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又有了一位新掌峰。
在此時這當然算得上一個大好消息。
秋秋轉過頭,看向第二峰的方向。
說起來可能會讓旁人覺得好笑,可秋秋能感覺到從第二峰的方向傳來的動靜,那感覺無形無蹤,彌漫在空中,充滿了歡悅與振奮。
連鄭長老和其他弟子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隱約的銀白光亮自第二峰沖天而起,直入云霄。就象有人用寶劍刺破了云層,將低垂的陰云撕開了一道豁口,久違的金色陽光透過云層的縫隙投了下來,遠遠看去,就象一個流彩輝煌的華蓋,罩在第二峰的上方。
現在還不知道是誰成了新掌峰,二十七名弟子里,秋秋熟悉的人不多。
也許是管衛,林素,也可能是她不熟悉的其他人。
毫無所動的只有永慧一個人。
不管是誰成功,都同她沒有關系。
“秋掌峰,這里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你是先回奉仙閣,還是去第二峰看看?”
“我先回奉仙閣。”
鄭長老緊緊的盯著永慧。
照他看,這姑娘是個聰明人。可是有的時候,做蠢事的往往都是聰明人。現在明擺著她知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卻不肯吐露,那就得牢牢看住她。
秋秋轉身離去,永慧死死盯著她的背影。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永慧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鄭長老,還有那幾個同門。
不…她不能就這樣束手待斃。
如果真的落到司刑人手里,那是生不如死。就算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合盤托出。可是旁人會相信她說的就是全部真相了嗎?
他們不會相信她,就象她不會相信他們一樣。
到時候…她的下場說不定還不如秀茹。秀茹起碼還保住了性命,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可她也許什么機會都沒有。
只憑她自己。她逃不了。
就算能從鄭長老他們手里逃脫,她能逃出九峰嗎?就算逃出了九峰,她還能去哪兒?外面的一切對她來說是全然陌生的,她根本不知道九峰之外的天地有多寬廣。不知道如何在外面生存下去。
她該怎么辦?怎么辦?
奉仙閣內,拾兒已經醒了過來。
他披著一件淡灰的長袍,站在窗邊朝第二峰的位置張望。天光清冷,讓他的面容仿佛帶著一種玉石般的瑩潤光澤。冷風吹動他的發梢,呼吸間呵出的淡淡白煙迅速消彌在風中。
剛才令牌上第二顆符石亮起的時候,他就醒了。
歐長老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
少主一天天成長,其實在少主繼任之峰主之后,他們就早該改口了。這位少主是年少,可是老峰主已經不在了。這個少字原該去掉。稱一聲峰主是理所應當的。
站在窗前的兩個人。差不多是同時看到了秋秋的身影。
離水劍的劍光象是潑泄的溪水,青光柔融中,秋秋踩著一地水光走過了奉仙閣前的石橋。
她第一句話就問:“第二峰的掌峰是誰?”
這個問題的答案。歐長老同樣好奇。
“是管衛。”
這是意料中的事,可是真的聽到答案。歐長老還是露出了笑容:“也該是他。可惜他師父不在,不然也一定會為他高興。”
秋秋也為管衛高興。明師出高徒嘛,管衛有個那么有名氣的師父,自己再不出息點兒,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說自己是誰的徒弟了。
秋秋輕聲問拾兒:“你覺得怎么樣?”
他說:“已經沒事兒了。”
秋秋會相信他才怪。
這人就沒說過一句“我覺得不太舒服”或者“我還得再休息休息”這樣示弱的話。哪怕就連一句稍稍算是解釋的“我哪處經脈還覺得滯窒不暢”都沒說過。
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樣,就不能靠問的。
歐長老非常有眼色的笑著說:“我去看看咱們的新掌峰去。”
歐長老一走,秋秋就拉著他的手,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探查完他的經脈情形。
還好,雖然這次病發來得又險又急,可是看起來并沒給拾兒造成什么實際傷害,經脈通暢,靈力也生生不息。當然,功力還是受了些影響,大概只有他全盛時的七成,不過這是小事,再將養幾天也就可以徹底恢復了。
“我有件事和你說。”秋秋小聲把火兒替他吸毒的事情說了一遍:“我不會看錯,火兒從你身體里吸出來的就是那股熱毒,它吸完了之后還都給吞下肚了,瞧著它倒不象中毒的樣子,可是這毒只要不發作,誰知道究竟有多厲害。”
秋秋現在發愁的是,拾兒身上的余毒不知道是不是徹底清了,二就愁火兒吃了那么些毒下了肚子,到底對它有沒有傷害。
到現在秋秋也沒弄明白這個事。
“你說它為什么要給吃了?難道它就不知道這個毒藥?再說,它要不吃,我把毒還能收起來,咱們好生琢磨琢磨這個毒藥,到底是什么來歷,怎么才能徹底解了它,讓它這一吃,什么戲都沒得唱了。”
所以秋秋才得花力氣去找丁碧云和她徒弟,看能不能找出這個毒藥的線索來。
這種毒她就聽都沒聽說過,書上也從來沒見過,不發作時怎么都探查不到它潛伏在身體里的什么地方,一發作卻是立時就會要人命。
秋秋不敢說自己見多識廣,天下之大,她沒聽過沒見過的東西不知有多少。
“我剛才去看丁碧云以前的住處。”
“找到了什么?”
