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上的金子,樣式并不單一,黃魚、元寶、金餅,還有簪、釵、箸、枕,鎮紙,等等,但堆得非常隨興。
銀山也差不多。
賀靈川則在周圍找了一圈,還發現形形的材料、金屬,有些極其珍重。
董銳搓著手問:「喂,你估計這里能有多少錢?」
他已經不會算了。
賀靈川繞著密室走了一圈:「初步估計,怎么也得有幾百萬兩吧?」
「幾百…萬?」最后一個字,傅留山是硬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
沒辦法,在這個量級的財富面前,他的鎮定工夫就是這么差。
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遇上無主的幾百萬寶藏!
瞧那出息,董銳投給他鄙夷的一眼:「就這密室里的金銀珠寶,有幾百萬?」
「金銀珠寶不值那么多,但它們值!」賀靈川指著角落里堆放的材料,「這些可比金銀貴重多了。」
「這些財寶到底是誰的,明暉仙人,還是玄盧鬼王?」
仙人會積攢世俗的財寶嗎?
三人互視一眼,聳聳肩。誰也不是仙人,不了解仙人的心境。
傅留山撓頭:「那就當作鬼王的吧。」
董銳就不理解了:「鬼王也是頭鬼,不能吃也不能喝,要這些阿堵物作甚?」
「尖嚎森林也跟凡夫俗子打交道。」玄盧鬼王已死,賀靈川只能猜測,「跟凡夫俗子打交道,最好用的是什么?」
「錢。」
「鬼王要達成自己的目的,比如誘騙信民為己所用,或者收買一些小勢力、小部族,金銀就能派上用場了。」賀靈川笑道,「還有一種解釋,王玄盧生前就愛財,死后保留了這個習慣,哪怕收集起來欣賞也好;又或者,這些錢另有用處,只是暫時被寄放在尖嚎森林。畢竟這里生人勿近嘛。」
后面兩點,純屬胡說八道,他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
「總之——」他下了個結論,「好大一筆橫財!」
他就喜歡這么俗氣的東西。
三人在這密室坐了好一會兒,近距離感受金錢的閃光,董銳喃喃道:
「這座地宮,和地宮里的一切,都歸我們所有了?」
賀靈川笑了,知道他說的「一切」不僅是金銀財寶,還有光明井和填埋場里的神魔遺骸和材料。
這座地宮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寶庫。
「對。」賀靈川說完,看了傅留山一眼。
后者看似盯著財寶發呆,這時卻打了個寒噤,雙手飛快結出一個清心印,喃喃道:「眼不見為凈,哦,眼不見為凈!」
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不包括在人家這個「我們」里。
財寶動人心,但財寶也會引來殺身之禍!
荒山、陰煞、地宮、陰鬼,還有兩個比他更強大的修行者,其中一個甚至降服了羅生甲,這些元素加在一起,能不能組成「殺人滅口」四個字?
「傅大師…」
賀靈川剛開了口,就被他飛快打斷:「我只拿自己的工錢,其他的都與我無關!」
今次尖嚎森林探險,他這個捉鬼大師是受賀靈川雇傭而來,傭金價格出門前就談妥了。
要雇人進這么危險的地方,賀靈川的出價當然很有誠意。不過在這么三座大山面前,什么工錢都是九牛一毛。
可是傅留山心底跟明鏡兒似地,金山銀山都跟自己無關。
沒有賀靈川,他根本進不了尖嚎森林。
就算他能進尖嚎森林,也殺不掉地宮里的鬼王,更不可能將這里據為己有。
這樣的探險旅程,
誰出錢、誰出力,誰拿財寶,自有江湖的規矩。
這三座大山太震撼了,所以他一冷靜下,就要趕緊遠離殺身之禍。
傅留山這么上道兒,賀靈川沖他一豎大拇指:「講究人!我也不能讓傅大師吃虧,回去以后,我再額外送你一筆花紅。」
傅留山喜出望外,同時也暗暗松了一口氣:「賀東家慷慨!」
此時的地宮還有許多陰鬼游蕩。鬼王被消滅后,它們也重獲自由,卻無處可去——方圓數十里,地宮才有海底木供它們棲身。
賀靈川允許它們繼續住在地宮,條件是充當地宮守衛,禁止外人靠近。
不就是干回老本行嗎,陰鬼們答應得很爽快。
地宮里還有不少尸傀,別的不提,鬼王埋伏在步沙華庭里的那一具,賀靈川也特地去看了。只能說,如果他們當時真進了鬼王圈套,想出來可得大費周章。
從今往后,這些也是他們的地宮守衛了。
此間事了,三人仍循原路返回地面,走出白玉壁,離開了這座仙人洞府、鬼王巢穴。
地宮里海量的財富,就交給煞氣和陰鬼看守。
以后,這里就是賀靈川和董銳的隱秘據點,隨時過來取用。尖嚎森林的陰煞是天然的屏障,其他修行者和勢力無法輕易進入。
回到琚城以后,賀靈川信守承諾,給了傅留山一大筆花紅。
足夠他舒舒服服花很久了。
按董銳的話說,「至少,你今后用不上五鬼搬運術,或者那些橡子小人了。」
再看戰爭的進程:
說起來,前線的戰事比人們想象的更順利,司徒聯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路推進,不僅收回高浦全境,還踩進了毗夏人的領地。
爻國的暗中輸送不起作用,毗夏人遣使向它求助,爻國只得一方面給司徒聯盟施加壓力,一方面「征招」兩支傭軍,幫助毗夏人「協防」中線。
司徒羽當然很想反攻毗夏人全境,以報國仇家恨,但爻國就在一邊虎視眈眈,聯軍中的其他盟友也表示了擔憂,不想把爻國往死里得罪。
于是在爻國的撮合下,聯軍和毗夏人開始談判。
聯軍畢竟是臨時組建,戰爭時間拖長就難免內部失調。司徒羽看出爻國和毗夏人的拖延戰術,于是接受兒子司徒鶴的建議,邊打邊談,以打促談。
毗夏人被打得受不了,終于拿出了談判的誠意。
這段時間內,賀靈川也沒閑著,仰善商會在琚城的第一家會館開張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