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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上山上山、真傳之位

  余缺聽見自己的祖廟被定了個“中下品相”,他面色有所變化,微皺眉頭。

  枯竹道長瞧見,面帶微笑的說:

  “品相之事,余同學倒也不必如此在意。此等分級,只是道宮中的那些大戶人家,用來劃分宮中弟子潛力與否的,頂多關系著你們入宮后,在授箓授官時的待遇。

  然而,我輩修行中人,人定勝天,區區一潛力與否,又怎能決定我等的仙途?箓職官職種種,就算再好,最終一較高下的,終歸還是法力!”

  余缺的面上若有所思。

  眼下堂中共有兩個考評使者,根據學正和朱教諭的只言片語間所透露的,這位年老的枯竹道長,多半是偏向于師徒一脈,年輕的仲文道長則是宗族一脈。

  他在心間暗暗琢磨:“看來所謂的天廟品相,并不被師徒一脈太放在眼里,其主要成了世家一脈用來抑制師徒一脈的?”

  果然,仲文道長聽見枯竹道長的一番話,當即出來嗆聲:

  “哼!苦竹前輩說的倒是輕巧,品相若是真如你說的這般無用,那為何當今天下通行此等考評法?

  聽聞前朝,便是因為過于放任泛濫,上下無尊,方才禮崩樂壞,鼎器崩裂。”

  對方朝著余缺呼喝:

  “余家子,此考評之法雖然看重家勢跟腳,但也看重心性、機緣。你若不是巧合間得了一株靈藥,并且在開廟之時,破而后立了一番,心性不錯,就算你開得了天廟,也頂多‘下上’罷了。”

  仲文道長還冷笑著:

  “況且,一入仙門深似海。再是驚才艷艷者,每日修行也需要香火、每次養神也需要錢糧,此外的藥圭、法器、科儀、府邸種種,哪一樣不需要累累家財來支持。

  不將家勢列入其中,方才是自欺欺人也!”

  枯竹道長聽見這話,倒也沒有反駁,而是輕嘆間,道了句:“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兩人的言語,學正和朱教諭立在一旁,都只是安靜的聽著,并未發表任何意見。

  直到考評院的兩人氣氛著實僵硬,學正方才含笑著出聲:

  “二位道長,考評已過,那是否可以通報道宮,定了這兩位同學的天廟道種身份?”

  枯竹道長和仲文道長對視一眼,緩緩點頭,但是又道:

  “我等只是初次考評,免得爾等弄虛作假,以靈廟偽裝天廟,誆騙道宮罷了。過了我們這一關,還得上山去,再次考評。”

  其中仲文道長還說:

  “嘖,若是能直接將神識插入爾等的祖廟中,從內到外的搜查一番,也就不用這般麻煩來麻煩去了。

  須知入廟搜查,方才是最徹徹底底,最無所遁形的,絕不可能出現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造假之事。”

  其人譏笑:“只可惜,爾等師徒一脈互不信任,嚴禁此事。”

  這話傳入了余缺和謝晴潔的耳中,讓兩人齊齊色變。

  一旁的學正和朱教諭兩人,也是眼皮微抬。

  須知祖廟乃是仙家的身家性命之所在,連其門戶出入口都是至親之人也不可告訴,因此又怎能讓外人將神識直接插入其中,肆無忌憚的搜檢?

  此等事情,不僅是種赤裸裸的羞辱,對方若心存歹意,還一不小心就容易影響根基,埋下隱患。

  如果黃山道宮的考評,正是要這般行事。

  余缺都要考慮,今后是否還要考取這一道宮了。畢竟眼下在他的祖廟中,可是還養著真火之鴉。

  不過議事堂中,余缺低垂眼簾,沒有去看那仲文道長一眼,僅僅在心間暗道:“山上世家之人,當真是跋扈輕蔑。”

  隨即,那枯竹道長輕喝:

  “好了,事不宜遲,我等現在就得帶著爾等上山。

  此去山上,少則十日,多則兩三月也是可能。爾等有半日時間,可以同家小交代一番。”

  聽見這話,謝晴潔沉默著,余缺則是拱手應諾:

  “多謝道長。”

  他在開廟之后,確實尚未和家里人見過任何一面,現在既然是要上山遠行,確實是得回家一趟,也要交代一番事情。

  等到余缺離去后,那謝晴潔依舊是沉默著。

  枯竹道長訝然的發問:“謝同學,你也可以同家里人去信一封,聯系聯系,交代一番。

  否則等到上山后,你倆便會被嚴格看管,幾乎沒有同外人接觸的機會。”

