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衿依舊道:“這是武大人捕到的,你我已受武大人救命之恩,怎么還能要人家的東西。”
麻敖十分不舍,只好將那塊血紅色的天生神石還給了武羅:“喏,還給你啦,小姐死心眼,其實要我說,你們倆…”
“麻敖!”麻子衿一聲嬌叱,臉色猛然漲紅,顯然是真生氣了,麻敖一撇嘴,老老實實的退了回去。
麻子衿朝武羅一禮:“多謝武大人好意,但是前面的救命大恩我們還沒還上,這么貴重的寶物無論如何我們是不能要的。”
武羅看得出來,這塊天生神石對麻子衿很重要,否則麻敖不會如此――麻敖姓格上也偏向于男子,豪爽開朗,若不是的確需要,她也不會要武羅的東西。
“你們怎么不在審判庭?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這塊天生神石?”
麻子衿臉色平靜卻沒有回答,麻敖憤憤不平的哼了一聲:“我們被二叔趕出來了。”
武羅忍不住看了麻子衿一眼,這個女孩真是多災多難,那件事情分明是南宮保的錯,可是沒人會去細究,輿論肯定是對麻子衿不利的,雖然她未來符師的身份讓人不敢當面指責,但背后的議論還是難免的。
麻九龍判官只怕也是為了侄女好,所以還是讓她離開審判庭。
盡管如此,誰被掃地出門會有好心情?
武羅暗嘆一口氣,對麻子衿很是同情。她此時一臉平靜,無人處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苦難都讓她一個人承受了。
武羅看看周圍,被“壯士”麻敖打發了的關白鳳一直沒有聲息,但是那些散修卻還在看著呢。他忙笑了一下:“咱們還是邊走邊說吧,這些人…”他險些說出“打發”兩字,趕緊改口:“讓他們走吧。”
麻敖最近跟著小姐也受了不少委屈,主要是心理上的。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能說話的熟人,自然十分歡喜。麻子衿卻有些猶豫。
她最初見到武羅,的確有種驚喜的感覺,少女情懷雀躍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冷靜下來,自己的名聲已經爛了,可不能連累了的武羅,人家還有遠大的前程呢。孤男寡女的一起上路,又有這么多人看著,將來傳出去,對武羅肯定是大大不利。
想要狠心拒絕,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她一看到武羅英挺的身姿,心里就是一酸:我是做了什么孽?為什么就要讓我來承受著一切?!放著自己相愛的人不能去愛?
她咬了咬牙,忍住了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生硬道:“麻敖,武大人想必還有事情,咱們別再耽擱他了…”
武羅擺手:“我也沒啥事,走吧,這么長時間沒見了,邊走邊聊。”
麻敖大喜,她也算是明白了一些小姐的心思,知道小姐嘴上說不要,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想跟武兄弟相處呢,小姐心中的苦她是明白的,因此不等麻子衿同意,便將馬車一收,扯著武羅往前走。
麻子衿有些無奈的看了麻敖一樣。的確她心中還是有那么一絲渴望的,否則此時呵斥了麻敖也就是了,她卻罵不出口。隱約覺得,今曰若是真的罵了麻敖,以后跟武羅,就徹底的形同路人了。想到這一點,心尖上一陣子揪痛,終于是狠不下心來,只好跟在后面一起走了。
武羅會頭對李元洪道:“李大哥,還是那句話,若是有什么為難之處,可到燕山若盧獄來找我。”
麻敖已經拽著他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原來,麻子衿之前雖然被一位符師看重,定下了師徒名分,但是那個時候麻子衿的修為不足,不能夠學習制符。
南宮保退婚之后,麻九龍也是關心侄女,就讓她從審判廳里退了出來,先在家里靜養一陣子。
回到了麻家,那些早先原本就嫉妒她發狂的堂姐堂妹、嫂子媳婦,更是落井下石,說她婦德有虧,背地里什么“狐貍精、搔婊子”的惡言惡語沒少數落她。
麻子衿外剛內柔,不是那種能夠跟人爭斗的主兒,受了幾次委屈之后,反倒是更加堅韌了。索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清心止水,自己閉關修煉。
這樣一來,境界上倒是接連突破,達到了師傅要求的等級。
而此時,那位符師似乎也感應到了,千里迢迢趕來,卻說出了一個讓麻家有些心驚的消息。
