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奶奶,親家老爺、太太來了,老爺、太太請奶奶過去。”顧甲家的竟然親自來了,顯然有點急切了。
綺羅沒想到父母竟然今天就來了,她們太亂,竟然把他們忘記了。是啊,有了大大的喜事,他們自然一早就會來的,他們怎么會想得到,自己和顧仁的想法呢?
綺羅趕緊起身,默默的到了后頭的正堂。顧老爺和段鼎的笑聲傳得外面都聽得見,顯然,他們真的很開心了。綺羅怔了一下,是啊,父親比自己經的事多多了,自己長于外,而父親是長于內的。心里猛的升起了幾許希望。腳下都快了幾步。
“慢些慢些,這么大的喜事,怎么你和仁兒都沒說過,弄得我們要從親家那兒才知道。”顧太太抬眼看到了綺羅,一邊制止,一邊笑道,但是,那笑容多少帶了幾分不滿的。怎么說,顧家的孫子,顧家人不知道,還得讓段家的人來賀喜才知道的,就是好脾氣如顧太太,也是不高興的。
“我讓綺娘不要說的,這個孩子…”顧仁也過來了,眼睛都發紅,顯得還是沒睡好的樣子。
“師兄!”綺羅拉了他一下,轉頭看向了父親,“真的會沒事嗎?我不僅幫程平解毒,我前幾天還配了很多配,若是平時自然沒事,但是…”
“若是平常人,這樣早死了,你從小便是這樣,身子自然異于常人,勤查查,即可。”段鼎給了女兒一個白眼,讓她坐下,打開藥箱,拿出脈枕給她號起脈來。過了一會,又給了女兒一個白眼,“這點事都經不住,看看這亂的。”
說完了,又從藥箱里拿了一個瓷瓶出來遞給了她。
綺羅沒問是什么,只是打開輕輕的一聞,有點保心丸的味道。但是又有不同。
“您在保心丸里加了什么?”
“我調小的劑量。加了一些清潤的藥進去。讓孩子先強身健體,你體內的那些毒素,自然也就浸染不了。清潤之劑,是為了慢慢的給你解藥毒。一日一粒即可。”段鼎說得隨意,但是綺羅真的快哭了。
不,她哭了,她想了一夜,卻也只難想到打掉孩子,可是父親想的卻是如何保住孩子。
“岳父,真的不會有問題嗎?若是等月份大了,才發現不好,那怎么辦?”顧仁可不管那么許多。直勾勾的盯著岳父。
“所以依著你。就直接打了,然后清余毒,半年之后,再懷一個?”段鼎對女婿也就更沒好言氣了,直接冷冷的瞅著他。
“月份還淺。綺娘身子不錯,這樣最安全。”顧仁堅持著。
“仁兒!”顧老爺,顧太太終于明白為何,這倆人這表情了,合著,他們根本就沒打算要。當然,顯然,兒子比媳婦還不想要。
“師兄,要不,我把綺娘先帶回去。反正不管生成什么樣,跟我們姓段即可了。”段鼎不看顧仁了,直接看向了顧老爺。
段鼎這話就有點意思了,若是善良一點,也許就要想,他把女兒接回去,等生了再說。但顧老爺卻不是一般人,他很了解自己的師弟,就是個左性兒,所以想想看,他這意思是,讓顧家休妻,你們不要的孩子,我們要,從此就與顧家再無關系了。
“親家!”顧老爺重重的喊了一聲,之前在師門之時,他叫他阿鼎,后來長大了,他叫他師弟,結了親家,他們也改不了口,因為這是他們兄弟的情份。但是這會,他重重的叫一聲師弟,就是在表示,這個婚姻不能因為他們的置氣而害了孩子們。
“親家公,仁兒有多疼綺娘您們也是看在眼里的,這不是為了綺娘嗎?月份小,不管有沒事,總歸會有傷不是。這是顧家的嫡長孫,是未來的宗孫,不容一絲一毫的差池的。縱是有些無情,但是這真是疼愛綺娘才會下這樣的決心的。”顧太太低頭想了一下,看向了綺羅,“你也是大夫,你自己也說自己是好大夫,仁兒做錯了嗎?”
“沒有,他沒錯。”綺羅對婆婆笑了笑,低頭看看父親的瓷瓶,一時間竟然有些無奈了。她該怎么抉擇?
