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兒這屋里東西少得很,空曠得要命。
可這不代表想找個盒子也找不到,事實上拾兒的乾坤袋里真有不少盒子,而且不是一般的盒子。
他拿了一只玉盒給秋秋。
盒子特別精致,上面還有防護法陣――特別金貴不易儲存的丹藥放在里面都不會變質,放筆當然是綽綽有余。
秋秋覺得這盒子用來放筆肯定安全,就是視覺效果上不那么般配。盒子是白玉雕的,上面的圖案是用金絲嵌的。
用金絲不是為了炫富,而是金絲品質穩定,更適合做為嵌繪陣法的材料。
當然,最后的視覺效果也讓人很感動。
她把筆拿起來要裝進盒子里的時候,筆鋒上還沾著幾點水珠沒干。
總得把它擦一擦晾干了再裝吧。
秋秋順手拿著筆甩了幾下。
可是她忘記了。
她覺得她甩的是水,可是筆尖飛濺出去的水珠落在墻上和地下,呈現出的卻是墨跡。
秋秋心里叫了一聲:糟了。
雪白的墻上的墨點子真是特別明顯。
看來墨霜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啊!以前尚前輩真的沒有弄得滿手滿身都是墨跡嗎?
她正想著怎么干凈有效的把這些墨跡清除掉,就發現了變化。
墨跡正在緩緩擴散――更準確的說,它們象是有生命力一樣在自行的蔓延移動。
秋秋怔怔的看著,她扯了一下拾兒的袍子:“喂。快看。”
拾兒轉過頭來。
濺在白墻上的墨點已經擴散成了一片淺灰色,看起來象煙霧,又像棉絮。
這片灰色的霧氣繼續擴散,把他們兩人都包裹在其中。
秋秋詫異的左右張望。
拾兒拉住她的手,輕聲說:“不用害怕,這沒有危險。”
“我沒害怕。”
她只是覺得現在這種情形太不同尋常了。
霧氣組成了不同的圖像。
連綿起伏的山巒,蜿蜒流淌的河川,生長的草木。天邊飄過的云,正在落下的雨,飛過的鳥兒,游動的魚,綻放的花…
這一切如此真實和鮮活,即使它們全都是灰色的霧氣組成,只存在短短的一瞬間。
秋秋忍不住要想,這些景象是不是真的,曾經發生過?曾經被一雙善于發現的眼睛觀察到。被這只叫做墨霜的筆記錄下來。
然后現在,突然間象壓縮到了臨界點,突然間全都噴發了出來。
因為煙霧組成的景象變了。
變成了人。
許多人。
有的靜靜坐在那里。只有眼睛偶爾眨動。有的正彎腰作揖行禮。有的在笑,有的在發怒。他們的面貌清晰,神情生動,連衣裳冠帶的細節都一絲不茍。
拾兒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秋秋轉頭看他。
拾兒說:“剛才那個人的畫像我見過,是第二峰從前的一位掌峰。”
那這說明,這些煙霧形成的圖象。的確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煙霧向中間凝聚,化做一只靈鶴的樣子,這只鶴比秋秋以前見過的靈禽都要優雅神俊。它仰起了頭發出一聲清嘯,破空穿云而去。很快化為視野上一個小小的黑點。
秋秋揉了一下眼。
啊,所有的灰霧都消失了。他們的眼前仍舊只剩下了墻上的的那一個墨點。
秋秋詫異的笑了。
她感覺剛才的經歷無比神奇,就象小時候看的皮影戲,小小的一塊白幕上面,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上演出人一生的悲歡離合。
她再低頭看著手里的筆,這次她覺得這只筆在她眼中看起來又有所不同了。
雖然它還是掉漆,禿毛,可是真的筆不可貌相。
秋秋用幾乎是珍惜的動作輕輕撫摸它。
墨霜真是好樣兒的。
她大概能想到,為什么那位尚前輩會把這支筆送給她了。
大概…這不僅僅是一支她常用的筆。
這也是她的一分期望,期望她的后輩,期望第九峰可以延續下去,繼續興旺輝煌。
這是一份兒傳承。
秋秋改了主意。
她不想把這筆收在不見天日的盒子里。
這樣做,很多時候名義上是珍藏,實際上都會漸漸淡忘。
她給這支筆打了一根穗子,也把它給系在腰間。
系好之后秋秋站起來,在拾兒面前轉了個圈:“怎么樣?是不是有點兒氣質了?”
拾兒誠懇的回答:“有點兒。”
秋秋眨眨眼。
拾兒的回答肯定是在夸獎她――但為什么聽著就這么別扭呢?
