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帶著余錢,沿著荒涼的街道走了很久后,轉了個彎,穿過一片土路,又路過了一片荒墳,終于是在一個小樹旁邊,看到了個身穿青袍的男人。
余錢看到了,那男人自然也看到了她。
“娘!”
男人跑過來,眼里都是喜色。
林普很久沒見到他娘了。
余錢看著這漢子長得周正,眼角都是細紋,皮膚暗黃,給他的容貌降了好幾分。
聽馬曉說,剛回家的那幾年,林普可是年輕有活力,一身腱子肉又是一口白牙,皮膚還白。
不過余錢比對了下馬曉的皮膚,也差不多猜出來林普當時的皮膚,是小麥色的。
畢竟和他們比起來確實是白啊。
“兒子.......”
余錢還是演不出來,干脆就冷了臉。
“我不走。”
林普一愣,“不行,娘,你必須走!”
他這一激動,余錢卻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里是不是要出事了?所以你想讓我這個原本就活不了的老太婆走?”
“我走了有什么用!?”
“你和馬曉走,我跟著來,就是見你一面,你聽娘的話,跟馬曉走,好好過日子,知道嗎?”
林普直接搖頭,握住了余錢的手。
“不行,娘,我們還有可能活下來,可你不行,你答應我吧,我這地方有不少弟兄,就算出事了我們也能保命的。”
馬曉原本聽到余錢說讓她和林普一起走還有些意動,可看著林普的反應,就將這想法丟下了。
若是她這么做,普哥大概就不會要她了。
“你聽娘的!娘活了大半輩子,就想著能在故土待著,那房子娘住了一輩子了,死也只能死在那里,你和馬曉在一起,娘不反對了,阿普啊,娘只盼你們能有個孩子,給咱們家延續香火。”
余錢說著,愈發帶著情誼。
她能感覺到這具身體給她的反饋,也能猜到,若是按照原本的路線,馬曉到了那邊看到的應該是林嬸子的尸體,回來之后應該就和林普一塊走了。
她如今用了老人家的身體,更何況還要找小白熊,更不可能走了。
但是,她還需要別人幫忙找到江一昭和尤謙他們,找到了小白熊,她一個老人家也弄不了.......
她看著林普。
老人家,對不住了,只能讓您兒子幫我了。
余錢在心里對老人家說了聲對不住。
待找到了小白熊解決了小白熊的執念,林普和馬曉她一定會盡力送走的,如果........
如果她有能力。
可這就是個執念世界.......
“不行,娘!你必須走!”
林普態度堅決。
“你.......”
余錢手開始顫抖,上氣不接下氣。
林普趕緊扶住余錢,“娘,娘你怎么樣?吸氣吸氣,呼氣,哎,兒子就想讓你安安全全的。”
娘已經老了,更氣不得啊!
“你覺得我一個老人家,跟著他們那些人跋涉這么長的距離,還能活下來?”
“遇到危險第一個把我扔下來,到時候又浪費個名額人又死了,你說,劃算嗎?”
林普老老實實的搖頭。
“可是......”
“行了,你不就是擔心我出事?我和你一塊,在礦場上待著,要是有危險,你保護我,行了吧。”
余錢不耐煩的說道。
林普面色一喜。
“娘,你肯跟我來礦場了?!”
林普興奮的很,馬曉在旁邊聽著,面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沒說什么。
“馬曉,我去能行不?”
余錢直接問馬曉。
馬曉擠出點笑容擺擺手,“林嬸........”
她還沒說完,余錢直接說道,“叫什么林嬸,叫.....娘吧。”
馬曉一愣,然后直接跑上來。
“娘,走,兒媳婦給你做好吃的!”
余錢笑了笑,“哪邊呢?帶我走。”
“這邊這邊。”
馬曉說著,對林普眨了眨眼睛。
林普看著余錢和馬曉,忽然開心的笑了下。
他這些年,不就是想見到這樣的場景嗎?
娘能來礦場,也同意了他和馬曉的事情,就算有危險,他帶著娘和馬曉,一塊也可以活下去的。
畢竟,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
林普覺醒異能了。
余錢到了礦場才知道。
怪不得,這小子能要來一個名額離開這里。
巨大的礦山四周坐落著許多小棚子,林普的棚子雖然不是最大的,但是最結實。
他覺醒的是元素系金屬性異能,而且在制造方面天賦異稟。
棚子里不少家具都是他從礦場搞來的廢鐵而后自己弄的。
馬曉帶余錢到了棚子之后就趕緊把最左邊的屋子收拾出來給余錢了。
“娘你先坐著,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馬曉現在是干啥都有勁。
“哎,我想出去轉轉,你做飯,阿普啊,帶我出去看看吧。”
余錢和林普說道。
“行,曉兒你做飯,我帶娘出去轉轉。”
馬曉應道,“趕緊去吧。”
林普帶著余錢出去,扶著余錢的胳膊,走在余錢右側,把余錢放在了內側。
“哎,林子,這是,伯母啊?”
這時候棚子里有不少礦工都在,今天休班,不少人都在棚子里。
一路上和林普說話的漢子不少,余錢都應了,邊走邊看,發現林普人緣確實不錯。
她手里還拿著白毛,約莫估計著,小白熊在南邊。
不在礦場。
但是她要找個什么理由帶著幾個壯勞力去南邊找找呢?
