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盧鬼王以為帶他們走進了死亡陷阱,其實這想法也沒錯,只不過死亡陷阱是特地布置給它的。
這樣一來,無論真正的步沙華庭里安排了多少死亡機關、小鬼和尸傀,都算計不到賀靈川三人。因為,他們走入的不過是鏡中空間而已。
此時鏡子也在哇哇大叫:「裂了,我又裂開了!」
賀靈川拿起它仔細端詳,果然瞧見鏡面里頭出現一個裂點。
鬼王在它的空間里頭自爆,威力不俗,攝魂鏡當然受了些震蕩。沒像從前那樣直接裂開,是因為它的道行已經提升,身軀也更堅固。
好在它有自愈能力,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賀靈川拿出一粒百善丸捏成粉末,涂在鏡子上。
藥粉一下子就消失了。
傅留山在邊上嘖嘖稱奇:「吃靈丹的法器?這可真是好寶貝。」
「喂,那鬼東西是真地沒了吧?」算起來,鬼王都在它們面前假死兩次了!董銳撓頭,「該不會我們殺的又是分身,真正的鬼王本尊還藏在什么犄角旮旯里?」
「玄盧鬼王這種分身能力,我也是頭一次見。」普通鬼物能分裂出兩、三個分身,就了不得了,玄盧鬼王的本事突破了傅留山的認知,「你的說法,不能排除。」
傅家先祖留下來的驅鬼心得,也沒說過這種情況要怎么辦。「不過這種特殊能力的出現,不是跟它臨死前的遭遇有關,就是跟它死后遇見的某種法器、靈物有關。所以——」
賀靈川忽然向步沙華庭一指:「不如找它的心腹問一問。」
這段甬道里面,正冒出鬼魂三三兩兩。
它們不再窮兇極惡,也不上前進攻,有兩頭甚至向賀靈川等躬身行禮,口吐人言:
「多謝大能除掉鬼王,救我們脫離苦海!」
傅留山一問,才知道它們被取走的魂氣已經回歸,地宮的陰魂不再受到魂燈制約。
但鑒于玄盧鬼王在棉村的偽裝表現,光這一點還不足以證明它已經魂飛魄散。
賀靈川即道:「玄盧擅長分身,怎么確認它已被消滅?否則等我們離開,你們依舊不得自由!」
幾頭陰魂正要飄往洞外,聞言只得又飄回來。
傅留山問它們:「我們需要你們帶路,玄盧鬼王平時歇在哪里?」
其中一頭老鬼飄了過來:「請跟我來。」
它領著眾人沿階而下,返回地宮,接著左拐右鉆,不知道走了多少彎路,才在一間石室前停了下來:
「這是玄盧鬼王的居所。」
三人走進去一看,石室不大但潔凈,有床榻有桌椅,就與普通人的住處沒什么區別。但坐具和床具的質料都是紫檀木,可見玄盧鬼王的品質要求還不低。
同樣紫檀木的供桌上,擺著一副鎧甲。
這鎧甲傷痕累累,但每塊甲片都被擦拭得十分光亮,還有好幾處精心修補過的痕跡。
「從款式看,有年頭了。」
傅留山沉吟:「這大概是它生前穿過的鎧甲?」
「很有可能。」賀靈川拔出浮生,用刀鋒挑起胸口位置的甲片,「看,有黑漬。這是凝固下來的血跡,除非把甲片全拆下來,否則是擦不掉的。」
血漬是從上方流下來的,說明鎧甲的主人曾經重傷濺血。
墻上還擺著一副木版畫。
版畫的內容是一名將軍率軍出征,背景乃是一座繁華雄城。
細看將軍面貌,與玄盧鬼王有幾分相似。
董銳嘀咕:「這鬼王真臭屁啊,不僅給自己畫像,還給自己上供!」
眾人在屋里轉了一圈,仔細檢查,沒發現暗門密道,也沒發 現任何法術、鬼魂殘留的痕跡。
傅留山建議:「保險起見,把屋里的東西全燒掉吧。」
其他人當然不會反對,所以這屋里的器具,無論是床椅還是鎧甲畫像,都被聚攏起來,付之一炬。
陰魂天然怕火,但傅留山焚燒鬼王居所時,還是有十余陰魂趕來觀賞。
「燒得好,燒得好!」它們縮在角落里,眼里閃著快意的光。
有些陰魂,還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賀靈川等人守在門口,以防意外。但直到火勢減小,里頭也沒什么異常。
沒有鬼影沖出來,沒有機關或者陣法被觸發。
屬于鬼王住處的東西,就這么默默被燒了個干凈。
「就這樣?」三人面面相覷,「全完事了?」
鬼王到底被消滅沒有?至少,他們沒找到傅留山假設的特殊法器。
傅留山望著火焰思索良久,問圍觀的陰鬼們:
「地宮當中,有沒有鬼王常去的秘室?」
眾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茫然。
「我們不知道。」先前引路的老鬼道,「如果是秘室,鬼王也不會讓我們知道。」
其他陰鬼紛紛點頭:「對對,它從來不放心我們!」
這里多數陰鬼,都是被玄盧殺害之后轉化的,本來就對它心存怨恨。玄盧怎么能放心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給它們?
「那么,有沒有它時常單獨前往、不許任何鬼魂跟隨的情況?」
眾鬼聚在一起商議,最后推了個十三四歲面貌的小鬼出來:「它服侍玄盧最久,問它!」
這小鬼怯生生道:「有的,但不是密室。玄盧鬼王偶爾會去水邊的苔地靜思,那時候它會趕走所有鬼魂,不允許我們靠近。」
三人互視一眼:「一般持續多久?」
「不一定,有時兩三時辰,有時就一兩刻鐘。」小鬼又道,「三年前,有個倒霉鬼不小心違命走過去了,結果被鬼王抓起來,一口吞掉了!」
聽起來有戲:「帶路。」
路不長,小鬼帶著三人走了兩刻鐘,爬高走低,很快就聽見了潺潺的水聲。
這就是三人先前遇過的地下河,只不過在其下游位置。
河畔一塊空地,約三十平方左右,居然布滿了發光的苔蘚。
那光芒瑩藍透亮,勾勒出岸邊堅巖的形狀。
傅留山和董銳在這片空地上來回走動,也沒發現神通的痕跡。
甚至連攝魂鏡都沒感知到任何異常。
「這地方有什么特別的,值得鬼王過來?」董銳揪起一小塊發光苔蘚,這東西靠水就能生長,倒是怪好看的,「它真地需要在此瞑想?」
「借口罷了。」賀靈川也在來回走動,神情卻比兩人篤定得多,因為——
神骨項鏈終于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