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蓮羞臊道:“哪個要你的東西!”
焦飛呵呵一笑道:“總是一點心意。”他在袖中隨手一抹。捏了兩個純金的手鐲出來,這兩個手鐲雕飾精美,上面是七種花朵,七種草株糾纏一起,掂一掂足有一兩三四錢。林小蓮羞紅了臉,只是拒不要,被焦飛給硬塞在手里。
焦飛送這件東西,卻是大有深意的,這兩個純金的手鐲乃是從渾天洞順來的賊贓,倒也沒甚出奇,只是在手鐲中他藏了一枚乾元換骨丹和黑水真法的口訣,林小蓮若是有機緣,他就指點這女孩兒修行,有機會就托孟闐竹引到漓江劍派,也不枉兩人有一場夫妻的名分。若是林小蓮沒有這份機緣,他就安排著女孩兒安安穩穩過上一世,永不用吃窮受苦。
林小蓮卻是沒有想到,焦飛居然有這一層復雜的心思。只是焦飛送了她東西,就讓這女孩兒十分開心。看看到了自家門外,林小蓮換生出一種氣心思來:“他送了我這么貴重的東西,我卻拿什么來送他?難道要幫他做件衫子。或者納一雙鞋,可是那些東西都上不得臺面,如何能夠跟這一對金手鐲相比?我記得上次去幫周大戶家女兒出嫁做手工,就連周大戶那么富貴的人家,都不見有這么一雙手鐲兒。哎呀!我怎就收了他這么貴重的東西?雖是未婚的小夫妻,可說出去也道我貪慕他的錢財…”
焦飛心道:“反正也來了一趟,總要見一見林家嬸嬸,把這件事兒分說一番,不然今日躲了,下次還要面對。”他把林小蓮送到家門口,就含笑問道:“不知林家嬸嬸在不在,我出門許久才回來,也該當拜望!”林小蓮就沒有像今日這般愛紅臉,一張素凈的俏臉上滿是紅暈,輕輕說:“我們家你愛來就來,誰人還會阻你不成?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娘親還在的。”
焦飛還真沒有登過林家的門,他離家學道的時候,還不知父母已經給他訂了親,林家只有母女二人,焦飛雖然那時候頑劣,卻是個極懂禮數的人,怎會跑去孤女寡母的門前淘氣?想到自己居然還有機會見一見丈母娘,焦飛就暗自好笑,心道:“虧得我只有父母,并兄弟姐妹,算上林家也只有兩家親眷。照顧起來還不麻煩。聽說我的那個師父蘇星河,可是大戶人家,有千余號人口,不過他也是照顧了父母妻子那一輩,便撒手不管,最多幾十年回去一次,看看有資質出色,適合修道的晚輩。”
林寡婦這個時候,正在家中生悶氣,暗罵道:“那個焦飛真不是好東西,枉我女兒等了他三年,居然回家就帶了一個回來。小蓮這女孩兒也是不爭氣,當初讓她退婚不肯,今早又巴巴的跑了去,待會看她被焦家的人羞辱一番,哭哭啼啼的跑回來,我怎么說的她。”想了一回,林寡婦又舍不得女兒,暗忖道:“萬一小蓮受不住這種羞辱,跑去尋了短見,我可就這一個女兒能指望。到時候孤苦伶仃的一個人,還活不活了,罷了罷了!就算是我這張老臉,也受人一場羞辱,也得先把女兒找回來。要打要罵,也是回了家再說。”
林寡婦聽的閑言碎語比林小蓮還多,白石鎮本來就不甚大,焦飛帶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孩兒回家,這時候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焦飛特意選了天黑剛才歸家,也沒有想到,還是不曾避過鎮上人的耳目。林寡婦在家里團團轉了幾圈,一咬牙正要出門去尋女孩兒,忽然聽得自家女兒的聲音在門外似給人說話,忙開了門出來,喝道:“你這個小浪蹄子,怎還不回家,跟人兜搭什么?”
林小蓮正跟焦飛說話,被母親這么一罵,頓時臉上發燒,掛也掛不住,忙一低頭進了家門。焦飛在旁含笑拱手道:“林家嬸嬸,焦飛這邊有禮。”林寡婦見了焦飛,氣就不打一處來,指桑罵槐的喝道:“我道是誰,這不是在外面發達了,娶了十幾個小妾焦大公子么?怎么今日有暇,登了我家的門?”[
焦飛一笑道:“林家嬸嬸說笑了,小蓮尚未過門,焦飛又是個知道禮法的人。怎敢娶什么姬妾!倒是帶了一個丫鬟過來,也是為了服侍家母。”
焦飛口齒清楚,兩句話就把事情分說明白,林寡婦聽了臉色放緩,雖然還不把好臉色拿出來,卻也沒那般冷嘲熱諷了。她冷冷的對焦飛說道:“那你今日上門有何貴干,我還有些活計沒做完,怕是沒什么功夫招待你。”
焦飛也是練達過人情的,當即笑道:“焦飛久不回家,好容易回來,怎能不看望林家嬸嬸。我回來的匆忙,也未曾準備得什么禮物,只有這一對碧玉鐲子,還有五百兩散碎的銀子,還望林家嬸嬸笑納。”
林寡婦一輩子吃苦,仗著她性子剛烈,拉扯女兒長大,驟然見到這厚的一份大禮,又是自家女婿送的,也就喜笑顏開,渾然忘記了焦飛剛才兩手空空,怎么一轉手就多了老大一個包裹來。沖著這對碧玉鐲子和五百兩銀子的面,林寡婦才臉色好些。說道:“既然你來了,便請進來坐一坐罷!”