  謝晴潔聞言,卻是搖搖頭:“回道長,學生并無家小需要聯系。”

  一旁的仲文道長聞言,則是忍不住的發出了輕笑聲:

  “苦竹道友,這就是你不懂了。此女當初可是私自下山,在山上幾家中鬧得沸沸揚揚。

  不過如今她成功開了天廟,雖說不是上品,但也沒有丟了謝家的臉面。不管聯系不聯系,山上自會有人替她打點好一切。”

  謝晴潔聞言,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不語。

  而枯竹道長聽見這里面是世家宗族的狗屁倒灶之事,他也就懶得理會,索性閉目養神。

  在確定了余缺二人并非是假天廟后,這兩個考評使者都是神情舒緩,等待起來也不再暴躁,時不時還能和一旁作陪的朱教諭、學正兩人說笑一番,態度和之前是截然相反。

  另外一邊。

  余缺離開縣學之后,直奔余伏兩家所在。

  剛一來到族地門前時,他的目光訝然,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只見族中原本就不小的牌坊入口,眼下擴大了三倍不止,周邊幾堵和其他宗族相接的矮巷,也是變得寬大無比,能容納四輛馬車并行。

  再細細一看,會發現是其他宗族,主動的將族地往后縮了一大截。

  令余缺面露輕笑的是,余家也并未趁機往前拱,而是也禮貌性的往后退了點。

  雖然退的并不多,但這代表在叔父的管控下,家里的規矩尚在,并未窮人乍富、飛揚跋扈。

  余缺還沒跨過門檻,牌坊左右的族人瞧見了他。

  幾人擦擦眼睛后,便都驚喜的叫到:

  “余缺少爺回來了!”

  “天廟老爺回來咯。”

  霎時間,族地中敲鑼打鼓的,過往的族人、客人們,全都是圍攏過來,好個熱鬧歡騰。

  很快,叔父叔母等人也都是紅光滿面的從族地中走出來。

  他們親自迎接余缺,甚至還有族中的孩童們捧花撒花,像是一早就準備好了似的,只待余缺回家。

  熱烈的歡迎中,余缺客套的應付了一會兒,同叔父耳語幾句,這才總算是脫離了眾人,只和幾個親近的人,來到了新建起的余家祠堂中。

  距離余家入駐此地,才一月左右,但此世有鬼神仙術,新建的祠堂整齊精致,堂皇大氣,絲毫沒有慌忙搭建的感覺。

  只不過祠堂中的牌位空蕩,還需要一代代人將之填滿。目前供桌上面,僅有余缺爹娘的牌位立在上面。

  他在叔父的引導下,向著此生爹娘各自上香三炷,直直的望著那冉冉青煙,發呆般看了好一會兒。

  余缺回過神,一拱手,沖叔父說:

  “侄兒出來只有小半日的時間,今日就得上山去走一遭。

  閑雜之事,叔父自行處理為好。待會也麻煩叔父將我的手書一封,交給黃師,替我問好一番。”

  叔父余樂聽見這話,面上露出歡喜:“上山?上黃山?好好好!”

  對方神情振奮,當即又示意著余缺往祠堂的一角看去:

  “你看看那是誰。”

  余缺扭頭一看,便發現一道高瘦的人影正安靜的立在祠堂一角,含笑的看著他。

  此人正是黃歸山,瞧其模樣,身著寬大的在家袍服,發髻隨意但整潔,像是在余家中留宿許久的樣子。

  余缺對此感到訝然,不過他連忙上前,朝著黃歸山長長一揖:“師父近來可好。”

  “為師甚好。”黃歸山連忙將他扶住,讓他不必如此大禮,并調笑道:

  “多虧了余樂老弟,為師一大把年紀了,倒也算是有了個落腳點,不用夜夜醉宿花樓。”

  聽見這話,余缺立刻明白,自家叔父竟然不知怎的,將黃歸山成功勸說,讓對方住在了家里。

  這令他歡喜,給了叔父一個贊賞感激的眼神。

  隨即,他們一家幾口走到了祠堂右側的一間廂房中,關起門來閑談。

  叔父幾人將縣中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撿著重要的說了說,連連慨嘆不已:

  “缺兒你真是,竄起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令全族上下皆是猝不及防啊。”

