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朝,巖山關下。
風雪獵獵,隨著‘隆隆’的聲音響徹而起,方才被閉合不久的大門,再度緩緩升了起來。
踩踏于積雪之上,上千名騎乘蛟龍馬的大夏鐵騎,在李存孝的帶領下,于城關內外眾目睽睽間,向著關內馬踏而去,全然無一絲局促。
他們的背影與強大的實力,無疑是給這關外的所有商隊,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林莊立于積雪,抱著雙手臂,就這么看著這支騎兵大搖大擺的在淵朝守軍的邀請之下,走進城門。
咽了咽口水,走了半輩子鏢的中年武者,眸中不由得露出了些許憧憬。
“大丈夫當如是也!”
良久之后,待到這支大夏的蛟龍鐵騎,徹底消失于城關之前。
這大門,才為他們這些商隊敞開。
而得益于方才大夏的威懾,在這關鍵局面下,守城的官兵們也不敢再多撈油水,生怕引起嘩變,生出變動。
因此托了李存孝和大夏的福氣,這些各類商隊,倒是免去了一筆不菲的支出。
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被巖山關守將石原恭恭敬敬的迎入了關內,李存孝和上千蛟龍鐵騎組成的使團,在這邊關呆了小半個月。
這小半個月里,石原可算是為此操碎了心,好吃好喝的供著這支隊伍,生怕哪里出了點紕漏,從而引起滅頂之災。
畢竟李存孝可是貨真價實的天象大宗師,那沐浴妖王血,將蛟龍君活生生撕了的戰績,可是在十幾萬大軍眾目睽睽之下做到的,根本不可能瞞得住。
而作為和楚境邊關接壤的守將,對于這則消息,石原自然清楚無比。
也正因如此,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接待的到底是什么絕世猛人。
那可是活生生臨戰破天象,活生生撕了一尊妖王的大宗師!
就他這先天的修為,真動起手來,怕是連一息都撐不住,就得跪在當場。
所以,還是小心為上,靜待王都消息便可。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這也算得上是盡忠職守了,起碼沒有將他國將領和軍隊,私自放進國境不是。
于是乎,不到半個月,八百里加急送往王都的消息,就傳回了巖山關內。
“大夏使團來訪,可放行。”
字跡不多,但意思卻也表達出來,并且只字不提招降之事,也算是給自己留足了顏面。
可石原才不管這么多。
接到消息之后,看到信封上百般無奈,最終才算是被淵皇批下的通行證,他終于是大大的松了口氣。
石原是真怕,怕王都那邊給他下個死命令,叫他以先天之身帶著麾下兵將,將李存孝給伏殺于此。
那如果真是這樣,說不定他確實要仔細考慮考慮,要不要投敵算了。
看清楚王都和淵皇的授意,拋下了包袱的石原終于擠出一絲笑容,喚人去請李存孝前來。
等到身披重鎧,渾身氣勢逼人的李存孝到來后,他才上前客客氣氣道:
“李將軍,我大淵王上信件已至,允將軍和麾下部將直通王都來訪,通行度牒和沿途都打過了招呼,你看準備何時啟程...?”
石原抱了抱拳,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想要眼前人趕緊離開,還自己一個清凈。
而李存孝見此,輕輕瞥了他一眼,便淡淡一笑道:“本將等的就是這道消息,如若不是給將軍幾分面子,恐怕早就一路打上淵都了。”
“眼下既然可以通行,自然不用多留了,畢竟還要完成夏皇陛下的旨意。”
說罷,李存孝不再耽擱,就準備下去整備軍馬,啟程前進。
石原見此,更是求之不得,趕忙親自領著親衛,于關外十里一路相送。
至此,李存孝率領千名蛟龍鐵騎,自巖山關出發,一路暢通無阻,浩浩蕩蕩的往淵都而去。
一周后,跨越三山五海,橫渡七州的李存孝,帶著上千名大夏騎兵,終至這淵朝皇都。
那銘刻大夏的旗幟,在這沿路留下了無數痕跡,叫不知多少大淵人,都知曉到了大夏的強勢。
無論是宗門武者,亦或者那些世家中人,皆是如此。
天象領兵,麾下騎兵一個個氣血充盈,胯下蛟龍馬更是足以比肩妖族猛獸!
