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后?”時未寒輕笑一聲:“師兄不必過于擔心,五十年后,這天霄界還不知道是誰的天下。御靈宗雖然猖狂,但五十年后,還能否猖狂得起來,也是一個未知之數。我們何必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五十年后,我千羽劍門必要在天霄界占有一席之地。”
一陣浩瀚的氣勢從時未寒身上散發出來,藍色的護罩頓時一陣不穩,泛起陣陣漣漪。
掌門的實力深不可測,林暮心中也是一驚,幸好時未寒顧忌林暮三人,氣勢雖然浩瀚,但并未有多少壓迫力。
語畢,時未寒輕輕一揮手,禁制散去,身上的氣勢也瞬間斂去,和平常之人再無兩樣。
“雖然你們三人出來得早,但是我們卻不能先行離去。按照當初的約定,我和四位長老仍要和其他門派的金丹期修者,一起破禁。”時未寒轉身對林暮三人道。
衛盛神情虛弱,寒冰仙子的丹藥雖然療效甚好,但他所受的傷害實在太重,沒有一段時間休想恢復如初。
對于掌門的話,他點頭贊同,卻是一句話也不想說,林暮也在旁邊點頭。
羅云輕聲道:“一切但憑掌門吩咐,兩天時間而已,我們并不著急。”
時未寒贊許地點點頭。
千羽劍門的幾人面容平靜地走回火龍谷外圍,林暮也和長老們一樣,盤膝坐在地上,默默打坐修煉。
時光如水,彈指一揮,兩日匆匆而過。
這兩天里,林暮一直安心坐在駱言長老身側,默默修煉,不曾起身離開。
倒是衛盛一直未曾安寧,他的傷勢太重,清洗一番,換身干凈衣服后,整個人雖然看起來清爽許多,但臉色仍舊難掩蒼白。寒冰仙子所賜的丹藥,對外傷極有療效。
兩天時間,衛盛身上的傷勢便開始慢慢愈合。
傷口愈合之初,奇癢難耐,如同百抓撓心,饒是衛盛心性堅毅,也是坐立難安。
衛盛不時在旁邊扭動身子,但又不能用手去撓,當真是痛苦不堪。
兩天后。
無雙真人從入定中醒來。
數百位金丹期修者看到無雙真人起來之后,也紛紛站起。之前這些人,也并未如表面般,真的在打坐靜修,他們的心神一直都放在無雙真人身上。
見無雙真人從入定中醒來,他們也不約而同從入定中醒來,默契十足。
無雙真人抬起頭來,瞇眼望著刺目陽光,輕聲道:“時辰已到,破禁!”
話音剛落,無雙劍便從無雙真人體內飛出,劍身瞬間在空中變大幾倍,霞光閃爍。
無雙真人隨手一指,無雙劍便直直向谷口白霧飛去。
無雙劍犀利無匹,但遇到軟綿綿的白霧,卻是束手無策,一劍刺入霧中三尺,便無法再度前進。
身后的幾十位金丹期掌門早已準備好,齊齊向霧中打入法訣,猛然催動靈力,聯手破禁。
在幾十位金丹巨頭的幫助下,無雙劍的壓力減輕大半,再次向霧中挺進,過不片刻,劍身便消失不見。
林暮站在駱言長老身邊,目光注視著谷口翻滾的白霧。
半柱香后,霧中便有弟子鉆出。
出來的弟子渾身大汗淋漓,似是經過了一番艱難的搏斗。
對此林暮已經見怪不怪,霧中的強大壓力,他是深有體會。
各派弟子一個接一個從霧中爬出,每個門派出來的弟子數量不同,出來的多的,門中的長輩面上露出的笑容便多一些,出來的少的,門中長輩的表情便有些嚴肅,面上如同被冰凍住一般。
還有一些人,雖然僥幸出來,但身上卻是受到嚴重創傷。
有人斷去一臂,有人斷去一腿,還有人雙眼被人刺瞎,各種慘劇,皆有發生。
但這些人無論如何,總算是活著出來,只要門中長老愛惜,這些傷勢,對修真者來說,也不是完全無法醫治。斷手斷腳之人,也可恢復,只是其中所要付出的代價不菲,也不知有幾人會被長老救治。
出來的弟子畢竟只是少數,更多人都長眠于谷中,再也無法重見天日。
這樣的事情,各派掌門都已不是第一次經歷,是以面上表情都很平靜。
林暮心中卻是生出許多感慨,但這些感慨只能放在心里,無法對外人說。
