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松動

　　當錢妍再次要求齊老太太做出選擇時，齊老太太重重的嘆了一聲，神色認真的看著錢妍：“妍妍，奶奶就想問你一句話，你真的是發自內心的覺得，你和你媽媽一點兒錯都沒有，錯全在你姥爺的身上？”

　　猶豫一下，錢妍搖了搖頭：“沒有，我承認我和媽媽有錯的地方，但是，我也覺得姥爺占的責任要更大一些。

　　當年媽媽做那樣的選擇也是沒有辦法，弟弟生下來就被奶奶抱走，明確的和媽媽說了，要是媽媽有丁點兒拖累錢家的地方，就立馬離開錢家，一輩子都別想見到弟弟。

　　做為一個母親，媽媽只能做出那樣的選擇，而且，媽媽也把實情告訴了姥爺，為什么姥爺就不可以網開一面，原諒媽媽？

　　現在弟弟十九歲了，媽媽只見過他三次，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媽媽還有一個兒子，媽媽有多傷心，姥爺應該能想到，為什么就丁點兒不替媽媽著想？

　　爺爺奶奶做的是有些過份，可他們就是為了讓錢家的后代過的更好，理智的來說，他們那樣做也沒什么錯處。

　　以前我不是不妒忌弟弟的，同樣是錢家的孩子，他在爺爺奶奶面前是少爺，我在爺爺奶奶面前卻只能是丫鬟。

　　甚至，弟弟生活的地方，我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去，媽媽比起我來，就更慘了，姥爺未平反之前，她從來沒機會去老宅過年，要不然。也不會那么多年見不到弟弟一面。

　　這些過往，姥爺都是清楚的，他也是做父親的。應該能體諒到我媽媽的心情，只要他拉我媽媽一把。媽媽的處境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齊奶奶，我也不瞞您，以前我覺得弟弟不和我們一起生活挺好的，要不然，媽媽肯定不能這么寵我，但是現在我不那樣認為了，媽媽活的太苦了。

　　對她而言，哪個孩子都是親骨肉。和她吵架的時候我也會怨怪她偏心，但是過后想想，就后悔的要命，我天天在媽媽身邊，她當然放心我，可是對弟弟，她沒有真正的盡過母親的責任，自然是念念不忘，偏生的，家里還沒有一個人理解她。

　　爸爸以前對我還不錯。可是自從姥爺恢復自由，他對我也越來越淡漠了，有時候我特別害怕。害怕哪一天我們母女就被錢家拋棄了。

　　到時候要是姥爺也不管我們，那我和媽媽…”她用力咬咬唇，“那我和媽媽真的不知道該怎么生活下去了。”

　　初夏以前和萬老閑聊的時候，萬老的說法是萬玉瓊只有一個女兒，這也是萬玉瓊在錢家不受重視的原因，她相信，萬老爺子是不會撒謊的，而現在錢妍那么肯定的說萬老爺子知道，那就是說撒謊的是萬玉瓊。

　　她不明白。萬玉瓊為什么要對女兒撒這種謊。

　　齊老太太也沒想到錢家的事兒還有這么多道道兒，嘆口氣。攬住錢妍，也不知道說什么好。要真是像錢妍說的這個樣子，那只能說明錢妍對萬老爺子的一切恨意，都是源自于她對萬玉瓊的愛。

　　一個深愛母親的女兒，她不忍心說她，哪怕她的想法有些偏激，她也不忍心說她半個不字，甚至，讓她有些心疼。

　　一時間，屋了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說完這些，錢妍心情也是有些激蕩，這些事兒，她從來沒和外人說過，今天要不是逼到份兒上了，她也不會說出來。

　　不管怎么說，這對她來說也算是家丑，家丑是不可外揚的，可是，為了爭回屬于自己的那口氣，她只能這樣做。

　　要不然，齊老太太是肯定不會支持她的，從小到大，她和媽媽受到很多人的鄙視，只有齊爺爺和齊奶奶對他們和顏悅色。

　　雖然說那個時候齊爺爺和齊奶奶的處境也不好，可是，處境不好的人也會鄙視她們母女，所以，這份情意，母女倆一直記著。

　　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母親都會讓她給老頭老太太送點好吃的，也叮囑她沒事兒的時候要多來陪陪老頭老太太。

　　來的次數多了，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上了這對老兄妹，因為他們對她，是真正的疼愛，自己沒有自己，就把她完全當成了親生的來疼。

