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為人,歷三界之事。
直到如今,路長卿也不過活了三十多年。
除了幼時跟隨父母出海捕魚,穿越后以老武師的身份混跡江湖,踏入修界重操舊業開始海捕之外…
路長卿自己真正唯一從事過的一項工作,便是在某個名校畢業之后從事過的審計師,專門跟那些想要上市的各種公司打交道。
從事這份工作不過兩年,錢沒賺到多少并因此而死,是路長卿生平最憤之事…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份工作現今被他派上了大用場。
幾百年的賬目,當然極多,想要從中找出存在的問題,更是難上加難…
只可惜對路長卿來說,這世界的做賬手段,和曾經的那些想要上市割韭菜的公司相比,稚嫩的如同嬰兒呀呀…
所以,他輕松的從那數百年的賬目中輕而易舉的挑選出有問題的賬目,并在翻看瞬間,輕而易舉的指出了其中花頭…
“簡直兒戲!”
看到路長卿隨手便指點出了某本賬目中的虧空,一群宗門賬房們憤怒了,表示所有賬目均經過自己多次盤點,絕不可能出現差池——即便又差池,也定然不會被路長卿如此兒戲的指出。
“諸位前輩之所以沒看出問題,那是因為這做賬之人,將有問題的賬目全都算到了這些人的頭上!”
路長卿微微一笑,將一堆根據丹師之名分列賬目推到一眾賬房面前道:“如若不信,大可將這些賬目進行比對——對照之下,相信諸位前輩定能輕易發現問題!”
“若還不能發現問題,你老修最好跟我等一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
一眾賬房冷哼陣陣,這才開始盤點賬目。
眾人雖無路長卿那等本事,但終究替宗門管賬無數年,且集合了數十人之力…
因而很快,在按照路長卿所教之法進行盤點之后,一眾賬房的臉色就開始變了!
飛快的跳過手中的賬冊,另覓賬冊進行稍微盤查之后,賬房們額頭上的冷汗也開始下來了…
“什么情況?”
注意到一眾賬房的臉色,一直瞑目假寐的萬長海終于睜開了眼睛,冷聲喝問。
眾多賬房幾乎齊齊噗通跪倒于地顫聲道:“宗主,我等無能,居然在之前從未發現這些賬目的問題…”
“嗯?”
萬長海的聲音冰冷道:“這么說來,我宗養你等百年,根本就是養了一群廢物了?”
一眾賬房聞言根本不知如何回應,只是全都瑟瑟發抖,連連叩首求饒。
路長卿卻在此時緩緩開口道:“其實此事怪不得諸位前輩,要怪,只能怪這做賬之人太過狡猾,將賬目中的虧空之處,全都推到某些丹師之損耗上——只要丹師自己不上報,那么諸位前輩再怎么盤賬,估計也萬難發現…”
“這老散…”
一眾賬房連連點頭,并臨時更改稱呼道:“這老修所言甚是,還望宗主明察!”
對賬目并不太敏感的萬長海略微沉默之后才道:“將虧空推到丹師之損耗上,就不易查出——那為何那些丹師自己知道卻也不說?難道他們就不怕替人受過么?”
一眾賬房便都攤手,表示這些丹師為何不上報,自己等也不明白——但相信只要將這些丹師召喚上來詢問,應該就全都清楚了!
萬長海冷哼一聲道:“看看這些丹師到底是何等人許,讓他等立即過來見我!”
“諸位前輩不必麻煩了!”
對著一眾手忙腳亂的賬房微微一嘆,路長卿這才看向萬長海道:“稟宗主,這些丹師之所以沒有上告損耗不符,絕非他等不想上告,而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法上告,因為他們,都已經死了!
在下之所以能在短短時間內將所有有問題的賬目挑出來,也是因為在下明白,要人背黑鍋而且不擔心被人告發,最保險的法子便是將黑鍋交給死人去背!”
路長卿說完,這才看向了佘萬忠笑道:“佘總管,在下有一事冒昧請教,不知總管是否方便解惑?”
佘萬忠此刻早已是汗出如漿,卻依舊強自鎮定道:“你這老散修,可是想問佘某,為何這些有問題的賬目全都出在這些已死之丹師身上?”
“然也!”
路長卿點頭。
“這點,佘某也想知道!”
打定了主意死不松口的佘萬忠冷冷一笑道:“所以你老修問佘某,怕是問錯人了——可惜這些丹師全都身死,不然佘某一定替你問問他等!”
“佘萬忠,這些賬目全都出現在你管理我宗丹房之時!”
肖崇氣急敗壞的道:“現在明明鐵證如山,你居然還敢狡辯——你真以為死無對證,我等就奈何你不得不成?”
佘萬忠懶得搭理肖崇,只是跪地向萬長海請罪道:“在我管理丹房期間,居然發生如此嚴重虧空,萬忠卻絲毫不覺,實在是罪該萬死…但有些人想將這臟水潑到萬忠頭上,萬忠也絕不會容忍——還望宗主,能為萬忠主持公道,還萬忠一個清白…”
萬長海面沉如水,死死的盯著佘萬忠。
到了此時,他豈會不明白佘萬忠一定有問題?
可問題在于,佘萬忠于落雁宗三百余年,于宗內聲望甚隆。
若僅僅因為其一時不查便對其嚴懲,即便此令是由自己這個宗主所下,也絕難服眾…
但若因此就必須輕拿輕放,忍受被其愚弄之辱,萬長海又哪里能咽的下這口氣?
正心念電轉中,萬長海看到了路長卿冷冷看著佘萬忠的表情——那表情就像是在看著一已經被踩在腳下的螻蟻,根本不怕其有翻身的機會一般…
心頭微動中,萬長海道:“你老修,還有何話說?”
準確聽到弦外之音的路長卿對著佘萬忠淡然一笑道:“佘總管,若你現在向宗主坦誠罪孽,相信念在你服務宗門數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萬宗主定然會愿意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可不要自誤!”
“佘某雖有不查之過,卻絕無成心貪墨之行——我問心無愧!”
佘萬忠眼神輕蔑的看著路長卿,一副就你一老散修,以為憑著一點小聰明就能整垮我佘萬忠?別做夢了的表情…
“既然佘主管你執迷不悟,那晚輩就只能得罪了!”
說完,對著肖崇低語幾句,這才向萬長海道:“晚輩已讓肖執事請羅首席來見——不過在羅首席到來之前,晚輩冒昧,想向宗主請個權宜行事之權!”
雖不知路長卿心里到底打何注意,但萬長海依舊毫不猶豫的點頭,看向佘萬忠的眼神更是冷如寒冰…
心說此事,最好與你無關!
否則,企圖愚弄本宗主的下場,你是清楚的…
佘萬忠卻依舊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畢竟在他看來,羅佳是絕無任何可能出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