要丟下門,那影響大局的人是你好不好?”
“…”秦弈一時半會竟無言以對。
瑤光笑道:“想早點解脫這狀態?那求我啊?或者說一聲流蘇是丑八怪,也是可以的。”
流蘇冷笑:“你才是丑八怪,你又沒我大!”
程程:_
居云岫:→_→
瑤光大怒:“大一點了不起啊,我這才是標準完美,比我大的都畸形!”
程程:“?”
居云岫:“?”
秦弈實在聽不下去了,無奈扯著暴跳的流蘇:“先去昆侖安頓…把地上這九嬰處理了再說,它神魂未滅,還有后患,不是吵這種無聊架的時候。”
被說無聊,流蘇抿著嘴卻沒反駁,氣鼓鼓地抓起九嬰尸首,“咚咚咚”地走了。
瑤光冷哼:“都不愿意,那就等你們打破此宮,逼我出主意唄。不送!”
秦弈也沒回話了,打破此宮是吧,你等著。
他也扛著門追著流蘇去了。
一個扛著如山的九嬰,一個扛著碩大的拱門,夫妻倆踟躕前行,背影又搞笑又悲劇。程程居云岫始終一言不發,直到此時才齊聲說了句:“瑤光,作死自有天收!”
兩人齊齊轉頭,也氣沖沖地走了。
畸形,你全家都畸形!
瑤光在里面翻了個白眼,直到此時她心中這還全是敵人呢,得罪個干凈有什么了不起。
“天磐子!”
“在。”
“封閉宮闕,我要修行。秦弈的時光之道菜得很,跟不上我,等我太清圓滿,哼哼,看我怎么揍他。”
天磐子:“…是。”
他總覺得陛下轉世之后,性情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以前的陛下多高冷,平淡毒舌幾句堵回去就算是因為額外給流蘇面子了,要是對別人,多半也就一個冷哼完事。怎么會這樣當眾吵架,居然還吵胸的大小…
簡直不忍直視。
而且最后這話啥意思來著,您的大敵不是流蘇嗎?口口聲聲揍秦弈是鬧哪樣啊…
哦對了…天磐子小心打量了瑤光一眼,陛下轉世之軀…是秦弈的徒弟?
陛下好像還沒有磨滅那個人格?
有點復雜了啊…
秦弈原路返回,順便從封神之碑揪走了得意洋洋的狗子,又一路登上昆侖之巔。
昆侖戰局已經收工了。
秦弈老遠就看見夜翎叉腰站在山巔,周圍有幾只妖獸或者該說天界仙獸,祥和地徜徉。那被控的戾氣早就沒了,昆侖本就是它們的家園。此時戰火消去,山巔云霧深深,仙獸徘徊,鳥語花香,真開始有了點仙境的味兒。
夜翎很高興地在和一只兔子玩,兔子小心翼翼,夜翎進一步,兔子就后跳一下,可憐巴巴的,看得夜翎直樂呵。
這訛獸…算了。晾它起不了浪花。
這里龍鳳鯤鵬螣蛇饕餮都有,對妖獸效果太bug了,夜翎不玩它,也有狗子玩。
狗子眼睛都在放光:“那只兔子那么可愛,不如我們把它…”
秦弈敲了它一下:“不許吃。”
“才不吃,吃了不會說真話,那日子是人過的?”
“咦?你不是能控神性?”
“這是它肉的藥用效果,不是神性。”狗子道:“算了,不烤就不烤。”
“你現在很能自控了嘛?”
“那是當然。”狗子很是得意:“我現在的貪有了點變化,想知道么?”
秦弈笑笑:“想去星辰大海看看了吧…我也是。”
始終臭著臉的流蘇終于搭了腔:“會有機會的,早晚。”
上得山巔,環顧四方。
昆侖之海的海潮已退,海洋妖獸盡歸海底,天空妖獸已經散去,安安已經回了地面,倒是羽裳還很盡職盡責地在空中逡巡,似在巡邏。
耳邊傳來孟輕影酸溜溜的聲音:“這羽人…便宜你了。”
秦弈失笑,轉頭看去,朱厭被一桿銀槍摜在山壁上,還被鳳凰之火洗禮過,多半神魂都死透了。朱厭之血滲于銀槍,槍上正散發出殺伐之氣,有火焰隱隱,似乎有種祭煉之儀正在進行。
李青君也在看槍,此時轉頭笑道:“回來啦?呃你這門…”
秦弈把門放置在山巔,一屁股坐在地上,還不忘靠著石柱:“這朱厭啥情況?”
孟輕影道:“它與青君屬性相契,或可給青君煉一把戰爭神兵。”
秦弈笑道:“鳳皇陛下還是手段多,那…看看九嬰怎么處理?”
流蘇“咚”地把巨大的蛇身丟在地上,一群女人圍了上來,嘖嘖有聲:“真是九嬰啊。”
在天外人概念普及之前,幾乎所有人心中的最終boss都是這貨,可沒想到一坨死在這兒,等做蛇羹似的。想想也真是恍如隔世一般,己方大軍壓境,摧枯拉朽,勝得并不費多大力氣,和腦補中的艱苦卓絕有很大的距離。
當然,可能艱苦的在后面。
狗子擦了把口水,沒說話。剛剛才表示過自己逼格上漲,一時半會不好意思說想吃蛇羹。
也不敢吃,九嬰神魂未滅,它沒有把握不被反噬。
如何徹底弄死一個太清,忽然成了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個巨大的難題。
為何人人求“彼岸超脫”?太清之不滅,就是最典型的標志,別人想殺你都殺不成,就算慘如流蘇當年、或者殘魂被封得跟燭龍一樣,也都還可能有再起之日。
瑤光當年解決不了燭龍,只能封印。瑤光自己的兵解、冥河鳳皇的轉世,本質都是為了逃過拘禁的下場而已,也含有重走一次人類之路的想法,單說死亡的話,她們都死不了。
若說封印九嬰之魂吧…不是不行,只是大家經歷這么多重新崛起的事情,都有些慎重,萬一哪天被九嬰翻盤了豈不是搞笑?
孟輕影和流蘇竊竊私語商議了半天,最后公認:“這事兒,得把冥河喊來。若論生死與凈化,世上沒人比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