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
石桌旁的陸淵捏著兩枚玉色的小圓片,臉色仍然健康紅潤,眼底卻藏著些倦意。
一夜不眠對修者來說很容易,對精氣神充盈的陸淵來說更是幾乎沒有影響,但這回不同。
整個晚上,陸淵都在構思這件法器的形狀、功用和紋理搭配,并且不斷試錯,幸好他基礎扎實,底子也好,才能在天明之前做完這兩枚小圓片。
這類法器少見,陸淵又沒有相應的模板和經驗,所以整個過程極為耗神。
“等會我在預留的孔洞里穿上冰絲,再寫倆字確定歸屬,就算完成了,鑒于這玩意之前似乎沒人做過,我就給它們取個名兒,叫神識增幅器,怎樣?”
陸淵覺得,不管是靈獸還是法器,名字都應該鮮明而富有特色,更要將本身的特征完全展露出來。
比如小綠,既小又綠;大紅就是又大又紅。
都是極形象而貼切的名兒。
而這兩枚小圓片,它們的主材是褐神香,陸淵在做了一枚菱念之后,那株百年褐神香仍有剩余。
一部分碎屑被磨成粉,做成熏香賣去了小黑屋;還有較為完整的大塊就用在了這里。
煉器大多是利用材料本身的性質,加以拓展與配合,使的原材料能夠在經歷一些處理以后,組合成具有特定能力的法器。
只要不給自己設下框架,那么煉器這門手藝就是任你馳騁的無疆之界域。
上至云雨風露,下到金石草木,都能夠成為器師手中的工具和材料。
要想學好煉器,不僅要有扎實的功底,還要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足夠豐厚的身家。
而這兩枚小圓片,就是以褐神香本來對神識的增幅為主,利用紋理和其它材料,讓這種增幅變得可控,同時也能使感知變得更加敏銳,感知的范圍也更加廣闊。
外面還套了一層玉殼包裹,以起到保護作用。
玉殼是把‘番天印’給拆了,取下還能用的部分刻出來的。
辰皎罕見的沒有出聲,只把停在陸淵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
她的一些小小稟性已經被陸某人摸清,每當她擺出這種態度,所表達的意思大概就等同于“你開心就好”。
聳聳肩,就當她默認了。
提起大篆筆,注入適量真元,便有瑩瑩光華在柔軟的筆尖亮起。
蘸上常用的濃墨,陸淵提筆,在兩枚小圓片背面的青色玉殼上,寫下兩個工整小字。
一個是‘唐’,一個是‘瞿’。
這倆人天天走一塊,索性都送一枚。
墨色深沉,玉色溫潤。
帶了真元的墨色沁入玉殼里,留下極深極鮮明的筆畫,難以抹除。
此后這墨跡,將伴隨小圓片兒走過整個生涯。
......
......
“瞿師弟、唐師弟,你們這就要走了嗎?”
陸淵徑直坐水玉散來到藏經閣主峰,敲開唐荼洞府大門。
果不其然,唐荼瞿向都在里面。
在洞府的走廊中,還有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裹。
“當然不是,還沒有那么急,我只是提前收拾好,這樣走的時候也利索些。排骨有百寶囊,我就直接把他叫過來,準備把行李都裝進去,省事。”
唐荼熱情地拉著陸淵手臂,就往洞府里拽:“正好陸師兄也來了,快進來喝口茶,吃點小點心。
排骨你也來幫忙!”
就這樣,還沒說明來意,陸淵就被兩人一左一右地拉進洞府里。
當真是左右為男。
唐荼的洞府比陸淵的小一些,但也足夠寬敞。
只是建筑外的土地疏于打理,長了許多齊腰深的細葉芒。
等到在唐荼的小屋里坐下以后,陸淵才掏出兩枚‘神識增幅器’分別遞給兩人:“你們準備去青都界了,我尋思著這可能有點用,就做了出來,你們試試效用,有覺得不合理的地方就說出來,我還能改改。”
兩枚小圓片兒都系上了冰絲,能直接戴在脖頸上,御使的時候也極為方便。
眼看二人戴上了,陸淵補充道:“我沒上過戰場,也就打過幾次架,所以如果有沒有考慮到的地方,要及早說出來。
青都界局勢并不好,真碰上些悍匪,得保證身邊的法器一定得不出紕漏才行。”
這不是危言聳聽,青都界如今形勢動蕩,匪患猖獗,如果不是當時陵刑軍的軍威極盛,壓住了許多人的心思,恐怕已經有人忍不住渾水摸魚,對太華的一些資產出手了。
自豐都城妖軍壓境以后,青都界便與和平二字無緣,所有人都意識到其實它危如累卵。
赤淵軍主在百年前平息戰亂,修真界域與妖域才有了如此漫長的平穩生活。
但現在赤淵軍主已經消失了。
沒有人能保證眼下人妖脆弱的平衡能維持到什么時候。
妖軍可以來一次,就能來第二次。
所以盡管東海并無異狀,青都界的各宗卻已經人心惶惶,加上一些利益的驅使,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以往,這個時候,三大道宗應該會派些使者來調停,或是責令附屬宗門前來查探。
但這次卻鮮有消息傳出。
這些隱藏在背后的東西,陸淵并不知曉,但青都界如今的態勢,卻是展露地明明白白。
“多謝陸師兄,想不到您的技藝竟然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層次。”
說話的是瞿向,他的神情中既有一貫的嚴肅,也含著許多贊嘆的意味。
他和唐荼不同,經手的法器、靈植和丹藥等不計其數,是識貨的,甫一注入真元,便知曉這件法器的功用與珍貴。
“別玩了,趕緊謝謝陸師兄!這法器幫助極大,是專為我們做的,在外邊有靈石也難買到。”
唐荼還在閉眼感受,被瞿向一肘搗醒了。
但他這回并沒露出嫌棄的神情,而是和瞿向一起對陸淵深深一躬。
陸淵當然是躲開了:“這就生分了不是,咱們什么關系,打在外門起就相識了,何況你和瞿師弟曾幫我許多,要謝也是我先謝你們才對。
再說這是自己做的,花的靈石少,便宜。以后你們要是還有什么法器上的需要,盡管說就是,這種法器做得多了,也能豐富我的經驗和見聞。”
這番話沒有半點虛假,陸淵心里就是這樣想的。
修者壽元雖然綿長,但真正的朋友仍然不多。
如果有可交的人,最好不要錯過。
陸淵向來覺得朋友很重要,這和境界無關。
在危難的時候能互相支撐,在陷入困境的時候能拉對方一把,這種幫助在行為和精神上都能給人以力量。
而且從辰皎那里得知的些許信息,以及太華的諸多戰軍來看,修者間的單打獨斗,并不是時代的主流。
在這樣的環境里,有幾個朋友就更顯得重要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