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誰給皇帝下毒,已經有了一個最大的嫌疑人。
可是只毒死皇帝,龍脈也斷不了啊。
曹長老看了一眼拾兒,往前走了一步。
貴妃身子僵了一下,慢慢轉過頭來。看到身后無聲無息突然出現一個人,她驚駭的睜大了雙眼。
“你…”這到底不是個尋常女子,她馬上鎮定下來,并沒有大聲喊叫。
當然她現在做的事也是見不得光的事,大喊大叫對她自己更沒有好處。
“你是…”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厭憎驚懼,還有更多的小心翼翼:“誰讓你來的?”
秋秋微微一怔。
曹長老這種現身方式絕不是普通人會有的出現方式。貴妃見到這樣超自然的現象沒有大呼鬼怪,反而問一句,誰讓你來的。
這說明什么?貴妃必定和不是普通人的人打過交道,而且關系不同尋常。
難道她做這一切,背后有人操縱她嗎?
曹長老不動聲色:“你的事,都做完了?”
果然是老江湖的反應,真沒把自己當外人。他這么一說,好象真的有人派他來一樣。貴妃做這些事的目的,說不定真能打探出來。
貴妃回頭看了一眼棺材,回答曹長老說:“皇帝還有一個兒子活著…可是他身上也中了和皇帝一樣的桃花毒。從一年前皇帝病勢沉重的時候,他為了表孝心,皇帝的湯藥他都要嘗一嘗,就算中毒不如皇帝這么深,也頂多再拖幾個月…”
曹長老平時笑呵呵的跟彌勒佛一樣,可是現在板著臉,在昏暗的光亮下看來。還真有幾分駭人的意味。
他這么板著臉不出聲,貴妃有些心慌:“還請貴使轉告尊者,三皇子他肯定會在這個月趕回京城登基的,到時候我會再想辦法下手,一定能要了他的命。”
毒果然是她下的。
曹長老終于微微點了點頭。
真的有人在操縱貴妃。聽她話里的意思,甚至那毒藥也是對方給予的。
她對來人畢恭畢敬的態度太令人吃驚了。她已經是貴妃,從剛才皇后和她之間的對話判斷,皇帝一定很寵愛她,在皇帝還活著的時候,她能和皇后分庭抗禮。甚至壓制皇后。
以她這樣的地位,卻對這個所謂的尊者和這個尊者派來的下屬這樣恭敬。
要么她有致命的把柄握在這些人手里,要么。這些人的存在還要凌駕于皇權之上。
秋秋覺得,兩種原因說不定都有可能。
“貴使?”看曹長老微微瞇著眼,似乎在思量什么,貴妃試探著往前靠了一步。
曹長老眼一睜,目中的精光驚得貴妃又趕緊往后退了兩步。背都抵到了皇帝的棺材上了。
“貴使莫要誤會,我就是想問貴使一事。”
曹長老壓著聲音問:“何事?”
“尊者吩咐的事,我都已經做了。可眼下皇后勢大,還有陳國丈在外策應…我勢單力孤無法撼動他們。不知尊者是否可以…”
“這事尊者自有主張。”
貴妃忙低下頭:“是,是。”
曹長老見好就收,再說下去只怕會出紕漏。引起貴妃的疑心。
等貴妃抬起頭來,卻發現剛才眼前那人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她驚疑不定,左右張望。還輕聲喚了兩聲:“貴使?貴使?”
等了一會兒不聽人回應,她才長長的松了口氣,整個人象是一下子抽掉了骨頭一樣,靠著棺材軟軟的坐倒在地,抬手捂住了臉。
秋秋聽到她發出一聲干笑。
不。不是笑,是哭聲。
那聲音依舊讓人心里發毛。
可是現在沒人敢把她的哭或笑當真了。剛才她當著皇后的面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撕心裂肺。看起來都已經神智失常了。可是一轉眼人家變得比他們這些旁觀者還冷靜,讓一眾修仙的老家伙都有一種自己被涮了一把的感覺。
貴妃沒有在這里久待,她重新把棺蓋推回了原處,有些踉蹌的往外走。
曹長老摸了下胡子,看不出來這位笑呵呵的胖長老演技也很不錯,成功的從貴妃那里套了不少話。
“桃花毒?”曹長老皺著眉頭苦苦思索:“桃花毒?這是什么毒?”
俗話說醫毒不分家,曹長老是專司藥草培植的,他懂得藥草,當然也對毒草毒藥有一定了解。可這個桃花毒,聽起來仿佛似曾相識,可是再細想想,又怎么都想不清楚來歷。
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聽過呢?