林普肯定要帶上,她現在身邊就只有林普這一個異能者,若是遇到那邊打打殺殺的,還是需要林普幫忙。
“娘,累了吧,坐會兒。”
轉了轉,余錢的體力就告急了。
真是沒辦法,她這個身體確實不行啊.......
“哎,好。”
余錢慢慢彎腰,慢慢坐下,休息了會兒。
“阿普啊,你跟娘說,到底要出什么事情了,娘好歹也是要知道的,你明白嗎?”
林普就知道他娘要問這個,特地出來沒在房間,恐怕也是怕曉兒多想。
“娘,是上頭的大事,前幾天也是聽我們礦頭說的,城里大人物的兒子丟了,好像是被城里那些義軍偷的,已經過去幾天了,孩子還沒找回來,他說義軍絕對是要搞大事情,城里要亂了。”
林普說著,看了看遠處的棚子。
“咱們礦場不在城里,雖然可能波及不到,但是兒子怕出事,就想把你送走,可是你不走..........”
“義軍?”
余錢仔細回憶了下,石城歷史中.....確實有記載過不少義軍,但是下場都.....不太好。
怎么說呢,歷史記載中,石城戰亂時期被世家把控的非常厲害,異能者也很多,義軍都是雜牌的,就算有厲害的異能者,也比不上世家的,所以就很容易失敗。
義軍像是野火一樣,燒不盡,滅不了,直到最后帝國集結打到這邊,石城收復了,義軍也消失了。
石城好像沒什么有名的義軍首領,歷史書上,連名字都沒有........
“是啊,礦上有個兄弟,家里有認識義軍的,前幾天就已經被帶走了,不知道現在怎么樣,恐怕.....是沒了。”
林普說著,有些唏噓。
“你再跟我說說,那大人物丟的兒子,是怎么回事?”
余錢直覺,這個丟的孩子絕對和小白熊有關,不知道為什么,她就覺得有關系,若是追著這個線索......
林普想了想,“那孩子好像不大,聽他們說,才四五歲,好像還是出去玩的時候丟的,后來查的時候發現這孩子丟的那條街上出現過義軍的人,就懷疑是義軍干的了。”
余錢陷入了沉思。
礦場位置偏僻,距離城內有不小的距離,但是她不能接近城池內,就更不要說幫小白熊解除執念了.......
她為什么就攤上一個老人的身體呢!?
她要氣死了.......
“娘?”
林普感覺到余錢心情不好,“怎么了娘?你放心吧,就算義軍和城里打起來,咱們家里就三個人,一起跑了,有我在也能活下來的。”
余錢點點頭,“行了,回去吧,你媳婦飯應該做好了。”
“哎,好。”
林普扶著余錢起來,和余錢一塊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余錢一邊走一邊思考,想用自己僅僅惡補了一個月的歷史知識來分析一下她如今該怎么做。
但是,她現在恐怕自己一個人都出不去這山,來的時候可是有不少動物蹲著,來個蛇,一口,她就沒了........
江一昭和尤謙到底在哪啊........
雖然很是憂愁,但是吃晚飯的時候,余錢發現馬曉的手藝確實不錯,還是吃的很香的。
而此時被余錢念叨了一天的江一昭啃著個棒棒糖,被一個奶媽抱在懷里哄著,眉頭緊皺。
相比于余錢的老人開局,他成了個四五歲的小孩子。
沒錯,他就是丟了的那個孩子........
他剛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了有人談話,總體意思就是,把他藏起來被老爺發現了就壞了,但是夫人吩咐了不能把他放出去,夫人真狠啊,用自己兒子當籌碼,去陷害義軍。
他大概能連起來,也能猜到他到底是到了什么年代了。
咬碎了糖,他磨了會兒,再次出聲。
“喝水。”
奶媽聽到了,把他放在了椅子上,趕緊去倒水了。
雖然他被藏起來了,可是這看押的人覺得他是個孩子,并不是很嚴。
他要是想出去,還是能出去的。
不過,他現在的身體里只有一點點的靈能波動,這孩子倒是很有天賦,這么小就已經覺醒了異能了。
可是沒有用啊,就這小胳膊小腿。
而且,他來的時候這孩子的氣息很不對,估摸了下,可能有人對這孩子下死手了,他現在活過來沒死,那個人可能還要繼續下死手。
出去危險,他就一直招呼著奶媽在旁邊,就怕再被偷襲死了。
這孩子的身份不簡單,他母親想讓義軍被針對,就藏了他。
那個動手的人就是想坐實了義軍的罪名。
話說,冒險一點的話,他是不是該去找義軍的人?
但是.........義軍的人會不會想泄憤就把他給殺了啊........
而且,他現在成了個小孩子,錢錢又成了啥啊?
還有尤謙........
奶媽把水弄好了,親手喂了江一昭喝下,也松了口氣。
這祖宗剛剛哭鬧,真是好容易哄好了,太不容易了。
江一昭非常進入角色,喝了水之后還是一拍桌,不行,在這啥也做不了,出去,找義軍!
他丟了這么多天,那義軍還未動手,想來是想有回轉的余地的,只要義軍找到自己了,再送出去,義軍暫時也不用和這城中的世家杠起來。
奶媽被他一拍桌子嚇了一跳。
“小少爺,怎么了?”
“我要去蕩秋千!”
小江一昭一腳踩在桌子上,而后看著奶媽,張開了要抱的雙臂。
奶媽擠出點笑容,把他抱起來。
“走,我們去玩.......蕩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