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
一道光華,穿破云層,倏忽而過,無聲無息。
這并非修行人的遁光。
這是一艘法船,能穿行于九天之上,品質堪比上等法寶,但實際上它的價值,遠勝于尋常的上品法寶,幾乎臨近仙寶層次。
這艘法船的煉制手法,與蘇庭出海時煉制的法船,同屬一類。
只不過煉制這艘法船的人物,乃是元豐山已然成仙的祖輩,故而比蘇庭手中的那艘法船,還要更為不凡。
“倒也真是不錯。”
蘇庭只覺得這法船穿云破霧,比自身運使化虹之術,也只稍慢一籌而已。
但這艘法船,十分省力,無須自身不斷消耗法力來運使化虹之術。
更何況,法船內外,銘刻諸般符文,材質也是不凡,風格俱是舒適,住在其中,心中寧靜,又可安然修行。
且這法船之內,諸般符文的效用,陣法的刻畫,讓船上的諸般靈氣,也幾乎比得元豐山這等洞天福地。
“早知道如此,去浣花閣時,就該借來一艘才是。”
蘇庭躺在房中,看著這里十分寬敞而舒適的環境,暗暗念道:“謝長老說如我這般古字輩長老,出行遠途,是有資格借用的,虧得我一路趕往浣花閣,經風吹雨打,風餐露宿…究其原因,只怪我本身還是貧困窮苦的散學修士,不是元豐山之內出身的,還是不懂其中的門道,錯失享受機會,可嘆可嘆,得多學習。”
他正在感慨當中,卻見那幾頭小怪悄悄朝著他看了過來。
他頓時大怒,喝道:“看什么看?趕緊修行!適才教導你們的知識,我可不說第二遍…這法船里頭的地方,比之于元豐山之內,也不遜色太多,可勝過了什么名山寶地,你們須得抓緊修行,日后才好派上用場。”
五只小怪紛紛露出驚色,忙是努力用功,好生修行,不敢懈怠。
小白蛟盤膝在側,呼吸吞吐,白氣升騰,如同云霧一般,繞身而行,時而凝練如劍,迸射三步之外。
“到了么?”
這日,蘇庭出了房外。
謝長老神色略有凝重,說道:“差不多了,七尺白鶴一族,名義雖在中土南部,但實則臨近東海,算是島嶼,而且時常變動,無有定處。之前師兄他們尋找七尺白鶴一族,便十分費力,而我等有師兄引路,可徑直前往。”
他口中所言的師兄,便是信天翁。
信天翁精于卜算之道,通曉風水,能觀測星象地勢,但尋找七尺白鶴一族,也費了許多精力。
而今有信天翁指點前行,便簡單了許多,可徑直前往。
只是從謝長老的神色上來看,似乎對于七尺白鶴那邊,仍是頗不放心。
“之前低估了七尺白鶴一族的底蘊,我兄長信天翁攜仙寶而去,并有一眾長老,也壓不下對方。”
蘇庭皺眉說道:“而今再加我等,七尺白鶴一族又不是先秦山海界,謝長老還有什么憂慮之處么?”
謝長老面色微變,說道:“七尺白鶴一族如今所在地方不對。”
蘇庭問道:“地方不對?這又是何意?”
謝長老說道:“七尺白鶴一族的所在,時常變動,但如今貼近中土大地,往西數百里地,便是懸空谷的所在。”
說到這里,謝長老朝著蘇庭看了一眼,似乎想起蘇庭出身的緣故,大約知曉蘇庭對于世間許多方面的秘辛,并不了解,又出聲解釋。
“懸空谷所在,無有道理可言。”
謝長老說道:“這是七尺白鶴一族,最為臨近懸空谷的一次,就怕受到冥冥之中的影響,七尺白鶴一族,不好強闖。”
蘇庭頗是訝異,問道:“還有這種說法?”
謝長老遲疑了下,說道:“蘇長老應當知曉,懸空谷當屬昔年紫霄大仙的傳承。”
蘇庭點頭道:“確有這般說法。”
謝長老說道:“實則懸空谷所在,是當年紫霄大仙下界,施法所致…在懸空谷當中,萬物道理俱可逆轉。”
蘇庭聞言,略有不解,問道:“萬物道理,俱可逆轉?”
謝長老點頭說道:“蘇長老應當聽過一些常聽的話,例如水往低處流,例如拋石往上,必將落下,諸如此類的道理。”
蘇庭稍有沉吟,道:“這是天地的道理,也是秩序規則。”
謝長老說道:“是啊,那位云鏡先生,通曉世間的道理,故而他高深莫測,但是道祖之輩,乃是大道所化,而身成天地,便是道理的本身!而紫霄大仙昔年所為,逆轉了道理…”
說到這里,謝長老露出異色,說道:“懸空谷之中,石可懸空,不落于地,而水可逆流,不往下落,道理均可逆轉。”
蘇庭眉頭緊皺,道:“這等地方?”
謝長老說道:“這就是昔年道祖紫霄大仙的手筆,他本身便是道理,故而他可以逆轉天地間的道理…懸空谷周邊,俱可改變。”
他看向了前方,低聲道:“雖說懸空谷之主,已被本門青帝牽制住了,但七尺白鶴一族,而今主動靠近了懸空谷的所在,如若是懸空谷主早有布置,那么冥冥之中的牽扯,只須有所聯系,便有影響,對于我等而言,便是十分地棘手了。”
蘇庭沉吟說道:“有多么棘手?”
謝長老說道:“憑我手中仙寶,加上我一身半仙修為,無法強闖七尺白鶴一族。”
蘇庭思索道:“只有得道仙家,手執仙寶,才能打破么?”
謝長老嘆了聲,道:“大約是如此,但人間俗世之內,仙家之輩,不可輕易出手,何況要強闖一族?”
蘇庭背負雙手,來回踱步,露出沉思之色。
過了許久,才聽他道:“卻也未必。”
謝長老怔了下,問道:“蘇長老此言何意?”
蘇庭說道:“只是受懸空谷相隔數百里的影響,又不是要擊破昔年紫霄大仙營造的懸空谷,不見得多么固若金湯。世間法寶,種類無數,仙寶自也如此…”
他看向了謝長老,說道:“你且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