兩人坐下來討論第七峰的事,列席旁聽的相關人員只有一名無法與他們進行交流的兔子大白。
“我聽說,主人如果離世,與靈寵之間的關系就會自然解除的,為什么大白還能找到我呢?”看大白乖乖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樣兒,秋秋覺得他們的討論對它來說也許太過枯燥。
但接下去,大白就用兩只前爪扒拉開脖子上的乾坤袋,從里頭掏出一棵白菜來啃――
好吧,果然不應該對吃貨抱有美好的想象。
拾兒說:“靈寵與主人之間的從屬關系雖然可以解除,但是兩者之間的感情卻不會隨之也消亡,它記得你,能感覺到你…”
大白:“喀哧喀哧喀哧…”
秋秋說:“剛才要不是它,可能我找不到第七峰。大白難道可以自由穿梭外界與第七峰之間的屏障嗎?”
大白:“喀哧喀哧喀哧…”
秋秋覺得這背景音樂略微嘈雜。大白吃的也太香了,弄得她也老想跟著吧唧嘴。
在她發火之前。大白把白菜啃光了。
秋秋松了口氣。
拾兒說:“大白和你之間應該有心靈感應…”
悉悉簌簌的聲音響起來,大白居然又從乾坤袋里掏出一根又粗又直的胡蘿卜!
秋秋真不想承認自己和這個吃貨之間有什么感應。
感應個屁啊,這長耳朵短尾巴的蠢貨只會跟白菜胡蘿卜有感應吧!
聽說當時這倆兔子靈寵還是拾兒讓她收下的。
到底拾兒是怎么想的,居然讓她收兩只兔子當靈寵?這真的不是在嘲諷她嗎?
她忍無可忍的把揪著大白的脖子把它拎了起來。
這貨真沉,脖子上的皮毛又肥又軟又厚的根本摸不著肉。
秋秋直接拉開窗子,把兔子和胡蘿卜一起扔到了窗外,啪一聲把窗子合起來。
這個世界終于清靜了。
她重新坐下來跟拾兒說話:“雖然又找到第七峰了,可是我的記憶并沒有要恢復的跡象。也沒有多了解一些什么情況…”
一想到這個,秋秋難免沮喪。
“不用急,慢慢來。”拾兒安慰她:“你不是得到了尚前輩的傳承嗎?”
也是。
秋秋的手撫摸著墨霜的筆桿。
但是她總覺得心虛啊。
總覺得這份傳承大禮不是特意給她預備的,是她撿來,借來的,總有一天要歸還。
這樣一想,心里怎么踏實得了呢。
說不定哪天就會有個人跑出來,告訴她說弄錯了,這東西本來不是給她的。搞錯了人了,現在要收回去。
對待借來的東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態度。
有的人覺得借來的不用白不用。不用還借了干嘛?不使勁兒的用個夠本就覺得自己虧了。但也有秋秋這樣的。總怕把借來的東西用舊了用壞了用少了,小心翼翼的恨不得把借來的東西供起來。
喏,她現在就添了這個毛病,一會兒要摸摸墨霜確定它還在沒有掉,一會兒又要摸摸它看看自己有沒有把筆桿壓折壓斷。
她這都快成強迫癥了,連拾兒都看不下去。
在秋秋第十四回摸筆桿的時候。拾兒拉住了她的手。
秋秋一抬頭就看見拾兒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近得讓她嚇一跳,本能的往后縮了一下。
坐得本來就靠墻,就算縮也縮不到哪兒去。
她的背已經貼到了墻上,沒處可退了。
但拾兒的臉還在接近。接近…
近到她已經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了,覺得他的鼻尖馬上就會碰著她的眼睛了。
秋秋很沒膽氣的閉上了眼。
拾兒的氣息在她的唇邊染開。溫熱的。
秋秋覺得皮膚一下子變得敏感起來,繃得緊緊的,肌膚表面無數豐富細微的末稍神經一起高度興奮,心弦隨著拾兒的呼吸頻率而起伏戰栗,心越跳越快。
感覺就要觸到一起了。
可是偏偏還是沒有觸到。
這種將要發生什么的感覺,比真的發生還要讓人緊張和期待。
她覺得全身越繃越緊。
唇上忽然微微一沉。
秋秋全身的力氣就象拉滿的弓突然繃斷了弦,整個人差點就徹底癱軟。
拾兒的唇輕輕一觸,向后退了少許,輕聲說了一句什么。
秋秋沒聽清,她問:“你說什么?”
可是她的聲音含糊而綿軟,根本就只含在口中在舌尖上滾動,壓根兒沒有清晰的問出來。
但是問不問的,現在也不重要了。
秋秋背抵著墻,前面則是逼近的拾兒。
讓她有一種被困住,被捕獲的感覺。
但是這種感覺既危險,又引人沉醉,仿佛包裹著蜜糖的毒藥,使得人無法自拔。
拾兒的唇重重壓在她的唇上,吸吮,輾壓,他一只托著秋秋的臉龐,另一只手緊緊勒住了她的腰。秋秋喉嚨里發出模糊不清的,虛軟的呻吟,可是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早上三點左右就起來去趕飛機,,下午兩點到的家,頭疼的厲害。
對于宅女來說,對出門的畏懼遠大于驚喜。
更傷心的是回到家發現大橙子一點都不想念他麻麻 快到月底了,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