　　這種感覺，她只在媽媽身上感受到，后添的兩份，讓她很珍惜。

　　今天看到林初夏出現的時候，她莫名的就恐懼了。

　　姥爺已經被林初夏搶走了，要是齊奶奶和齊爺爺再被她搶走，那她會嘔死的！

　　雖然她也知道不能完全怪林初夏，可是，為了保住屬于自己的一切，她只能把所有責任都怨怪到對方的身上去。

　　甚至，把從來不示于外人的私秘，也說了出來。

　　“錢妍，要是我告訴你，你媽媽根本沒把你弟弟的事兒告訴萬爺爺，你會怎么說？”遲疑一會兒，初夏還是把實情說了出來，為了萬老爺子，她必須還原真相。

　　“不可能！”想也不想的，錢妍搖頭否認，“我媽媽從來不騙我，她說告訴了姥爺，就一定是告訴了姥爺，你休想用這種辦法來挑撥我們母女。”

　　“如果我是成心挑撥你們母女的關系，剛才我就把真相說出來了，就是擔心影響到你們母女的關系，我才猶豫了。

　　但是，權衡再三，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實情，要不然，你和你媽媽對萬爺爺的態度，可能長時間內都不會改變。

　　我這么做，首要的當然是為萬爺爺著想，但同時，也是為你們母女著想…”頓一頓，初夏道，“要是有一天你們想彌補彌補不了的時候，絕對會后悔的。”

　　齊老太太眉頭也皺起來，她對萬老爺子不算了解，是以，也無從判斷初夏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自覺的，就把視線投向錢妍。

　　錢妍內心也很糾結。

　　她和初夏見過幾次面，但都沒有正面打過交道，按說，她應該對自家老媽深信不疑，可是莫名的，她竟然覺得林初夏的說法歡笑可信！

　　可是，老媽為什么要騙她？這是她想不明白的。

　　“我建議，你回家和你媽好好談一談…”初夏認真的看著她，“你要相信，我這么做，絕對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你說我背景不夠找萬爺爺來湊，可是你細想一下，現在的我有必要這樣做嗎？不要說我婆家根本不在意我的家境，就算是在意，京城林家也不算差吧？

　　雖然我爹是失散多年才回歸到家族，但是，你只要打聽一下就知道，京城林家對我們是怎么樣的，想要他們做靠山，絕對的是綽綽有余。

　　我這么說是因為你一定要把我劃歸到功利的人群當中去，為了讓你有代入感，那我就按照你說的實際解釋一下，相信，這樣會讓你對事物的本質看的更清楚一些吧？”

　　“齊奶奶，如果一定要在我和她之間做選擇，你選誰？”錢妍沒有回答初夏的問題，又糾結到齊老太太的選擇上。

　　“哎…”齊老太太無奈的嘆一聲，“你這個孩子啊，真夠倔的，既然你一定要一個答案，那我就告訴你，如果一定要選，奶奶當然選你。”

　　“真的？”錢妍眸子亮起來，“奶奶你不是為了逗我開心的吧？”

　　“當然不是，奶奶看著你長大的，怎么舍得把你扔了？”齊老太太再嘆一聲，“我喜歡初夏，是因為她是你齊爺爺的徒弟，喜歡你，是因為我們的感情，明白了？”

　　“明白了…”錢妍松口氣，不好意思的笑，“我現在不逼著您做無謂的選擇了…”她轉而看向初夏，“我會把這件事情搞清楚的，如果你騙了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算帳的，就算以我們家的實力，我無法怎么著你，我也一定要盡我所能，讓你過的不舒服。”

　　初夏點點頭：“好，如果我真的騙了你，你愿意怎么做都行，前提是，你必須分辨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錢妍離開后，一直沒吱聲的趙玉蘭嘆了口氣，歉意的看向齊老太太：“大姑，真是不好意思，讓您難做了。”

　　“別這么說，這么巧的事兒誰能想到了？”齊老太太無奈的搖了搖頭，“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不過，我在這兒也替小妍母女倆求個情，不管她們錯了再多，你們多多體諒。

　　我們和她們家也鄰居好些年了，說實話，小妍的爸爸對她媽媽是真不好，小妍媽媽有些事做的不好，也真的是被逼的。

　　她要是不聽，就只有被打的份兒，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你說她能怎么辦？要是真離了，日子可不就更難過了？”

　　“大姑您放心，這事兒我們哪會記仇，我們娘倆是真心希望萬叔一家子團聚，說實話，萬叔和我們再親近，終歸還是隔著一層。

　　別的時候可能感觸不是那么深，可一到了逢年過節，老爺子是笑著的，可是只要細看就能發現，那根本就是個表面兒，心里啊，還不知道怎么苦呢，偏生的，大家只能裝糊涂，那滋味…”搖搖頭，趙玉蘭沒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