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女將發令,統領費武低頭。
在一眾嘈雜當中,中軍大帳前的庭院很快就被清理干凈,眾多軍官們一一列在四周,只留余缺還站在場中。
費武陰沉著目光,在眾人的催促下,他只得對著身旁的清秀親兵耳語幾句,讓對方將異馬牽過來。
不多時,一陣噠噠聲音響起,那頭異馬尚未入場,另外又有一陣濃郁的血腥氣傳遞到了庭中。
余缺鼻翼微動,皺眉看去。
仙家們口中的異馬,其實就是兇馬,其兇性并不屬于任何兇獸,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不過仙家可以壓服兇獸,奴役為用罷了。
而統領費武手下的這馬,身形未露,便有如此濃郁的血腥氣傳來,著實讓余缺擔心,這廝究竟是怎樣在養馬。
“若是曾以活人喂養此馬,這馬即便能降服,也不可活著收養在身旁了。”他在心間暗暗計較到。
終于,一道赤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眼中,令不少第一次瞧見此馬的人,全都眼皮忍不住的陡跳。
余缺也是面色一驚。
只見一匹無皮無毛的赤紅馬尸,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其頭角崢嶸,長著兩根筆直尖刺,從頭至尾,長近一丈;從蹄至頂,高八九尺,身上的筋肉裸露,如絞纏的朱繩,脖頸上還系一把厚重的鐵枷鎖,行走間便有陣陣血滴落下。
嘶聿!
此馬剛一入場,被眾多仙家凝視著,它本能的便發出了一陣兇厲的吼聲,露出了口中尖利的牙齒。
此物看起來壓根就不像馬匹,而更像食肉食人的虎豹活尸。
且一股濃郁的血色靈光,從那馬匹的身上涌起,彰顯底蘊頗厚。
庭中的許多仙家瞧見了此馬,紛紛被震懾住了,隨即便眼冒精光。
“好一頭兇馬,體壯氣悍,難怪老費調教了大半年還未能成功,但一直都舍不得出手賣掉。”
“用此等好馬來充當賭注,便是本道也舍不得啊。”
即便是站在余缺身后的老馬猴,其人在瞧見了那兇馬后,也是眼中發光,口中不由的叫了數個好字。
“余小子,這等坐騎可是難得,能位列老夫生平所見異馬中的前十了。
且它還是頭幼馬,尚未成年便有如此氣象,潛力不俗啊。”
老馬猴大叫:“此馬不容錯過,且抓住機會!”
余缺望著那兇馬,也是開口贊道:
“無皮無毛,但骨骼驚奇,色比胭脂,筋如綢緞,難怪名為‘血羅綾’。”
他笑著朝費武拱手:
“多謝費統領,送給余某這等好物了。”
費武面上不善,冷聲回應:
“休說大話,想要駕馭此馬,你也得讓它服你才行。”
對方獰笑著又道:
“別怪本統領沒有提醒你,此馬性烈,剛生下來時就踢傷馬夫四人,筋骨初成后又咬死馬夫三個,咬死咬傷的其他的軍馬更是不計其數 就連費某上陣,也曾被此獠傷過。待會你若是被傷及臉面,可別怨費某。”
余缺聞言,面上毫無變色,僅僅拱手回應。
兇馬已經被牽到,黃山女將便不再耽擱,當即發號施令:
“二位廢話都別說了,開始便是。
余坊主,你有近四個時辰的時間可以馴服此馬。若是日落時分,此馬尚不能聽你號令,本將便要當場革除你之軍職。”
余缺當即應聲:
“何須四個時辰,便是四刻鐘也不用。”
他這話聲落在眾人耳中,頓時引起了一陣詫異。
不少人搖頭輕笑。
統領費武聞言,心間冷笑更甚。
他隔空朝著牽馬的親兵遞了個眼神,目中發狠。
那親兵收到命令,一點頭,手中持著一柄皮鞭,啪的打在了兇馬血羅綾脖子處的鐵枷鎖上。
啪啪啪數聲響起,鐵枷鎖被打中機關,沉重落地。
聿聿!
一陣高亢的馬嘶聲勃然響起。
兇馬血羅綾抬起雙蹄,狠狠的就朝著身旁的費武親兵踢去。
砰的一聲響起,親兵即便早有準備,連忙向后退去,但還是被踢中。
且他身上加持的護身符咒當即就破裂,破碎時的靈光還震傷了他的肺腑,讓其哇的吐出一口血。
還是費武撲上去,將自己這個親兵救了下來。
對方救人后,立刻縮身站在外圍,朝著余缺輕喝:
“余家小子,還不快快上前受教。”
余缺旁觀著兇馬被卸掉枷鎖的過程,其面色也是凜然。
不過他并無遲疑或畏懼之色,袖子一甩,白脊劍就從袖中飛出,落在了手中。
很快的,一人一馬便對峙著站在場中。
那兇馬頗具靈性,認出余缺就是又一個不自量力,想要駕馭它的人。
無需旁人攛掇,此馬就撲向余缺,意圖將它踐踏致死。
而余缺一個飛身,便動作靈敏的避開了此獠。
他身如猿猴,晃出了重影,膽大至極的攀上馬身,直接跨坐在了上面。
面對余缺的強行騎跨,兇馬血羅綾不僅沒有像尋常的馬匹一般,亂蹦亂跳,企圖將余缺從背上甩下。
它反而平靜的站在庭中,隨后脖子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斜著倒向后扭,露出了滿嘴的尖牙。
嗖的!其動作迅猛,仿佛毒舌般,直撲余缺的面部、脖頸。
錚的一聲響!
余缺及時將手中長劍撒手,白脊劍也以常人做不出的角度,斜插在一人一馬跟前,擋住了兇馬的撕咬。
被余缺擋住一擊后,兇馬眼珠赤紅,勃然大怒,身上的血色靈光洶涌。
其胸骨起伏,一根根肋骨扯開,好似尖爪般上翻扎在了余缺的雙腿之上,將他禁錮住。
這一幕落在周遭人等的眼中,讓不少人面色一凝。
有人低聲議論:“此馬果然兇厲!這小子有苦頭吃了。”
統領費武瞧見,臉上冷意更是明顯,露出了幸災樂禍之色。
便是那黃山女將,也是提起精神,打算看余缺如何壓服這般桀驁不馴的馬兒。
而余缺落在場中,被眾人圍觀著。
他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雙腿上的尖刺,面上不僅沒有露出痛色,反而泛起獰笑。
“好馬兒,誰說本座,就非得降服你了呢。”余缺開口。
隨即他伸出左臂,五爪尖利,狠狠的刺在馬頭上,右手又掐訣,嗡的一指。
錚的!
阻攔馬首的白脊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就拉長,然后從上刺下,筆直的貫入了兇馬的頭頂。
嘶聿聿…一陣凄厲的叫聲響起,頓時驚到了不少人。
“這!何至于此啊!?”有人脫口就道。
統領費武更是面色一僵,面上既痛惜又大怒:
“余缺,焉敢傷我馬兒!”
余缺騎跨在兇馬血羅綾背上,他絲毫沒有在乎周圍人的亂叫。
其將右手抓上劍柄,大笑著,持劍狠狠的一劃:
“落!”
刺啦——砰的。
半顆碩大馬頭,頓時就被余缺斬下,當著眾人的面,滾落在了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