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打包帶走

　　這玩意兒，就是岨炬的火種，一落地就賣力干活兒，兩息工夫長成碗口粗的巨蟒，不由分說將怪物渾身上下纏緊。先前岨炬又被大陣束縛，不能直接對敵出手。現陣眼再破，它和它的火種又能耐了。世間有多少東西經得起地心真火的焚燒？就算這怪物銅皮鐵骨也不能。火蛇越勒越緊，把它烙得咝咝作響，賀靈川立刻就嗅到了焦味兒。幾息之后，小怪物一頭栽倒，不再動彈。它的生命力本來就到盡頭，出盡最后一口氣，也就消亡了。賀靈川這才爬回朱二娘頭頂上，對岨炬高聲道：“聚靈大陣已破，接下來看你的了！”岨炬呵呵一笑：“放心，我會兌現承諾！”好不容易再占上風，事不宜遲，他們絕不給天宮反應的時間。朱二娘離開陣眼，跳到它掌心里。岨炬往地下一鉆，龐大的身形、沖天的烈焰，瞬間不見。只有開陽峰上烈焰熊熊，見證它的肆虐。岨炬是山澤，行走于墟山當中不受空間束縛。陣眼被它抓握手，巖火怪物控溫精準，明明烈焰傍身，賀靈川和朱二娘卻只是感覺有點燥熱。他從巖火怪物的指縫間看出去，四下里黑沉沉地，偶爾從巖漿中蹚過——他們穿行于山腹之中。賀靈川也顧不得其他，連吞幾顆丹藥，抓緊調息。方才這連番惡斗和意外，只是前奏而已；接下去的行動，才是他今晚的重頭戲！幾息后，他們重見天光。岨炬已經抵達天樞峰，并從摘星樓的巖漿池中冒了出來！一聲宣言式的大笑后，它抓起陣眼當武器，咣咣咣狠砸摘星樓。值得一提的是，后備陣眼外層的雷電禁制始終沒有消失，因為它本來就不靠聚靈大陣供能。岨炬拿它去敲摘星樓的結界，屬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兩邊都是天宮的得意之作。就看哪個更得意了。一時間摘星樓結界上雷奔電走，滿樓泛光，照亮都云主使鐵青的臉色。今夜的突襲經歷連番波折，兩次反轉，實則時間上才過去了不到盞茶工夫。天樞峰下的增援還沒到半山腰呢，靈虛城的大軍有沒有開始集合還不好說。怎么摘星樓的形勢就已經危急若此？岨炬則是心懷大暢。山河圖徹底暗澹，說明聚靈大陣完全被毀，它最大的隱患已祛，終于可以大展拳腳！心情好，打砸搶就更來勁兒了。它再瘋狂砸打十七八下，陣眼的雷電禁制嗞了兩下，停擺了。也不知道是能量耗盡，還是禁制被打破。令它鼓舞的是，摘星樓那層怎么捅也捅不破的結界，這時像個肥皂泡般搖擺兩下，也吹了！這下子，它和摘星樓群英之間可是沒遮沒攔坦蕩蕩了。“果然還是天宮的東西最好用。”岨炬扔掉陣眼大笑一聲，伸出巨掌抓向摘星樓。按它本意是不愿和天宮完全撕破臉的，畢竟大家都是搬不走的鄰居。怎奈它跟賀靈川有契約先，非得搶到神龕里的東西不可。這些家伙要是乖乖讓他搶，何至于這般難堪嘛？完全掙脫桎梏的墟山山澤，變化出來的戰斗體態高近八十丈，乃是賀靈川來到本世界后見到的最大妖怪。這種體形放到現今，簡直不可思議。地心真火滋養出來的怪物，靈氣衰弱的今時還有老天爺賞飯吃，才是真正的得天獨厚。雖然耗能極高，但大有大的好處，力量也是成倍地增長。天宮守衛一直朝它放箭，這些箭本身對岨炬的傷害微乎其微，但上頭附著了元力，每一下都像毒蜂針蟄，元力伴隨著痛苦往身體深處鉆去。普通人被馬蜂群蟄個幾十次就可能出人命，岨炬雖不至于，但侵入身體的元力和蜂毒一樣頑固，沒那么容易消散。眼下它還能強忍，不僅因為對方人數有限，也因為天宮衛隊先前被它偷襲以后就不抱團了，化整為零分散行事。岨炬單獨對付他們，沒必要，且正中天宮下懷。戍衛宮的人馬還爬山哩，它已經放幾個小火人去打游擊了，要最大程度拖慢他們上山的腳步。岨炬決定把怒氣都渲泄天宮，那一拳如同天降隕石，又快又狠還帶爆炸，摘星樓里的人群紛紛避讓。烈焰熊熊的拳頭快趕上屋頂那么大了，誰敢輕攖其鋒？不得不說，摘星樓的建筑質量極其過硬，里面還有數個陣法自行運轉。