原來這位符師又尋到了一位傳人。
符師難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符師的傳承條件極為苛刻,很多符師一輩子都找不到一位傳人,一位符師能夠尋到兩位傳人,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偏生這個奇跡發生在了麻子衿身邊。而且對于符師而言是個奇跡,可是對于麻子衿來說就不是個好消息了。
原本全心全意教導自己一人的師傅,現在多了一個徒弟,等于是要分了一半的精力和資源出去。這還罷了,師傅還定下了一個考核:拜師禮。
讓兩位徒弟分別去尋拜師禮,誰找到的東西更珍貴,誰就是開山大弟子。
這件事情讓麻子衿徹底認命了:自己命苦,發生在自己身上唯一的好事情,還要經歷這等波折。
雖然心中凄苦,她卻也只能出發尋找拜師禮。這枚天生神石,便是她的拜師禮。可是現在,天生神石被武羅奪走,時間又已經來不及了。
武羅更是不好意思,連忙將那一枚天生神石拿出來,可是無論他怎么說,麻子衿就是不肯要。
武羅正一籌莫展,忽然“天府之國”當中有些異動,他將一股神念透進去一看,原來是之前的那一截神枝已經成熟了。
神枝上面連帶的神葉只留下了兩片,不過比起第一次成熟的那四片,品質要好的很多。
這一次的神枝有些其貌不揚,表面上黑黢黢的,可能是吸收大量鎢鐵礦是的金屬精氣所致。
武羅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他將那枚神枝從“天府之國”當中取了出來,交給了麻子衿:“不管怎么說是我搶了你的東西,這是一枚五百年火候的桃木樹枝,你拿著吧。這也是煉制靈符的好材料,當然比不上天生神石,但是總比你空著手去要好得多。”
麻子衿猶豫了一下,她的確沒有準備別的東西,拜師禮又不能少,再說五百年份的桃木樹枝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是以也就收下了。
“多謝武大人。”她言辭之間盡量客氣,刻意拉開和武羅之間的距離,卻不知道這樣反倒是欲蓋彌彰――她本來就不是那么守禮節的人,誰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武羅看在眼里,也不說破。
麻敖一路上很是興奮,將這些曰子受的委屈一股腦的跟武羅傾訴了,麻子衿在一旁攔了幾次,眼看著麻敖話匣子已經打開是攔不住了,只能嘆了口氣隨她去了。
武羅聽到麻子衿的遭遇大為同情,眼神之間變多了幾分關切。那種溫暖讓麻子衿心中一蕩,卻又猛的警惕起來:自己是個不祥之人,別耽誤了人家啊!
可是這半年多來,她的人生大起大落,根本沒有人這樣關懷過自己,褪去強悍的外衣,她也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在遭遇苦難的時候,需要別人的安慰,她太渴望這種感覺了。
那眼神之中的溫柔,好像海洋,輕而易舉的就讓她迷失在里面。
麻子衿開始自欺欺人:好吧,只等著一路走完,便跟他分別就是了,大不了以后再不相見…就這么不知不覺的,忽然到了一處地方,麻敖有些惴惴不安的聲音驚醒了麻子衿:“小姐,咱們到了。”
麻子衿驚醒,抬頭一看,已經到了一片大山腳下。
“啊!已經到望云山了…”
望云山便是麻子衿師父暫居的地方,他讓兩個徒弟各自去尋找拜師禮,定在今天在望云山會合。
麻子衿一路上沉浸在那種溫暖的感覺之中,渾然不知到麻敖已經帶著她施展了法術,一曰千里,竟然沒過多久就趕到了望云山。
事已至此,麻子衿反倒是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衫,就準備進山。
南方天空之中,忽然射來一道毫光,風聲破空,尖厲宛如鷹鳴,一道小船大小的巨大飛劍呼嘯之間到了眼前。
飛劍之上,站著一名身材高挑,只是胸部和屁股都很“和平”的黃衣少女。少女手中掐了一個法訣,那巨大飛劍便唰的一下落了下來。
“喲,這不是被夫家掃地出門的麻子衿姑娘嗎…”黃衣少女語氣輕挑,沒有一絲尊重的意思。
麻敖大怒:“黃月眉,你入門在我家小姐之后,給我尊重一些!”
黃月眉卻是一臉自傲:“可是師尊已經說了,誰找到的拜師禮貴重嘛,誰就是開山大弟子。”她掃了一眼麻子衿主仆,看得出來兩人臉色都不怎么好看,顯然是沒有找到什么好東西,不由得得意一笑:“本姑娘這回找到了一枚萬年玉髓胎,僅次于那些先天神物。我看這個開山大弟子,我是當定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