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路上
兩天之后，由洛大樹趕著洛老夫人那輛破舊的馬車，向村外緩緩的駛去。蘇娜跟洛二嬸兩人站在那里偷偷的抹眼淚，心底矛盾萬分，既希望他們這一次去能夠抓住萬中無一的機緣，又希望他們沒有仙緣，那樣就可以回家來團聚。
車子，慢慢的離開了他們熟悉的風景，最小的小胖子和四丫非常不明白為什么爹娘要那么悲傷，他們不就是去走走親戚嗎？雖然以前沒有去過，距離家里也有那么一點遠，但是，又不是不回來了，有什么還值得娘掉眼淚呢？唯有幾個大的和洛夕心中有些預感，卻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小丫，你竟然把小家伙帶著一起去，你也太夸張了吧？”在某只小老鼠‘吱吱’了兩聲提醒它的存在之后，大家總算被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
洛夕無語的看著小老鼠靈動的黑眸，無辜的看著大家：“我也不知道啊！收拾東西的時候沒有看到它耶，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盡管話是如此說，但洛夕心底還是有幾分驚喜。
這一次走親戚顯得有些怪異。不知道為什么，洛夕總覺得有一種離別的愁緒，剛開始的時候她以為是因為在她剛剛開始熟悉，剛剛開始接受這陌生的時代、陌生的生活，以及陌生的家人之時，又要被迫離開而產生的心理誤差。可是，接下來大樹和蘇娜的態度，以及讓他們收拾換洗的衣物之時，洛夕就知道，這一次去的親戚，恐怕會有非同尋常的事情發生。幸好，大樹和蘇娜臉上雖然有離別的悲傷，卻也有一種奇異的盼望，這讓洛夕稍稍安心。她幾乎可以確定的是，這一次去，應該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小丫，小丫，你又在發什么呆啊！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們說話？”二丫跟四丫互相看了一眼，看到的都是對方眼底滿滿的無奈。她們這小妹啊，自從上次摔了之后，就養成了動不動就發呆的壞習慣。幸好，她發呆還是選時間的，大多數都是不用做事情的時候，不然的話，大家恐怕會以為她是摔傻了。
“啊…沒有啊！對了，大哥他們趕上來了嗎？”因為他們這群人太多了，就這輛破車，還是裝不到的。所以，大牛就去外面借了另外一輛車，上面坐著洛老夫人他們兩位老人，以及洛大牛家的三個兒子，而這一輛破車則坐著洛大樹一家子。看到車多了，蘇娜跟落二嬸也動了心思，可惜他們家實在是離不開人，兩人只好放棄了。
二丫撩開破布，伸著腦袋向后面看去，距離他們車子不遠處的地方，正跟著另外一輛馬車。比起他們的車子，那輛也好不到哪兒去，同樣的破，甚至那拉車的馬，都是同樣的瘦。
仔細看了好一會，才看清楚，駕車的確實是二伯洛大牛，二丫連忙縮回頭來跟大家報告情況：“就在后面跟著呢。我有看到二伯和二伯家大哥坐在外面。”
洛夕輕輕的點頭，表示知道了。洛大牛家的老大比起洛安都大，他才是真正的大哥，不過，年紀大了，也跟幾個小孩子很少湊到一起了。再加上兩家住的距離也有點遠，對于這位大哥，洛夕也只是匆匆見過幾次而已，還只是遠遠的瞄了兩眼。
“小三子，你說，奶奶這次接我們過去到底是做什么呢？只是去姑婆家玩吧？可是，為什么把我們全都帶上，而且，是這個時候。”二丫有些迷茫的看著車頂，聲音輕輕的，飄飄的。
“哪還能有什么啊，我們這里不是太遠了嗎？姑婆想要看看我們唄！”洛康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他家姐姐就是這樣，凡事想這么多，哪有這么多有的沒的啊，不就是走一次親戚嗎？在洛康的心目中，走親戚就等于玩和吃。農村的小孩子都早當家，在家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唯有走親戚的時候是例外，可以放心的玩。
“可是留娘一個人在家，會忙不過來的。每天都要去打豬草，還要放牛，又要照顧地里。我們這一去要幾天啊，能不能早點回來呢？”二丫擰著眉頭，心中暗自慶幸，幸好前些時間弟弟妹妹撿的干柴很多，最近又沒有長時間下雨，柴都堆在家里。她們走了這些時間，她娘就少操心一件事。
洛康開始只是一心想著玩，沒有想到這么多，聽到姐姐這么一說，他也沉寂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應該會很快吧，只是走個親戚而已。”他，也心疼娘親啊！