岨炬一拳居然只砸壞了半個屋頂。它不服氣，打樁機似地咣咣咣十幾下，終于把這建筑給搗毀大半！這飄渺仙境般的閣樓每日都要受萬人膜拜，此刻卻它的暴力拆解下七零八落。這一幕竟然有一種殘酷的美。但摘星樓內也有幾十道神通飛出，直取岨炬。方才后備陣眼啟動，重新壓制岨炬，也給天宮爭取到幾十息的緩沖時間。宮中好手從其他山峰紛紛馳援，是以摘星樓的防衛力量，已經比遇襲剛開始更雄厚。岨炬撥開倒塌的屋頂去抓神龕時，都云主使一指身后十余名箭手，后者立刻去守燈使那里，箭尖蘸一點燭光。屋頂倒塌時，有七八名守燈使奮不顧身，將長明燈護身下，因而殉亡。但大殿內還是保住了四、五盞長明燈，箭尖一旦蘸入，立刻染上一層幽幽藍光。而后箭手們彎弓搭箭，射向岨炬。目標那么大，沒道理射不中，何況岨炬根本不閃不避，逕直抓向神龕。這所謂神龕是殿內的建筑，如同廂龕但頂，比三樓樓板還高一丈，位次僅靈虛圣尊的神像之下，守燈使們要敬拜神龕，還得爬梯上去。神龕里面敬兩樣東西：山河錦繡圖，以及賀靈川心心念念的神物——大方壺的蓋子。見到這一幕，眾神使臉色大變。先前論岨炬外來入侵者的挑唆下怎么鬧，還能說是自家人的內部矛盾，畢竟他們都知道岨炬離不開墟山，雙方打歸打，最后還得和好。現，岨炬卻把手伸向了神物！這說明什么？它這次發作目標明確，是奔著大方壺蓋而來的！更說明入侵者與大方壺有關聯。與大方壺有關的，都是天神的逆鱗，岨炬這一下算是捅到馬蜂窩了。那幾十支飽蘸長明燈淚的箭失一虛發，都打岨炬手背上。以中箭點為中心，藍霜飛快蔓延，僅僅三息工夫，岨炬的手掌居然凍成了藍色的冰坨子！拳頭表面的熊熊烈火，突然被冰霜所取代。“嗷嗷嗷，好痛好痛！”它最討厭天神之力了，其次才是人類的元力！岨炬還很驚訝。平時它依托地火而戰，可以汲取窮地熱，哪怕這區區寒霜？但這冰霜居然很頑強，令它也覺得凍手。它直接用這凍僵的手掌掄掃整個神龕。哪知神龕上烏光一閃。碎裂的不是神龕，而是岨炬的拳頭！巖火巨人怒吼一聲。雖然手掌被凍硬，不似先前威力，但這神龕外層的禁制也太過霸道。它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玩意兒。天宮和神明，真是把自己的老巢經營得比龜殼還難打！好久沒受過這么重的傷，要不是立過誓，它現就想退縮。偏偏這時，岨炬耳邊響起賀靈川的聲音：“把它挖出來，打包帶走！”呵，還挺能指使它！岨炬心里滴咕，但這小子說得很對，禁制只能護住神龕，卻護不住神龕背后的石壁。這些手段對于常規敵人來說，已經是頂級防護了。換作是賀靈川或者其他大妖親來，考慮的就是如何打破或者騙過禁制，盜取里面的神物。但岨炬顯然不是尋常妖怪，有的是大巧不工的辦法。它一手薅向神龕后方的石壁，輕松得像挖豆腐似地，三下五除二就把整座神龕剝離石壁，后面基巖很厚，禁制還傷不到它。此時岨炬的斷手也重新長全，兩手合捧，小心翼翼把整個神龕捧了出來。它重脫束縛、大發神威這段時間，白子蘄也沒閑著，反身奔向天宮的大牢——煬宮。守衛迎上來，白子蘄也不理會，直接沖入地牢的最深處。青陽國師正這里倚壁而望，從她的角度看不見岨炬如何肆虐，但巖火巨怪周身的火光照亮了整座天樞峰，她怎可能所察覺？“青陽。”這不是客套的時候，白子蘄直截了當，“帝君擬旨，暫時恢復你國師之職，以抗擊外敵。”說罷，將一面令牌扔了過去。青陽國師回身接好。這是她入獄時交出的令牌，竟此刻拿了回來，心中百感交集。靈虛臨危之時，帝君第一個想起的還是她。“走。”白子蘄打開牢門，她也沒二話，緊隨其后奔了出去，“是岨炬反了？”否則外頭怎么會火光沖天？上回墟山出現這種陣仗，還是十多年前聚靈大陣完工之前。“嗯。岨炬受外敵挑唆，攻打天宮。”白子蘄言簡意賅，“它擺脫聚靈大陣的束縛，帝君已經下詔革去它山澤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