這樣的陣仗匯聚成陣,偌大個北玄域,哪里又能找到足以與之媲美的?
恐怕也只有遙遠的中土大周,才能遣出如此陣仗罷!
披著寒鐵重鎧,握著數十斤重的長槍,這支鐵騎跨越千里,至淵都。
值此之際,人聲鼎沸。
在這大淵最為繁華的國都前,不知有多少人對大夏充滿著好奇。
畢竟,那可是一處在短短三年內如同彗星一般飛速崛起,先平草原再滅楚國,成為了北玄域千年以來的第一大國!
這種傳奇性經歷,即使是在遙遠的異國他鄉,也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淵都前。
早有準備的大淵禮部官員,準備好了陣仗,想要迎接這位來自大夏的大宗師。
可就算是提前有了心理準備,但真看到這一字排開,卻仿若千軍萬馬般的鐵血隊伍時。
即使站在足有數丈高的城樓上,那股直沖腦門的寒意,卻還是彌漫在了每一個淵朝的官員和將領腦海之中。
“好強,好精銳的千騎,還有那為首的將領,即使隔了上千米,我卻不敢與之對視!”
“縱觀我偌大淵朝,竟無一名將軍和麾下的部下,可至于此!”
大淵的禮部尚書宋鐘,頭皮有些發麻。
遙隔這么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那宛如山岳一般雄壯的軍勢,讓人忍不住心神搖曳。
這大夏,實在可怕!
但,本著禮不可廢,與一國尊嚴的原則,淵朝的尚書宋鐘,還是忍著心驚半開城門,遣人向著李存孝和大夏鐵騎走去。
“將軍,諸位勇士,前方就是我大淵皇都,還請將兵器和馬匹都交予我等,由我等代位看管,等各位離去之時,再行發放。”
帶頭的禮部官員,帶著皇都的守軍,去往李存孝面前恭敬的緩聲笑道,謹遵著宋鐘的囑咐,語氣帶著謙卑。
他覺得,大淵的姿態做的夠了,想必這樣,大夏應該也會給他們留下些顏面吧。
可誰知寒風呼嘯,冰冷刺骨,過了半晌,也沒見這上千騎兵和為首的李存孝,有所動作。
一時間,哪怕是再遲鈍的人,都反應了過來。
而這禮部官員也開始有些尷尬,看著李存孝面無表情的臉龐,張了張嘴,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些左右為難。
畢竟他所面對的,可是一尊天象大宗師!
這等強者,他要是敢擺譜,那就算背后是淵朝國度,估計這李存孝殺他,眉頭也都不會皺哪怕一下。
而且他有理由相信,自己背后的王上和百官,不會因此喊哪怕一口冤。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所面對的、所得罪的,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天象大宗師,足以橫推一切敵!
這就夠了。
一時間,這可憐的官員哭喪著臉,只覺得這差事是真苦,搞不好連小命都要交待在這里。
不過好在,李存孝曬了他片刻,終于是開了口。
他的話語冷冷清清,并不響亮,可卻被真氣加持,傳在了這淵都上下所有人的耳中,叫所有的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兵器,是戰士的第二生命,不可離身哪怕一步。”
“而這蛟龍馬,乃是我大夏獨有的馬匹,千金難求,一馬之力足以匹敵龍象,堪比蛟龍,其之珍貴,可是你們能夠輕易保管得了的?”
“不勞煩淵朝的諸位,李存孝自然會約束好麾下戰士,不會擾了淵朝諸民。”
“還請諸位不要阻攔于我,辜負了夏皇陛下的命令。”
李存孝的話語嚴肅,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
一瞬間,場面有些沉寂。
城墻上下的淵朝士兵,都有些凝固。
而那都城內圍靠在城門處的平民,想要瞻仰來自大夏的精兵良將,卻沒來由的就聽到了李存孝的平淡話語,一時間都有些噤聲。
這,也太狂傲了吧!
此時,幾乎大部分的淵朝軍民,腦海中都有些接受不了。
畢竟此地是他們的國度,能生活在這里的,哪怕是階級再低,最起碼也稱得上衣食無憂。
家國情懷,總還是有的。
于是乎片刻,李存孝和上千鐵騎,迎接的便是隱約間帶著敵勢的目光。
不過對此,李存孝顯然有了心理準備,眸光一掃,便將其卻都拋了開來。
畢竟,不過是一群連對視都不敢的螻蟻而已,又哪里值得他掛在心上。
今上的大計,才是他來此最重要的事情。
而想要將淵朝偌大國度,納于掌心三寸,憑借普通的手段又怎能做到?
