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流蘇和居云岫都表示騰云艱難,秦弈也就收起了原先的輕視,沒有直接開始閉關突破,而是先拿起居云岫給的歷代騰云心得好好琢磨了一晚上。
原先他是真的沒太放心上,主要原因可能是熟人太妖孽。
當初隔段時間不見,明河騰云。
和孟輕影罷戰沒多久,去大乾相見,孟輕影騰云。
和夜翎闊別大半年再相見,這蠢蛇也凝丹了…
全跟吃糖豆似的,輕描淡寫,當然也就導致秦弈覺得這個很簡單,和突破琴心關差不多…
仔細想想,好像確實不簡單,你看鄭云逸怎么說也該有兩三百歲了,他在琴心圓滿到底卡了多久?這可也是個人才,不是碌碌之輩吧。
明河為了破騰云關,跑南離去旁觀了半年紅塵起落、家國恩怨,那是真的在紅塵煉心,以求感悟。大概也就是流蘇說的“破知見障”。
知見障其實是高級別也始終存在的,級別越高勘破越多。所以明河勘破的東西和他秦弈的感悟未必相同,她從南離故事中很可能得到了與自幼仙道修行完全不同的看法,開闊了視野,也就破了一定程度的固有知見,故得破關。
不僅如此,她的道具準備也很齊全,佛塔鎮心念,道巾扛丹劫,都是有針對性的籌備,想必戒指里丹藥也少不了,確實不是隨隨便便突破的。只是自己沒有親見,不知道人家經歷了什么困難。
孟輕影和夜翎背后經歷了什么,他不了解,想必不可能比明河輕松。
翻閱仙宮歷代前輩的騰云心得,倒也挺有意思的——不認識的已故前輩其實很少,有很多都是熟人的心得記錄,包括居云岫的,還有天機子的…還有杜平生等人的,如同看熟人自傳似的。
仙宮成立一共就數千載,一甲子收一批弟子并不代表六十年一個輩分,差好幾百上千歲的都只是師兄弟,輩分不看年紀,看你師父是誰。
真正的輩分其實至今只有四代。宮主與寥寥幾位已故老人第一代,天機子墨武子酒泉子與居云岫的師父葉別情第二代,居云岫杜平生鄭云逸等人第三代,清茶與其他系的大量鳳初弟子以及之前用胖羊收來的孩子們第四代。
秦弈入門極晚,常理本該和清茶一輩的,結果占了“居云岫代師收徒”的便宜也成了第三代。
所以記載心得的所謂“歷代”,確實基本都是熟人。
由此可見居云岫多么出類拔萃,同代之中唯一暉陽者,在同代人廣泛作為宗門中堅時,她獨自與上代天機子等人平起平坐,成為仙宮巨頭之一。
雖然她或許是本代之中最早入門的一批,比鄭云逸早了幾百年,但也有很多和她一般年紀的同門早都因為沒能突破而壽元盡了,她還年輕得猶如十八歲。
同時也證明了仙宮有點斷檔之厄。第二代無人乾元,第三代中只有一個暉陽,等墨武子等人壽元也盡了,誰能接檔?
不過暉陽大佬沒那么容易壽盡,墨武子等人起碼還有近千年活頭。居云岫的師父估計是年紀本身就比別人大不少,也有很大可能是帶了什么暗傷未愈,還有可能是突破乾元出了問題,導致先于別人去世,他師弟棋癡書仙可還活著呢…
這千年內,仙宮要加油啊…也難怪宮主總有點憂心忡忡的感覺,確實不是太樂觀。
也是因為仙宮之道太新穎,實在沒有太多前例可循,驚才絕艷能夠自己創道前行的天才又能有幾個?
扯遠了。秦弈翻看騰云心得,當然主要是看居云岫的心得。
心得是這樣的:“書畫形不同而神相類,當合而互補,非涇渭兩系。云岫得此,即悟騰云…書山畫海,以樂鍛魂,天地混融,金丹遂成。易也。”
易也…
剛才是哪個女人跟我語重心長說這是生死關要好好準備的?來看看你自己的心得里記的是人話嗎?
怪不得這貨說“我能點撥的不多”…她自己的騰云估計都不知道是怎么稀里糊涂突破的吧!
不過居云岫的心得里濃墨重彩地記錄了應對丹劫的困難,字里行間都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覺。
可見即使有些人領悟不難、結丹也不難,應劫卻頗為不易。這個可能與實戰能力有關系,居云岫倒確實不是個實戰派。
而有些人的心得,結丹難比登天的樣子,寫到應劫卻是輕描淡寫。
而有些人別的不難,光是開啟第一次鍛魂啟竅卻差點沒卡死在這里。
這么看來騰云關難就難在考點很全面,而每個人擅長的不一樣,所以及格不容易?而不及格可能會死?
差不多這個意思。
秦弈摸著下巴想了想,覺得好像自己挺全面的啊…不知道實際面對的時候會遇到什么問題,畢竟別人的心得只是參考。
秦弈在學習心得,流蘇就盤腿坐在一邊看比它還大的書。《大歡喜極樂經》,它好像跟這個較上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先對雙修類功法不了解,如今有些新奇感,總想琢磨琢磨?
也或者是因為里面有不少精神秘法,對它很有參考價值吧。
一人一靈,相對而坐,沉迷學習。
次日一早秦弈又去了戰堂。
一晚上心得琢磨,秦弈覺得自己還是需要一些別的準備,比如可能會需要應對心魔這類的東西,恰好大歡喜寺這方面的東西有一部分在戰堂。雖然流蘇覺得他可能不要,也是有備無患。
進了戰堂主殿就看見一個卜宗道士坐在那里修行,別人都各有事情在忙。
秦弈便問:“你一個人坐在主殿干嘛?”
那道士慌忙行禮:“是在卜算,我們決定每日卜算一下本堂運勢,即使作為記錄,也是修行。”
“哦,那卜出何卦?”
道士囁嚅了半天不說話。
秦弈皺眉:“兇卦?那也沒啥,我們今天又不出戰,躲家里怕什么兇?”
“也不是…”道士猶豫道:“可能是我修行不夠,算的很怪異,按理這與我們的現狀沒什么關系…如果有關系就是大關系了,應該不至于…”
秦弈沒好氣道:“什么顛三倒四的,直說不行嗎?”
道士小聲道:“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弗遇過之,飛鳥離之。”
秦弈瞳孔微微一縮。
怎么又是這句?
去大乾時,靈虛門下道士就說了這句,當時很好解的,就是大乾遭遇了外敵,那不就是大歡喜寺和孟輕影虎視眈眈嘛…
后來還可以擴解,應在南離身上,南離覆滅,青君離之。
現在怎么還是這句?
這要對應什么?真是對應仙宮或者戰堂的話,這可是真要出大事的啊…大概真是這個道士水平不夠,算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