焦飛拱了拱手,含笑進了林家,林寡婦剛才還滿懷怒火,現在卻看焦飛,怎么看都順眼些,不由得叫罵一聲:“小蓮這死丫頭,怎的這懶,還不快出來給你焦家哥哥沏茶。”林小蓮曼聲應了,挑了簾子,卻是早就燒了水。快手快腳的給焦飛倒上了水,看了娘親一眼,見林寡婦臉色不錯,這才低聲問道:“剛才我去的早了,焦家哥哥好似還沒吃飯,不知要不要留下,雖然沒什么好飯菜,卻也能胡亂添飽了肚子。”
林寡婦罵道:“沒得好東西,不會去買么?”她從焦飛送的包裹中摸出了一錠銀子,偷偷塞給女兒,叮囑道:“要多買些肉食,也打一瓶好酒來,焦飛第一次來家,總要招待周詳。”林小蓮剛才還不曾注意,這會見到娘親手上居然多了這么大的一個包裹,看分量沉甸甸,若都是銀子,豈不是要數百兩之多?這女孩兒心中埋怨道:“娘怎的就收了人家這多銀兩?就算周大戶嫁女,也不過前后收了兩百兩銀子的聘禮。”
當著焦飛的面,林小蓮又不好跟母親說話,只能拿了銀子,去廚房提了一個籃子就要出門。焦飛看了林小蓮身材瘦小,拎了這么大一個籃子就顯得有些吃力,暗忖道:“她人輕力小,光是一個籃子就這般吃力,再加上菜肴美酒,豈不是個更重了?我也是男兒,怎好坐視?”當下就跟林寡婦說道:“看小蓮妹妹如此吃力,我去幫一把手罷!”
林寡婦說道:“隨她,隨她,平日里都是她去集市上買菜,也不見有什么吃力。咱們白石鎮上就不見有個漢子去做這樣的雜務,沒得讓人笑話我們家小蓮不會做事兒,連買個菜都不成。焦飛你坐,小蓮沒那么金貴,她去去就回!”
焦飛甚不好意思,但林寡婦勸的殷勤。他也不好就跟了出去。林寡婦也不知焦飛這幾年在外,有了什么際遇,只聽得左鄰右舍的猜測,那都是十分離譜的勾當。既然能當面問起,林寡婦當然不會跟焦飛客氣,三言兩語就盤問了起來。焦飛還是那一套說辭,只說去給仙人煉丹,燒了三年的火。
林寡婦聽了大喜道:“那你是學了點石成金的本事了,以后我們家小蓮可要衣食不愁。”焦飛慚愧道:“這個本事焦飛卻不曾學得。”林寡婦正要說:“那你如何來的這許多銀錢…”忽然聽到門外亂嚷,林小蓮猛的開了門,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焦飛微微顯出了怒意,心道:“是何人這般大膽,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攪擾良家婦女,他惹別人也就罷了,敢惹到我焦飛頭上,豈不是尋死。”
焦飛長身而起,接住了林小蓮問道:“小蓮妹妹何如此驚慌?”
林小蓮俏臉紅紅的,低聲說道:“是兩個登徒子,我不理他們,就追上門來!”
焦飛嘿了一聲,轉身出門,卻見三四個騎著高頭大馬,后面還跟了十多個隨從的年輕人,正指著林家的大門說說笑笑,語言上頗為輕浮。焦飛冷眼看了,也不言語,只是把身一抖,就放出一股威煞來。他是修道之人,煉氣入竅大成,已經能夠溝通天地元氣,舉手投足間便有莫大威嚴,焦飛甚怒這幾個輕薄少年,放出的氣勢更是毫保留,就像是平地上忽然起了一道劍虹,直刺入這些人的內心。
一個身穿湖綠衣衫的少年,正自跟同伴調笑道:“看那女孩兒進去,就出來個黃臉的少年,不知是她弟弟,還是哥哥呢!”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揚聲就笑道:“那蕭兄豈不是要呼一聲大舅哥!”其他幾個少年也混沒把焦飛放在眼里,他們都不是白石鎮上人,乃是附近萬劍山莊的人,那萬劍山莊乃是武林中頗有名聲的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