這樣的采藥之行,是所有掌門商量之后決定,他一個小小的煉氣期弟子,根本無力去反抗,只能隨波逐流。
林暮慶幸自己還能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隨著出來的弟子逐漸稀少,各門各派長老和掌門的心情也愈發變得沉重。
有些門派,只有一個弟子活著回來,而且這個唯一活著的弟子,還被人砍去一臂。
還有不少門派,門下弟子全部死在谷中,無一生還。
這些門派的長老面上都浮現出一陣難過之色。
只是林暮無法猜出,這難過是為死去的弟子難過,還是為門派的傳承難過,或許兩者都有,或許僅僅只有后者。
只有幾個大門派的掌門面上的喜色多一些,因為同行的弟子多,抱成一團,實力強盛,回來的弟子也就越多。
但是這幾個大門派中,卻不包括御靈宗。
隨著出來的弟子愈發稀少,御靈宗的掌門任梁的臉色便愈發陰沉。
因為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一位御靈宗的弟子走出,包括他的親孫任虹。
直到最后一個沒有雙腿的萬劍宗弟子,從白霧中艱難爬出,白霧便恢復平靜,再也無人出來。
林暮細數一番,這次火龍谷之行,算上自己門派三人,共有四十二人生還。其余的二百位弟子,全都葬身谷內。
這個數字,令林暮心中升起一陣寒意。
和林暮有著同樣感覺的人,還有不少,御靈宗掌門任梁便是其中一位。
他心中的寒意還要勝過林暮幾分。
望著被鮮血染紅的地面,任梁覺得一陣刺眼。
任虹沒有回來。
直到最后,任虹都沒有回來。
這是任梁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事實。
哪怕御靈宗的弟子全部死在里面,他都不在乎,只要他的親孫能夠回來就好。
但事實卻并不是如此,不僅御靈宗其他弟子沒有回來,就連任虹,也沒有回來。
任梁望著殷紅的血跡,頭腦一陣眩暈。
他心里開始后悔,還有自責。當初是他極力讓任虹去火龍谷采藥,他想讓任虹歷練一番,以后可以獨當一面。但是他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任梁不知自己該如何向自己的兒子交代,他更不知如何向自己交代。
這一切,都是在他的一手策劃下發生的。
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不,這不能怪自己。任梁轉念一想,應該怪殺死任虹之人。
是誰殺了任虹?任梁在心底咆哮,我定讓他生不如死。
所有弟子都已經出來,等了片刻之后,再也沒有任何弟子走出。
各門各派的長老都開始帶著自己門派的弟子離去,只有任梁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語。身后的七位金丹期長老,也是沉默在側,不發一言。
這一次,御靈宗損失太過慘重。
不僅所有弟子死亡,就連門派的傳承,都成為一件大麻煩。
任梁此刻沒有心情去想門派傳承的事,他只想找出殺死任虹之人。
或許其他門派的弟子知道一些情況。任梁想道。
這個念頭一起,便在心中扎根,揮之不去,任梁不顧和七位長老打招呼,駕起遁光,向其他門派之人追去。
只留下七位長老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見任梁駕起遁光獨自遠去,時未寒面色平靜,放出千羽福船,招呼林暮三人上去,時未寒和四位長老緊隨之后,踏入船中。
隨后,時未寒向千羽福船中打入一道法訣,便催動靈力,千羽福船光芒一閃,瞬間變大數倍,一個淡藍色的護罩從船身升起。
在時未寒的全力催動下,千羽福船如同一抹驚虹,飛速向千羽劍門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