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禮,這個是可以訓練的,畢竟第一次見禮用的是大禮,這種除了過年過節,隆重的場合幾乎是用不上的,所以剛剛顧二叔,顧姑姑他們是覺得也許之前段大夫在家里有請人訓練過綺羅,但是給公婆擺飯卻是天天要做的,這是最能體現規矩的地方,而綺羅這一刻表現出完美的禮儀,連號稱書香門地出身的顧二嬸,這會都覺得有點臊得慌了,一時不知道如何自處了。
“段大哥還真是方正,對女兒的管教,真是跟他的醫術一般一絲不茍。”顧二叔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真不知道是夸綺羅還是怎么著。
不過綺羅也不在意,她對不相干的人,一向不怎么在意,在程家,她其實除了太君、對她房里的事,對其它的事都不在意,那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默默已經回到了顧仁的位置,和剛剛一樣,先擺好餐具,再擺菜,最后才把筷子放到他面前的筷架上,做得一絲不茍。對顧二叔的夸獎,好像一點也沒聽見。
“表嫂家里不是開藥鋪的嗎?不會段家只教表嫂這些,其它的都不教吧?那表嫂會做藥丸嗎?”柳宜蘭還是不死心,拿著筷子沒吃又開口。
“表姑娘,食不言,寢不語。”綺羅沒有抬頭,輕輕的說道,但是她的聲音剛好能讓在坐的都聽到。聲音不急不徐,但足夠鎮住了柳宜蘭。
大家都不敢再說話了,因為綺羅已經表明了態度,此時誰再說話,就是比她這個貧家女還不懂規矩了。
綺羅的禮儀是經過了千錘百煉的,即便是吃飯,也沒一點讓人能挑出錯的地方。顧家其它的女人都會不時的抬頭看看她,但她卻一直沒有抬頭。最多關注的看一下顧仁,注意一下他的飲食習慣,不過她真的只關注這個,其它的她都不關注。
終于飯吃完了,下人收拾了東西,沒人送漱口水和凈手盆。綺羅也算了,這不是自己的家里,她只能這樣。收拾好了,人退了出去,顧太太管下人似乎還不錯,至少,此時她還能忍受。
她終于側頭看向了柳宜蘭,“表姑娘,現在可以說了。”
“表嫂會做藥丸嗎?您可別以為嫁到顧家就是享福的,做顧家的媳婦,也得替柜上做藥丸的。”柳宜蘭多少被剛剛的綺羅嚇到了,此時對她已經用上敬語,她自己卻還沒意識到。
綺羅看向了顧仁,這個問題是不是該他來回答?
“祖上的規矩,嫁到顧家就是顧家人,就得當自己是長春堂的一份子,所以每個顧家的女人,每一天要做三十顆藥丸,以示自己是顧家人。”顧仁看了表妹一眼,有點沒好氣了,但是還是回頭安慰的笑了笑,“很簡單的,比你煎藥容易多了,回頭我教你。”
“多少顆?”綺羅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三十顆,我知道你是會做的。”顧老爺和段鼎可是師兄弟,沒事也愛去找段鼎聊天的,段鼎不當著家人夸女兒,但是私下沒少跟師兄炫耀,自家的女兒有多么能干,顧老爺完全一點也不擔心,三十顆藥丸能造成媳婦的困擾。
“只做三十顆?”綺羅回頭看了柳宜蘭一眼,真的想不鄙視她都不成了,才三十顆,您至于跟上山采藥,下河撈貝一般痛苦嗎?
“你做來我看看!”柳宜蘭憤憤的說道,她可是千金小姐,做得一身藥味不說,還要搓成丸,會弄得手黏黏的好不好。
“去把我紅色的小箱子拿來。”綺羅懶得廢話,直接吩咐,根本不會看人。轉頭順便看向顧仁,“什么藥都可以嗎?還是要人把藥材送進來。”
“是到柜上領料,放心,藥粉是配好的,只用搓成藥丸即可。”顧仁現在相信妻子真的會做了,也對,她從小學醫,她最會的是大夫都會做的事,包括讓她抓藥。
綺羅有點想吐血了,平時她都是自己配藥、磨藥、做藥、包藥。結果現在對她來說,藥粉都是磨好、配好的,還只做三十顆,這還痛苦成這樣?當年在程家,四姑娘程樂守寡之后,也跟自己一塊做過藥丸,她覺得很好玩啊。
藥粉很快被領回來了,綺羅的小紅箱子也被抬了來,她聞了一下藥粉,伸指沾了一點藥粉,嘗了一下。她才打開自己的箱子,結果打開箱子時,一個錦袋掉了出來,就是程安送她的那個,她一怔,他什么時候放進去的?
“什么?”柳宜蘭沖了過來,探著腦袋看著。
“玉佩,怎么放到這兒了?”她把錦袋撿起順手放到幾上,根本沒打算看。
此時宜蘭已經伸手拿過,打開,一塊白玉的玉佩被拿了出來,上面縷空的花紋,組成了一個‘綺’字。玉質非常之好,雕工也是一流的,不過這個除了綺羅,誰也不能用。宜蘭悻悻的裝回去,拍回了幾上,而傳來玉佩破碎的聲音。
顧仁怒視了表妹一眼,忙打開,真的碎了好幾塊,眉頭更皺成了一團。
宜蘭倒也嚇到了,忙躲到了父母的身后。顧姑姑倒不怕侄子,直接說道,“又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你兇什么?”
“羊脂仔玉,請金鏤玉衣的慧大師手刻,是鎮國公府謝謝我救了他們家二公子給的謝禮。”綺羅輕輕一抬眼,瞟了那玉佩一眼,牽了一下嘴角,“師兄,算了。”
懶得看其它人,自己去拿了油紙鋪在幾上。拿出一個小藥篩,把配好的藥粉重新篩了兩次,再用蜂蜜合成面團。再藥團搟成一分左右厚的方形面餅,再用一個用絲線的做的網格,輕按下去,一個個指頭大小的立方體出現。她輕撒些細細的干藥粉,用雙手在油紙上順著一個方向搓著,一個個相同大小的小藥丸出現了。
然后再做一次,藥粉全部用完,而藥丸一顆顆的一模一樣,并不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