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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張畫要是讓專業人士來看肯定毛病一大堆,水準一般,屬于不入流的作品。但是對于秋秋來說,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屋里空蕩蕩的,不過靠長窗角落的架子上倒是放著幾軸畫。
秋秋把手里的畫紙放上去,瞧著旁邊還有一張很舊畫軸,較尋常畫軸短一些。
“這是什么?”秋秋轉頭問。
“你看看就知道。”
秋秋小心的把那張舊畫取了下來,抽開系繩,把畫展開。
畫紙都已經泛黃了,肯定是擱了不少年的東西。
更奇怪的是,畫紙上居然還有幾處霉點子。
秋秋可不相信拾兒會保管不善,就算他自己不上心,九峰的其他人也不是吃干飯的。
“這是你從哪兒得來的?”
“怎么就不是我自己一直收藏的呢?”
秋秋的指尖在一個霉點子上點了兩下:“你可不象那么粗心的人。”
“是你給我的。”
“我?”
秋秋頓時來了興趣,把畫徹底展開。
畫上是一個湖泊。夜色之下,湖泊顯得沉默寧靜,湖畔有一株古樹。
“我們就是在這里找到火兒的。”
秋秋嗯了一聲。
她覺得這畫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她說不出來,就象是有手指勾住了心上的弦,輕輕撥了一下。
弦音震顫,整個人,連同頭發絲兒都被觸動了。
秋秋摸了一下腰間。
墨霜的筆桿被前任主人摩挲了不知多少次,那種熟滑圓潤的感覺是高明的匠人雕琢打磨不來的。
“怎么了?”
“沒事,我就是…”秋秋把墨霜取了出來:“突然想起墨霜。”
拾兒看了一眼畫,又看了一眼墨霜:“這畫不會是墨霜畫的吧?繪畫的人應該是離水劍派的一位前輩,不是本門的尚真尚前輩。”
但是如果說起年代來。倒真是差不多,畫畫的那位復嘉前輩,說起來跟尚真應該是同時代的人。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看著這畫,突然想起墨霜來了。還記得上回它甩出來的那些墨霧嗎?”
如果說秋秋有什么證據,那確實沒有的。
她只是有一種感覺。
看到這墨色的時候,她想起了墨霜。
秋秋開玩笑地說:“沒準兒那會兒他們曾經切磋交流過,然后畫畫的前輩借用過墨霜。”
她真的只是開玩笑,但拾兒卻在沉吟片刻之后點頭:“有可能。你如果能找到尚前輩的手札之類的,也許你說的事并不只是一個猜測。”
兩人對著畫和筆有著種種猜想。
“這張畫的奧秘我到現在也沒有徹底參透。”拾兒說:“越是琢磨,就越是覺得玄妙。”
秋秋微笑著說:“我看它挺簡單的。就是一面湖水,一棵古樹。”
她的思想境界挺簡單的,和拾兒不能相比。所以看什么都是簡簡單單的,看見什么就是什么。到了拾兒這個境界。大概就是那種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對一切都一知半解充滿懷疑。等到真能悟道了,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大概也就該達到傳說中的飛升那境界了。
拾兒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神游了。
她的小腦袋里永遠充滿了各種奇思妙想,很多時候他能猜到她的想法,但是象這樣的時候,他可猜不著她又在想什么。
秋秋想著想著就笑起來。
“笑什么?”
秋秋沒說。
她看著拾兒。
她現在看著他,沒有一開始那種陌生的距離感了。
一開始的時候。這個人看起來太完美了,簡直不象個真人。
但是現在她不是那樣想了。
他在她眼里,心里的頭的形象越來越豐富具體。
尤其是…他們有肌膚之親之后。
這個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喜怒的。
他不是一個高高的站在云端的人,也不是一個單薄的象是站在畫里的人。
“來,閉眼。”
秋秋順從的閉起眼睛。
拾兒忍不住傾過身,輕輕在她唇上一吻。
“可以睜開了。”
秋秋以為拾兒讓她閉眼就是為了接吻,可是等睜開眼睛才發現不是那么回事。
他們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
他們站在湖畔,身旁就是一株枝葉婆娑的古樹。
火兒正趴在大白背上,睜著眼睛左顧右盼。
他們站在畫里。
這些日子遇到的異事太多,秋秋都不覺得太驚奇了。
“火兒還在殼中的時候,就沉在湖底。我們不知道這個空間的來歷,不知道火兒的父母去向何方,不知道這里原來的主人是誰。這里留下的資料和線索太少,查了許久,也只找到了一點兒線索。”
“不用急,我們又不缺時間。”秋秋安慰人的時候從來都有點辭不達意。她覺得自己這一點不好,滿心的話表達不出來:“再說,知道不知道這些來歷并不那么重要。我們承繼了過去,可是對我們來說,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嘛。”
“你說的是。”拾兒問:“對了,墨霜呢?”