“你也是大夫,難不成,從此你就不再行醫,不碰藥了?”段大夫冷哼了一聲。
“顧家的宗婦,本就不該行醫的。”顧太太沖口而出,顯然上回讓綺羅回娘家治療外男,顧太太已經怨念極深了,只是當時找不到借口,現在總算有機會了。
“這也是師兄的意思嗎?”段大夫抬起頭,看向了顧老爺。
顧老爺當然知道讓綺羅出來行醫不對,她是顧家的宗婦,若是家中無人,她出門行醫,挑起家運,這無可厚非,可是家里有公婆,有丈夫,她卻回娘家行醫,這個,就算因此朝中的一些權貴和長春堂拉近了關系,但是,總的來說,他也不很高興的。
綺羅盯著手中的瓷瓶,一時間竟然百感交集起來。
“綺娘行醫很好,難得她能做,將來真有孩子,她自己都能教得很好,現在說的是孩子。綺娘,聽我說,你底子好,現在趁著月份小,對你身子損傷不大,將來有的是機會。但是,就算現在勉強保住了,就算看著也許不會出問題,但是…你明白嗎?”顧仁急急的看著綺羅,他知道綺羅喜歡行醫,她想做軍醫,她胸懷天下,真的把她關在長春堂這一方寸之間,別說綺羅,他都會替綺羅難受。也許他做不到讓她去做軍醫,但是至少行醫的權利,他還是想給她的。他忙把話題引回了正題上,現在說的是孩子。
顧仁拉著綺羅的雙手,綺羅看到了自己手腕上那對白玉鐲子,顧家宗婦的傳承,就算孩子四肢健全,但是這么幾翻用藥下來,難保孩子會不會受到影響。萬一傷到了腦子,她不敢想了。萬一這是男孩。就是下一代的宗孫。
“我知道了。”綺羅笑了一下。回頭看向父母,“這藥我還是吃,怎么說對身體都有益對不對?”
段大夫臉都氣黑了,正想說什么,一直沉默的段大娘拉住了丈夫,想想,對顧老爺夫婦笑了一下。“小月子也是做月子。況且,他爹還是大夫,下藥也精準一些,要不。讓綺娘回娘家再喝藥,休養吧!”
顧老爺看向顧太太,顧太太當然不能答應,若是讓綺羅回娘家做小月子,綺羅墮胎這事,不能在外說,只能說意外小產,讓小產的媳婦回娘家休養,回頭。宗族的那些人。得笑死她虐待兒媳了。
“這是自然的,更何況,不僅是休養,還有調理,這個由岳父開方。就再好也沒有了。”顧仁忙接口答道。
顧老爺想想卻搖搖頭,“不成。親家,不是不給你們面子,而真是不行。若是媳婦回娘家用藥、休養,到時,你們的名聲怎么辦?還是辛苦你們一下,每日來看看綺娘如何?”
都不是傻子,聽到這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是到了仁心堂去用藥,又不能說她是墮胎,那么就成了她在仁心堂小產,于是仁心堂怎么面對顧家宗族的質問?還休養一個月,這個說出來,都是沒理的事。不但帶累了仁心堂的名聲,還帶累了綺羅。
綺羅真的覺得好煩,真心的覺得重來一次,雖然能讓她重新的審視自已,但是,也讓她真的覺得,人生之事,果然不能事事如意。
既然已經決定了,于是段大夫便開了藥,這藥自然不能在鋪子里拿,好在綺羅常自已配藥,小書房里也有一個小小的藥柜,配這個倒也便宜。這藥若說起來,還真不用段鼎來配,不過既然大家都關切這事,由段鼎來配,他的心情也不會那么差了。
段大娘陪著綺羅回自已院里去了,段大夫去配藥,顧仁本想跟著,不過看段大娘那眼色,他只能默默的松開了手。由著他們自已進去。自已默默的坐回了原處,發起呆來。
其實對顧家人來說,心情更差,對段家來說,這是第一個外孫,可是對顧家人來說,這是第一個嫡孫。顧家也人丁單薄得很,若有得選,他們萬不會這般的。所以說了,這個決定,下得非常痛苦,顧老爺,顧太太,顧仁都默默的坐在正堂里發著呆,誰也不想說什么,因為說什么都是徒勞的。
“我去讓人做點好吃的,怎么說,也傷身子。”顧太太覺得太壓抑了,決定找點事做。
“等會吧,看看親家開什么方,對著方子做。”顧老爺攔了一下。想想屏退兩邊,盯著兒子,“為什么非要逼她?”
顧仁一怔,他不知道父親為何這么問,但與父親對視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馬上憤怒了,“父親!”
顧老爺也是生意人,馬上明白了,兒子這么做只是因為孩子可能不會健康,這才放下心來。
顧太太也怔了一下,馬上也瞪向了顧老爺,“您怎么可能這么想!”
“畢竟是個孩子。”顧老爺輕輕嘆息了一聲。他就一個兒子,小時候,他還在外行商,兒子又是跟老太太長大的,他跟兒子接觸的機會都不多。現在好容易有孫子了,師弟又送來了保胎的藥,表明,這孩子大面上不會出現問題。他自然有些舍不得的。
“這是長子,萬一有事,二房,姑太太他們能埋汰死綺娘。這事,萬不能有失的。”顧太太倒是腦子清明得很了,“你跟你媳婦說清楚,生長子之前,再不可這么任性了。縱是我不阻止她出門行醫,但是總該把她宗婦的責任盡到了,再談其它吧!”
有時覺得孩子責任重大,原本的提綱里,孩子留下了,但是寫到這兒,卻又不能留了。原諒小p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