看到這淵朝尚書欲去馬卸兵,李存孝就知曉,那淵皇有八成可能,是想要和稀泥,保全社稷。
既然如此,那自己又何需與他們客氣!
在來之前,洛離可是就已經允了他百無禁忌,必要之時可以武力壓服淵陳。
所以,待到他敞開天窗說亮話后,要是這淵朝的人再不識抬舉,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李存孝周身金紅色罡氣漸漸浮現。
強國生,弱國滅,自古以來的道理。
這淵朝可沒有什么足以危及人族的妖禍,需要以人族大義為先,既然如此,弱肉強食的世道,哪里又有什么道義可言!
洛離施以仁政,主張人人如龍,可路要一步步走,一步步來,連疆域都不是他的,又該如何變革?
當內圣外王也!
見得形勢不對,淵朝尚書宋鐘深吸一口氣,面帶怒色。
卸兵去馬,這當然不會是他的意思,如果沒有淵皇的授意,就算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對一尊大宗師這般說話。
但李存孝這一番話語,幾乎是將他臉都抽腫了,事關家國顏面,就算他是大宗師,宋鐘也不想就這么唯唯諾諾,不言不語。
于是這位著厚重官袍的尚書,立身于城樓之上,當即厲聲喝道:
“李將軍,此地乃是我大淵國都,大夏雖強,但也遠在天邊,而卿身為他國使者,到了我皇城腳下,也應該遵從三分禮節。”
“難不成馬踏淵門,就是夏皇的意思?!”
宋鐘頂著直沖腦門的寒意,終于將心中所想呵斥而出。
一時間,場面劍拔弩張。
看著場面氣氛有了轉變,那原本半開的城門幾乎合上,李存孝哼笑一聲,“大夏疆域遼闊,夏皇陛下有威服四海,一統天下之志,此次本將前來,就是奉命招降淵朝。”
“既是前來招降,又怎可能于都城之外,下馬去兵而入?!”
“爾等既然不愿以禮相待,那看來本將只能有所冒犯了。”
說罷,李存孝拍馬而起,腳步于虛空之中一踏!
轟隆隆!
金紅色罡氣一觸即發!
“不好,攔住他!”
“我大淵國門,怎可由得他國如此放肆?!”
見得李存孝的動作,宋鐘面色焦急,不由急聲對著周圍的那些先天高手道。
可他作為一介不入文道的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又豈能知道平日里縱橫一州的先天高手,在天象面前,到底有多弱!
只見金紅色罡氣化為氣海,在半空之中隨著李存孝的揮動,凝為實質,宣泄四方。
其所轟擊的方向,赫然便是淵都的先天高手!
可憐這些高手還來不及開口,就遭了殃,也算是殃及池魚的典范了。
嘭嘭嘭嘭嘭!
一連串的爆響之聲伴隨著慘叫,接連響出。
李存孝不過催動罡氣宣泄,便直接在一瞬間內,擺平了足足七位先天,其中還有著一尊四品!
這或許不是淵朝最強的實力,但起碼也算得上是主力了。
一息,盡破之!
看著那七零八落,躺倒在城墻上,雖無性命危險,但也暫時失去了抵抗之力的高手們,李存孝面色平靜,隨后再度落下了一掌。
這一掌化為實質,直接向前轟開了淵都半合的城門!
轟隆隆!
由得隕鐵鍛造而成,足以抗住墨家火神炮轟擊的巨大城門,在這一道金色巨掌的壓迫下,頃刻間支離破碎!
煙塵滾滾,擋不住那城內人心驚慌。
本來圍繞在這城門之前的民眾,頓時一哄而散。
而李存孝面前,所有的將領和戰士,都是兩股戰戰,心有懼意!
見此,身著重鎧的李存孝,唇角一勾,將他們徹底無視,隨后看著眼前暢通無阻的道路,高聲呼道:
“兒郎們,隨本將進城。”
“去見見咱們那位淵皇!”
說罷,身形回轉自半空落下,回到馬背之上,勒起韁繩,策馬向前!
哪怕是一國之都,又能如何?!
不過形同虛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