  黃歸山也是捋著胡須,含笑:

  “可不是嘛。黃某這老頭子,也托了你的福,會長他老人家最近瞧見我,還主動搭理了我幾下。”

  見家里人都還好,余缺也就徹底的放心下來。

  隨即,他便將自己近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也一五一十的告知給了五人,包括他采用肉靈芝開廟、開出天廟、破而后立、即將上山等事情。

  當然了,其中有關于肉靈芝的具體品相、火鴉種種,都被他含糊一語帶過。

  但饒是余缺在盡可能的平鋪直敘,沒有賣關子,他這十日不到的經歷,聽在叔父等人的耳中,依舊是讓幾人神色變化,很有幾分心驚肉跳。

  等到余缺講完,叔父和叔母兩人更是繼續沉默著。

  他們面對余缺的種種事情,一時都感覺無從下手,連是該安慰,還是歡喜也不確定。

  還是黃歸山聽見了之后,面色振奮的開口:“你孩子,當真是出人意料,果非常人!”

  其人從座位上起身,在堂中踱步來踱步去,言語間甚至帶著幾分羞愧:“拜黃某為師,唉,真是耽擱你了…”

  余缺立刻正色:“師父此言差矣!若無師父庇佑,缺如何能這般。”

  黃歸山頓時感慨不已,他看向余缺的神神,慢慢變得溫和自豪。

  “好,好徒兒!”

  其人情緒波動一番后,忽然思忖著道:

  “你剛才說,你已經通過了考評使者的初次考評,今日就要上山去,繼續考評一番?”

  余缺點頭:“正是。”

  “如果為師所料不差,你的法脈傳承,此番也將一并獲得。至于具體選擇哪一方法脈,為師上次已經和你商量過,就不再贅述。

  到時候,如果有人要插手你的法脈,你也務必慎之又慎,堅守本心。”

  黃歸山言語著,面色又變得格外認真,他緊盯著余缺:

  “此外,一等你上山,到時候很有可能會有人誘惑你,讓你直接拜入山中,自此在道宮中修行。

  你千萬記住,此事有利有弊,但是對你而言,弊大于利!”

  這番話有些出乎余缺的意料。

  須知在世人眼中,能在山上修行,哪怕只是個雜役,也是頂好的事情了,為何偏偏在黃歸山的口中,不一樣了?

  “還請師父解惑。”余缺當即拱手。

  黃歸山細細的解釋:

  “其一,你在山上并無跟腳,但在縣學中是個寶,此謂寧當雞頭、不當鳳尾。

  其二,山上士族為尊,且和縣城中相比,乃是真正的仙城,往來無白丁、談笑皆仙家。

  你在山上,資質惹人嫉妒,但自身境界孱弱,無異于小兒持金,風險誘惑太多。”

  其人冷笑著:“第二點關系你的身家性命,你得謹記著。要知道,祖廟的品相無人能奪,但你之陰神種種,于旁人而言可就是寶藥。別說在山上了,在山下的黑市中,這等事情還少嗎。”

  這話讓余缺的眉頭緊鎖。

  他老早就在擔心,自己靠著一株靈藥開辟了天廟,是否會被某些仙家盯上,想要將他捉住充當人藥,再將肉靈芝的藥效重煉出來。

  結果沒想到,在黃歸山的口中,他這擔憂并非杞人憂天,而是確有歹人會如此做想!

  不等他好好思量一番,黃歸山口中又道:

  “其三,這點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

  余缺當即回過神,豎起耳朵。

  只聽黃歸山的目光炯炯,正色道:

  “特招上山,上限便是內門弟子。若是想要獲得道宮真傳之位,榮升為真傳弟子,要么是建下大功,舉宮信服,要么就只能通過‘舉業’為之!

  否則,即便是宮中的斗戰,戰勝者可以將對手的道侶、道號、箓職、乃是性命統統贏去,但也無法將真傳之位贏去。

  你如今開出天廟,真傳于你而言,并非虛無縹緲之事。但真傳之位競爭激烈,為師擔心會有人欺你年幼不知,就此絕了你真傳之路。”

  余缺一聽這話,眼睛也是大睜,口中低聲:

  “道宮真傳…”

  他雖不知“真傳”二字,具體能有何好處,但是這一詞匯,在眾多書籍傳言當中,地位可是絲毫不亞于“天廟”一詞,甚至遠遠過之。

  此等人物行走在天地間,便是一山一宮的臉面,不可輕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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