能悄無聲息讓人中毒四五年才發作斃命的奇毒,曹長老也知道幾種。但是沒有一種跟桃花扯得上什么關系的。
看來這趟皇宮果然沒有白來。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分出人手監視著貴妃,既然有人在背后指使操縱她,那么現在到了快要收網的時候,那些人現身的話,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了。這人想滅絕皇室血脈,那龍脈斷絕的事情和他肯定也脫不了干系。
曹長老和管衛他們一路,拾兒和秋秋一路,分頭行事。拾兒在皇宮中布下了許多陣符,秋秋跟在旁邊幫忙。那么多陣符分別安置在完全不同的方位,秋秋這個半懂不懂的人只能判斷出這個陣法應該是七星陣脫出變化而來的,可是具體怎么變化的,她就茫無頭緒了。
拾兒的手指在空中點動,縷縷星芒沒入黑沉沉的夜中,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拾兒布下了陣法,轉頭問她:“累了嗎?”
秋秋搖搖頭。
“那我帶你去個地方。”
秋秋有些疑惑的跟在他后頭。
還要去哪里?
他們沿著宮墻一路向東南方向走,到了一個冷清清的宮院門前,拾兒說:“就是這兒了。”
門是虛掩的,一推便開了。
這里是司天監。
這院子的后頭不遠就是觀象臺。
平時這里應該就是個清水衙門,少有人跡。現在兵荒馬亂的,更沒有人顧得上了。
拾兒拉著她的手,走上了觀象臺。
石臺修得十分平闊。地下凹凸不平,刻繪著星象圖。
這在平常人眼中極其神秘的東西,在拾兒和秋秋看來卻是稀松平常。
“這兒應該是整個皇宮最高的地方了。”
拾兒替她捋了一下頭發,指著下面說:“看。”
秋秋沿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御花園就在他們的腳下。
剛才他們在園中的時候看不清楚,但是現在跳出了局外,一切盡收眼底。湖泊、假山,林木,都顯得十分袖珍玲瓏,遠處宮殿一座挨著一座,暗沉沉的屋脊連成一片。
“能看出什么嗎?”
秋秋不知道拾兒想讓她看出什么。她只是誠實的說出自己的感受。
“很齊整…只是人工堆砌的痕跡太重了。”
拾兒點了下頭。
“是的,這些湖泊,假山。全是人力所為,應該是先有畫師畫了圖樣,然后費了無數人力,挖出湖泊,堆填山巒…”
這不是什么秘密。秋秋當然懂得。
可是拾兒為什么特意告訴她這個?
他們在路上的時候,他也讓她低頭俯瞰大地上的情景,就象現在一樣…
秋秋心里有了隱約的猜測,可是,可是…
她抬起頭來看著拾兒。
“不會的吧?”
“怎么不會呢?”拾兒轉過頭。
“皇帝坐擁江山,可以發動無數人力物力替他造出這么一片園林來。我們又怎么知道。這片河山,不是什么人畫好了圖樣,劈石為山川。劃地為江河?”
“那…”
能擁有這樣能力的,只有神仙吧?
然后呢?秋秋還是不明白。
拾兒這個比喻她聽懂了,目前半信半疑中。
如果她生長的這片土地,這片山河不是天生長成這樣,而是有神仙刻意安排的。神仙是想干嘛?
皇帝弄這么御花園可以理解,人家是圖享受嘛。普通人想美化一下居住環境。大不了在陽臺上養幾盆兒花,為了圖好養活甚至可能弄兩盆光刺刺的仙人掌養養。皇帝有特權,可以給自己建個這么大,占地幾十甚至上百畝的大花園。
神仙總不會也想是給自己建花園吧?
不不,秋秋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天她和拾兒討論了什么?
對,他們在討論封印。
魔域存在于什么地方,為什么會有裂隙產生這種問題。
她覺得自己抓住了要點…可是,還很模糊。
拾兒在空中畫了幾下,虛無的閃光的線條連貫起來。
“你看,這是中原極北處的一條山脈。”他沒有停手,一直畫了下去。
極南處也有一條這樣的山脈,還有縱貫中原的江河,拾兒繪的都是大山大河大湖。
這些山川江河,平時看起來或是巍峨挺拔高聳入云,或是奔流直下氣勢磅礴。但現在拾兒把所有的外觀和枝節全部去掉,只保留了平面的線條的軌跡。
最后出現在眼前只有這些極簡的線條構成的圖樣。
拾兒這樣揮灑描繪著一張大地圖,就象那天他描繪封印之地的陣圖一樣。
秋秋睜大了眼。
難道…
難道她從小生長、生活的這片山河土地,本身也是一個、巨大的陣法嗎?
這…怎么會?
如果這真的是一個陣法的話…
當初看到封印之地的時候,秋秋心里冒出過這樣的想法――也許這是天下最大,最復雜的一個陣法了。
可是現在眼前的這個呢?
么么噠。一更送上。
今天我吃鴨血豆腐被辣油嗆著了,咳得快把肺吐出來了,嗓子象刀割一樣疼。。好半天才好。。嚶嚶嚶,求安慰。下次再也不在吃這種東西的時候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