“什么也沒有。”
“意料中事。”
“但她有個徒弟,你肯定知道永慧就是丁碧云徒弟,可你先前沒告訴我。”
拾兒握了一下她的手:“這事發生的時候。永慧只怕也沒出生,罪不及她。”
“下毒是沒她的份,可是她從丁碧云那里都學到了什么,你就沒想過?剛才我問她。她肯定知道這件事,一點兒意外的神情都沒有。可她嘴很緊,看樣子想從她那兒撬出點東西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說不定她就知道這毒的來歷。也知道克制化解的辦法。
秋秋坐在那兒,又一次回想當初丁碧云下毒的那段記憶畫面。
那一幕絕不是什么愉快的記憶,太真實了,她就象是和她們站在同一間屋子里,伸出手去好象就能觸摸到真人,甚至在下毒的那一刻,她就站在她們的身旁。
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
丁碧云注視著藥碗的神情,她下毒的姿勢也許已經在心里演練過一千次一萬次,手很穩。動作也很輕很流暢。連眼皮都沒有多抬起半分。
黑色的血珠滴進了藥碗里。
秋秋愣了一下。
那是毒血。
是丁碧云自己的血嗎?下毒的辦法多得是。毒水毒粉毒蟲這些毫不新鮮。
可是為什么是毒血呢?難道還有先把毒下在自己身上再去毒別人的?難道她就不怕毒?或者說,這毒必須經血才能起效?
現在沒有時間讓她慢慢琢磨這些。
管衛來了。
一眾弟子與長老簇擁著倔,管衛從來都是一身黑衣裳。看起來隨時蒙上臉就能去打家劫舍。
當了峰主,總應該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吧?可是秋秋逮著管衛上看下看。就是沒看出什么不同來。好象并沒有什么虎軀一震的王霸之氣那種東西存在。
嗯,也許是她想的太夸張了,也可能是管衛那張臉本來就不茍言笑,活象人人都欠他幾十貫錢一樣。現在當了掌峰,這張臉也不用改模樣,照樣擺出來就行了,不過現在就可改叫掌峰風范了。
這一夕之間來個氣質大變也不現實,自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突然成了掌峰,也沒見自己氣質變多少。
管衛身上變化還是有的。
他背上多了一柄劍,而腰間也多了一塊掌峰的令牌。
看起來和秋秋那一塊的樣子差不多,除了拾兒那一塊,看來其他的掌峰令牌都是一模一樣的。
管衛站在門前,不少女弟子站在后頭看著他。有的就看得大大方方,還有的不好意思,可又不舍得不看,遮遮藏藏的。
“拜見峰主。”
管衛這四個字說得真是惜字如金,多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拾兒和他互拜見禮。
兩人一個穿灰白,一個穿玄黑,都是風華正茂,玉樹臨風的好模樣。
秋秋在一邊看著,笑瞇瞇的想,要是她這會兒喊一聲夫妻對拜會怎么樣?
她肚里琢磨的念頭,饒是拾兒和她心有靈犀也靈不到這份兒上。看她笑得有點兒怪,也只猜著這丫頭準保是又走神了。至于她的神走到哪兒去了,這個可就沒人猜得著了。
等他們拜完了,秋秋又琢磨,這后頭大概還有六七個要拜的,拾兒這腰可要受累了。
管衛又朝秋秋長身揖禮:“秋掌峰。”
秋秋急忙還禮。
好吧,看來自己這腰也輕松不了。
看起來管衛和拾兒有要緊事情商議,秋秋本來想避到一邊兒。可是再一琢磨,不對,她現在可不算是客人了,和這二位身份相當。他們商議什么事兒,還真不能撇下她。
三個人進了屋,秋秋去倒了茶端過來。這就他們仨,總不能指望這二位大爺去倒茶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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