“在這兒。”秋秋把筆解下來遞給他。
拾兒看著筆端灰灰的顏色,這些墨跡浸染的時間太久,仿佛已經洗不脫了。
“如果這張畫是墨霜畫的,是畫之前這地方就已經存在,筆與紙只是連通空間的工具,還是…這空間根本就是被畫出來的?”
“那不成神筆馬良了…”
“馬良?”
秋秋解釋:“是一個神話故事。說是一個窮小子,因為心地善良,仙人給了他一枝神筆。筆中畫出的一切都會變成真實。他給干旱的田地畫出水車,水車就真的吱吱呀呀的轉動翻水…”
秋秋看看手里的墨霜。
尚前輩可是悟道飛升了。飛升之后安竟是什么樣,誰也不有關系。可能點石成金,化無為有對飛升的仙人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是對秋秋他們來說,還是難以想象的。
“我覺得這兒有點象第七峰。”秋秋轉頭看著四周。
這兒的一切都是象是靜止的。包括時間,包括風,包括水。它們自成一體。就象第七峰一樣,是獨立于世間之外的另一個地方。也是脫離了時間之軸。
“我想,這不是畫筆創造出來的世界。”秋秋輕聲說:“我們之所以有這個聯想,是因為畫上的情景與這個湖邊的情景一模一樣。哪,如果我現在把第七峰的大致情形畫出來,然后再想個辦法,觸到畫紙的時候就可以進入第七峰,那也不能說第七峰就是由我的畫筆創造出來的啊。”
當然。這都只是他們的猜想而已。
大白圍著大樹跳來跳去,火兒騎在一根樹杈上,一轉眼沒看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而且老樹的樹皮一看就粗糙的很,他看起來象是一點兒都不怕硌著嫩屁屁。看秋秋抬頭看他。火兒樂呵呵的松開手響亮的拍巴掌,然后縱身一躍,用一個癩狗撲食的架式就朝秋秋撲了下來。
在秋秋伸出手接住這個胖子之前,拾兒搶先了一步。
他信手一揮,袍袖卷了起來。把火兒一兜再一拋,火兒大頭朝下,一個倒栽蔥撲通一聲砸進了湖里。
“你看你。”秋秋總覺得拾兒這一點不太好。對自家靈寵不是應該關切呵護為主嗎?火兒可是普通天下唯一的一條龍寵啊。換了別人有這么牛x的靈寵,還不得時刻捧著哄著,恨不得頂在頭頂上供著都有可能。
火兒當然不會被淹死。他很快浮出水面,小巴掌胡亂抹了下臉上的水珠,不甘的朝拾兒齜牙咧嘴。
也許是秋秋多慮了,這兩個從以前起就是這么相處過來的,這都百余年了,也沒見火兒受不了虐待要離家出走。
秋秋坐到了湖邊上,火兒看起來象是個汽球一樣浮在水面上頭,胖乎乎的手腳數次活的拍打著水面朝秋秋游過來。
被秋秋安撫的捏了幾把之后,火兒又心滿意足的向一旁游開。
它對這兒顯得很熟悉,一點陌生感都沒有。
秋秋用墨霜蘸了一點水,在手心里劃出深而濃的墨跡。
拾兒在她身邊坐著:“第七峰也是這樣嗎?”
“第七峰…”秋秋想了想:“有些地方很相象,靈氣都很充沛,而且時間都與外界是不同的。不過第七峰比這兒有生氣,有陽光,有風,有瀑布,有飛鳥和蟲鳴,瀑布下的池塘邊甚至有青蛙在跳來跳去。比起來,這里更簡單,更安靜。”
過了一會兒,秋秋說:“如果能和你一起去看一看就好了。第七峰很玄妙,三言兩語無法形容。”
“嗯,”拾兒輕聲說:“我母親也曾經是…第七峰的掌峰。”
“我以前曾經想過,第七峰是什么模樣?如果能看看她以前常流連的地方也好。”
秋秋握住了他的手。
這對于別人來說很簡單的事情,放在拾兒這里卻變得很難。
也許這個愿望永遠都不能達成。
“那,我下次替你仔細看一看。”
拾兒認真的說:“那多謝你了。”
“不客氣。”
兩人相視一笑。
“這幾天練功有什么感覺?”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秋秋一直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已經過了很久。
心里很亂。。今天突然下雨降溫了,凍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