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線索?”
蘇庭微微搖頭,說道:“不過是有個男子,修成陽神境界,竟是屈尊拜入朝堂一位大官膝下,認了義父,頗為古怪…怕他是蘇關兒殺人頂替而去的,故而親自探了一探。”
劉泊靜說道:“結果如何?”
蘇庭笑道:“以您老的智慧,一看便知曉了,倘如真有蘇關兒的線索,眼下我便不會如此悠閑飲酒了。”
劉泊靜含笑道:“那倒也是。”
說完之后,他也略有幾分好奇,道:“不過老夫也想知道,堂堂陽神真人,如何拜了凡夫俗子?”
蘇庭擺了擺手,說道:“此人已死,除非去地府問他,否則也難以知曉了。”
劉泊靜略微點頭,正要繼續吃些佳肴,不再多問事情,但卻忽然有些古怪,道:“真君今日為他離山而去,今日便回…他是今日才隕落的么?”
蘇庭點頭說道:“不錯,此人正是今日才隕落身亡的。”
劉泊靜驚異道:“這未免太巧合了罷?”
蘇庭點頭說道:“可不是嘛,不過人也死了,就此作罷便是。”
劉泊靜想到什么,問道:“可有關于此人的來歷?”
蘇庭略感疑惑,眼神微凝,悠悠道:“天師倒是上心。”
他也沒有多言,將那陳姓男子的過往、出身、經歷、修行等等方面,盡數告知于劉泊靜,但是隱去了自身對于守正道門的猜測。
只是言及此人受司天監追殺,今日被守正道門所滅,因為守正道門察覺此人身具魔氣,疑似與魔祖蘇關兒有所來往。
“魔氣?”
劉泊靜笑了聲,說道:“飲酒罷。”
蘇庭替他倒了杯酒,說道:“天師不打算與蘇某說個明白么?”
劉泊靜卻是接過酒壺,給蘇庭斟了杯酒,說道:“許多事情,實則真君不要知曉,便是最好…此事比之于白祖之事,還要更險。”
蘇庭嘆了一聲,說道:“可惜蘇某求知欲太盛,又被西方白勢至大菩薩擺了一道,您老不說清楚,蘇某隱約也能猜到源頭。”
劉泊靜聞言,倏地皺眉。
蘇庭緩緩說道:“當年前往西方,詢問關于蘇關兒死而復生之事,跟白勢至大菩薩請教了關于‘六我真身’的玄妙之處,事后又跟他做了場生意,得了一枚龍象元珠…但是蘇某給的物事,還是不足,故而受他所托,請來一面羅漢骨鏡,照一照中土大周京城南山寺的明世法王。”
劉泊靜放下酒杯,說道:“真君照做了?”
蘇庭點了點頭,說道:“原本以為,是要助明世法王一臂之力,讓他修成羅漢金身,但是蘇某用羅漢骨鏡照了他一下,心中便已明白,白勢至大菩薩并不是要讓明世法王成就金身,而是要借此告知于蘇庭一些事情。”
劉泊靜眼神之中,已有了幾分明朗,卻又問道:“真君看出了什么?”
蘇庭說道:“明世法王身后,有一朵金蓮,似是曾經落于我手的人間金蓮之倒影,不過細看之下,內中帝氣高遠,竟直登天府,背靠蒼穹,有一股上天之力,也傾注其中。”
說到這里,蘇庭笑道:“這般氣息,蘇某從凌霄寶殿,帝君身上,感受過了…話已說到了這個地步,天師覺得還有必要瞞我么?”
劉泊靜停頓了下,才道:“當初老夫與你說過,二十多年來,天庭陸陸續續,派遣過仙神下界,推動兩朝走向,你可還記得?”
蘇庭點頭說道:“自然記得。”
劉泊靜沉聲說道:“這個姓陳的男子,他出身的地方,他的人生軌跡,他的修行進境,適才老夫看了一遍,已能斷定,此人便是諸天星宿之一,乃是封神榜上的一位星神,投胎轉世之身。”
蘇庭抬起酒壺的手,忽然停頓下來,靜了半晌,才繼續斟酒,悠悠說道:“他命數已到,功德圓滿,重登神位了?”
劉泊靜面色凝重,說道:“根據他今生命數,是隕落于兩朝的最后一戰當中,成為后世百姓頌揚的一位奇人,但現在死得便蹊蹺了。”
蘇庭想了一想,取過一份名單,說道:“我這里有一份名單,是這些年來,司天監追殺的無辜孩童,有男有女,有些已死,有些還殘存…眼下守正道門正要借著斬妖除魔之名,將他們歸入魔道徒眾的行列當中,如這陳姓男子一樣,誅殺于人世間。”
劉泊靜神色肅然,取過了這份名單,掃了一眼。
蘇庭平靜說道:“全都是上界仙神輪回轉世而來的?”
劉泊靜稍微遲疑,旋即還是點頭道:“有六成是老夫可以斷定,乃是天庭諸神轉世而來。”
蘇庭嘿嘿一笑,說道:“蘇某這便好奇了,天庭派遣下界的諸神,竟是被守正道門扼殺于襁褓之中?這守正道門可是以守護三界六道為己任的…竟然也違背天庭行事么?”
劉泊靜低沉說道:“此事老夫之前完全不知,但是帝君恐怕未必不知,我看真君還是當做不曾發生的好。”
蘇庭哈哈一笑,說道:“便當作不曾發生了,飲酒便是…”
劉泊靜吐出口氣,抬頭看了一眼。
他似乎透過大殿之上,看見了蒼穹之外。
蘇庭順著他眼神看去,心中仙家陽神推算。
“天師所見的位置,是哪位星斗正神?”
蘇庭似是隨意說道:“中斗星官古見淵,昔年號稱蜀國第一劍仙,當年蘇某曾經得獲過他的劍意,雖然是經過葛正軒代傳,好歹也有半分師徒緣分…莫非這個男子,便是他老人家的投胎轉世之身?”
劉泊靜收回目光,嘆了一聲,說道:“真君倒還真是聰敏靈慧,僅憑老夫朝天上看一眼,便能猜出許多…不過這位星神,并非是中斗星官,而是中斗星官前身古見淵所收下的弟子,其名陳九殿,神位特殊,算是一尊惡神。”
蘇庭笑著說道:“如今守正道門可是認為,這位惡神已經入魔,乃是邪神,并且有著許多徒眾。”
劉泊靜語意古怪,說道:“真君若是聽我一句,該將這些邪神徒眾,稍加護持兩分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