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臨?”
中年道士目光微凝,看向這個少年人。
先前他對于蘇庭,不以為然,畢竟劉溪云不過凡人一個,她的舊識不必多想,也是個凡人。
此前他也只掃過一眼,便未有正眼看待。
之所以耐心說話,不過是對劉溪云的耐心罷了。
如今聽聞長臨的名字,他才細看過去。
這個少年,氣息收斂,確實如同凡人,但仔細去看,則隱約察覺了不同,有別于塵世凡人的氣態,他心中頓時一凜,收起了輕視。
“小友識得長臨師兄?”
中年道士施了一禮,問道。
蘇庭含笑道:“有過交情,曾說過有了空閑,來此閑坐,恰好有了閑暇,來探望我這位朋友,便順道見一見。”
劉溪云聞言,怔了半晌,怎么跟之前說的,全然不同?
蘇庭咳了一聲,微微含笑。
適才他登山之后,朝著上頭牌匾看了一眼。
這座道觀,乃是明源道觀。
而此前在黎山之內,那長臨老道,受他所救,則來自于明源道觀,且是長老之職。
如今倒真是巧了。
“嘿嘿嘿。”
“里頭有個長臨老道,再加上這個已經話說出口,不好更改的,就有兩個準我避難了。”
“三個里頭,兩個保我,蘇某人這趟借宿,是定下了。”
蘇庭心中高興,臉上浮上笑容。
這時,那中年道士說道:“長臨師兄是外門長老,不管門內之事…里頭兩位長老,均為陽神真人,獨我一人,僅在上人境,處理門中雜事。”
蘇庭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中年道士見狀,思索道:“小友…”
他欲言又止,便想說些什么。
蘇庭頓時開口說道:“前日在黎山,蘇某人救下了長臨老道一命,與他結下深厚交情,莫非你要將我拒之門外?”
中年道士聞言,當即明朗,道:“你就是那位在散學修士之中,奪得當代年輕一輩魁首的大牛道人?”
蘇庭沉聲道:“本座蘇庭!”
中年道士咳了聲,道:“倒是我忘了,長臨師兄提過,大牛道人成名之后,便改了原名,更為蘇庭。”
蘇庭臉黑如炭,道:“這老頭兒說我改的是原名?”
他一把推開中年道士,往內而去,口中說道:“長臨,你給我出來,蘇某人須得給你好好說道說道…”
最終蘇庭還是進入了道觀之中。
適才的中年道士,念在蘇庭救下自家師兄的份上,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長臨老道在黎山事后,也先回了道觀,聽聞蘇庭到來,忙是相迎。
“老道腳力不佳,回來還沒一日,小友居然就來做客了。”
長臨笑道:“若是老道回來再晚些,只怕小友還早到一些。”
蘇庭拱手笑道:“早日聽聞道兄的來處,便記掛在心里,十分想念在黎山之時,你我一見如故,左右無事,也就來此探望探望…”
小精靈探出頭來,神色古怪。
劉溪云站在后頭,神色茫然,聽蘇庭說來,讓她感覺到先前跟蘇庭相逢時的場景和言語,恍惚間都是一場虛幻。
“小友真是有心了。”長臨老道也無疑慮,含笑點頭。
“我一向如此有心。”蘇庭說道:“此次來,打算尋你敘舊,加深些交情…大約住個三兩日,我便走了。”
“這個…”長臨老道思索了下,道:“也好,小友便住在老道的院落里。”
“如此甚好。”
蘇庭十分滿意。
長臨老道畢竟屬于長老,自有一座院落,可以收留蘇庭。
不像劉溪云,還是住著尋常弟子的廂房,多有不便…蘇庭若只是她的朋友,便只能另尋一處住宿,但卻要經過那中年道士處理,不免麻煩。
悠悠三兩日。
蘇庭先是傳訊給了司天監。
而近兩日來,他跟長臨老道閑聊,偶爾指點些劉溪云的修行,倒也過得不差。
只是長臨老道也不好收留一個外人太久,加上蘇庭此前只說三兩日。
于是,辭別的時候便到了。
“那老家伙應該走了罷?”小精靈問道。
“大概是走了,他之前鐵定是守著咱們,但現在咱們躲了幾日,他不知咱們什么時候才會離開,不可能一直守下去。畢竟他現在是司天監的要犯,不可能長久在此守株待兔…”
“那現在跟道士們告辭了?”
“對頭,去辭行罷。”
蘇庭辭別了長臨老道,便離開明源道觀,一路下來。
他走出了山外的陣法,左右看了看,吐出口氣,道:“這老頭兒果然沒有等侯。”
這般說著,他迅速奔走,往西而去,大約逃去二里地。
轟地一聲!
天上一道劍光,倏忽而落!
地上奔跑的蘇庭,頓時被一切兩半!
然而劍光切過,沒有血肉,只有泥土。
旋即一個明珠,破空而回。
“你居然這么能等?”
蘇庭站在陣法邊緣,握著五行甲,神色難看。
出于謹慎,他還是試探了一下。
果然那老頭兒,沒有離開。
但這讓蘇庭也十分意外。
“有點兒小聰明。”
老者從天空上落下,俯視蘇庭,隔著陣法,沉聲說道:“本想假作離開,守個一年半載,等你安心出來,再來殺你…未想你居然有這種寶貝,扮作自身,能夠瞞得過我。”
蘇庭嘿然道:“客氣客氣。”
五行甲乃是正仙道的秘傳,而變幻之術則是小精靈從正仙道那位年輕高人手中所獲,兩者同出一脈,著實奇效。
“話說回來,老頭兒你也能忍,就不怕司天監的人找過來?”蘇庭嘆了聲,道:“一個不好,命也沒了,何必呢?”
“司天監?”老者冷笑道:“此酒遮蔽天機,不能測算,司天監測不到這里的…”
“可我能聯系司天監。”蘇庭緩緩道。
“那司天監來人了沒有?”老者沉聲道:“我早在周邊,布下了籠罩六十里的陣法,隔絕了外界…你們傳訊不出去。”
“你要封山?”蘇庭皺眉道。
“老夫顧不得太多了。”老者指著這山,說道:“此山陣法非凡,必定有不凡的底蘊,也有高深莫測的前人,但此酒事關重大…你若不出來,便不僅僅封山,而是老夫動用畢生心血,傾盡一切,破除陣法,血洗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