“可是我們帶了衣服啊，會很快嗎？”四丫緊了緊手上的包裹，訥訥的插口道。“爹爹也走了，留娘親一個人在家…”
幾人的話，讓小胖仔跟四丫興奮的神情都收了起來。也陪著哥哥姐姐開始想家，想娘了起來。一直到中午停車吃干糧的時候，幾個孩子都還是那樣沒精神。
“大樹，你家幾個娃怎么回事，好似萎萎的啊！”大牛不無擔心的看著幾個侄兒侄女，再看看他家的幾個小子，一個個精神得不行，才一吃完東西，又開始東游西逛了，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不就是比起他們村來少了一座山嘛，大牛就想不透，一片平地也沒有啥好看的啊！
“二丫，你們是怎么了，怎么那么沒精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洛安一路上跟洛大樹換著趕馬車，也有些累了，沒有注意到弟弟妹妹們的情況。現在看他們的樣子，心疼到不行，而且更加自責了，都怪自己，明知道弟弟妹妹們都是第一次出遠門，竟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不對。
“大哥，我想娘了！”二丫嘟著嘴，有一下沒一下的啃著手中的干面餅子，“不知道娘現在吃飯了沒有，家里沒有人給她幫忙，肯定忙壞了吧！”
大樹和大牛聽到小女孩的話，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干糧，互相看了一眼，大牛眼底滿是贊嘆，大樹也多了幾分欣慰。做父母的，其實要求真的不多，只希望兒女不管走到哪里都把他們放在心底，看到幾個孩子因為離家惦記母親而不開心，兩人心底都是熱乎乎的。
“二丫，別擔心，有你二嬸呢。你們不在，你二嬸跟你娘還可以做伴啊。放心吧，我們下午趕車趕快一點，去了姑婆家也不久呆，過兩天就回家去了。”大牛慈愛的摸摸二丫的小腦袋，還是女兒好啊。女兒貼心，看看他家的幾個小子，一出來，就像是放出圈的野馬一樣，不要說惦記著他娘了，恐怕連自己姓什么都忘記了。
“是啊，二丫快吃東西吧，不然的話，你娘也會擔心你哦！”大樹也被幾上孩子勾起了思念之心，他是知道事情真相的，還不知道這一次去了，要幾天才能回來呢，而且…能夠全部都回來嗎？如果真有人被留下了，對于他們家來說是幸，還是不幸？長生啊…
幾個孩子聽話的乖乖吃起了東西來。扁扁的雜糧饅頭，雖然外層冷了之后結成了一層厚殼，里面卻還是松松的。只是吃上去有些干，淡而無味，而且要多喝水才成。吃到這個，洛夕不得不承認，其實家里伙食雖然不夠好，但是跟現在的情況比一下，才發現，原來只要有熱湯熱飯吃，就已經是一件很讓人滿足的事了。
有了大樹的保證，他們并沒有休息多長時間二丫就開始催著上路了，盡管大樹跟大牛兄弟倆都知道，多趕這點路并不會節約到多少時間。但是，兄弟倆卻成全了幾個孩子的一片孝心，什么也沒有說，就套好了馬車直接上路。
下午的時候，馬車走的路小了很多，也變得凹凸不平了起來。車上震動得厲害，顛得洛夕屁股都快沒感覺了。洛安也擠了進來，這里的路不好走，也不用他再換著趕車了。畢竟，洛安也才初學趕馬車而已，技術還不到位。平常的時候，也沒有什么機會讓他練習。畢竟，他們村，頂多有幾輛牛車就已經不錯了。
“小丫，過來，大哥抱著你！”洛安自己也被馬車顛得難受。不過，他畢竟大一些，平衡力強了不少。現在看到小丫好幾次險些撞車壁上面了，連忙抱到自己懷里來。
讓人無奈的是，他們去奶奶那邊，必須得走這條路。田間預留的路太窄，馬車根本就過不去，只能靠河邊走。不過，這條河可不是什么水草豐茂的好地方啊！恰恰相反，整個河道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即使為了行人行車方便把大石頭搬走了，馬車行駛在上面還是同樣的顛簸。
洛夕心中忍不住暗暗后悔，早知道出來的時候就在車上放上棉被，至少也不會如此辛苦。怎么就忘記了，這可不是她現在還留在記憶中的現代。車啊，可是馬車呢，不是什么寶馬；路呢，也是原始之極的石頭泥巴路，不是什么寬廣的柏油馬路。出門啊，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爹，還要多久啊？”四丫有些妒忌的看著舒舒服服坐在大哥懷里的小丫，欲哭無淚的問著自家老爹。
“快了，再過一段路就可以換道走坡路了。”大樹安慰的說道。他口中的坡路其實并不算陡。不過呢，卻很長，跟起車來馬兒肯定會辛苦不少的。一般人為了不讓馬兒太過于辛苦，寧愿走難走一點的河道，也不會走坡道的，要不是洛大柱家就距離這坡路不遠的話，他們也只能走河邊慢慢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