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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勢不均衡難力敵(3)

  ·第51章勢不均衡難力敵(3)

  “二哥,二哥…二腦袋…”

  唐向榮在車后喊著,后面有工地幾位在暗處跟著,他看了看時間,指向整九時,天色黑透了,他往路沿上走著,后面有人小聲問,這家伙是不是回村了。話被唐向榮噓了聲壓回去了。他最清楚,要拿不到錢,這幫家伙敢來車上拿東西,所以絕對不會走。

  又喊兩聲,手電筒亮起來了,二腦袋從坡上往下奔,一天一千,昨個的結了,今天的還沒給呢。他下來,樂滋滋地站在唐向榮面前,伸出手來了,唐向榮和把一摞錢遞給他,他又是樂滋滋地蘸著唾沫數著,數目正好,不過抬眼時發現不對了,不知道那兒冒出四五個人來,圍著他,他緊張地道:“咋啦、咋拉?想干啥?”

  “敲詐勒索我們隊長,你活膩味了你。”

  “揍他。”

  “啊,救命…”

  四五個工人摁著二腦袋,劈里叭拉,咚咚咚一頓好揍,二腦袋抱著頭,殺豬般地慘叫著在地上耍賴打滾。把坡上窩著的村民嚇住了,掉頭就往村里跑,這一跑,卻是正中下懷了,唐向榮臉上奸笑了笑,指揮著人把二腦袋押走,一呼嘯,黑暗中來了更多的工人。

  只見安全帽護頭,絕緣手套護手,齊刷刷地鍬把上纏破布,穿得都是清一色的安全服,次序井然埋伏在路兩旁,唐向榮這包工頭干了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這群架該怎么打,這次連工地駐守的加工外調緊急調回來了四百多人,對棠梨村絕對是壓倒性的優勢。

  前一天回去根本沒見著老板,不過領到命令了,這一場是非打不可,否則施工隊在這個窮鄉僻壤根本站不住腳,而對于后果,唐向榮是從來不考慮的。鬧大了賠錢老板扛著,鬧出人命來打人的扛著,現在發愁的是開不了工掙不了錢,而不是缺人。像手下這號民工。滿大街有的是。

  直押住了帶頭的二腦袋,那跑的是故意放走的,等的就是他們把村里人帶過來,等待的時間里,唐向榮甚至有一種異樣的興奮,這幾年在五洲順風順水,很少遇到過這種情況了。幾百人打起來,那將會是何等的壯觀?

  時間并不長,二腦袋被抓,村里奔回報信的,立時拉出一群來,村里人的思維沒有那么多彎,打就打,誰怕誰。一聽是村長小舅被人打了。這家伙平時雖然好吃懶作,可好歹也是村里的一份子,報信的沿村一吆喝。能動的差不多抄著順手的家伙都奔出來了,舉著火把的、打著電筒的、還有提著老式馬燈的,男女老少一大群,氣勢洶洶地從村里出來了,遠遠地望去,像一龍蜿蜒的火龍。

  敵明我暗,優勢占盡,唐向榮拉了一褲子,現在的憤怒要發泄出來了,小聲地安排著:“下手注意點。敲胳膊敲腿,別他媽敲腦袋,老板說了,打不死人領獎金,打死了自個自首去…你們誰要被打死,那可發財了啊。憮恤二十萬。”

  這么另類的鼓舞,似乎很起效果,黑暗里那些綠瑩瑩地眼睛里不無貪婪,二十萬吶,家里兩三代人的溫飽再不用發愁了,就是去九泉也能含著笑走啦,總比他媽天天受罪,受完罪還得討薪強。

  民工對農民,以蠻制蠻、以民治民,這一招包工隊的頭目都會用,是經過實踐證明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漸漸地越來越近,五洲來人都隱藏在車后,黑暗中那個鋼鐵怪物的遮掩,從路上下來的村民根本看不到究竟,挾忿而來的村民那料到有埋伏,走過車時,叮叮咚咚朝著車一陣亂砸。

  說時遲,那時快,等隊伍過了一半,半渡而擊的時機恰到好處,唐向榮一吹哨子,轟一聲,數百人從路一側、車頂上、車底下一躍而起,數百根鍬把沒頭沒腦地干上來了。

  一時間,哭聲一片,喊聲一片,棍棒的撞擊聲悶響一片,猝不及防被襲的村民,爺們還能吃得點打,剩下還有壯威來的老娘們和半大孩子就慘了,不少人在一個照面,一棍子被敲得直挺挺躺在地上抽搐。

  混戰,猝起。火把,亂飛。

  一位剽悍的工人連敲倒三人,再舉棍時,卻發現抱頭的是個半大孩子,一下子手沒落下去,他也許想起了自己留在家里的孩子,愣了下,卻不料一點仁慈害了他,有村里人撿著塊石頭,從腦后咚聲敲上來了,他翻著白眼,一骨碌滾地上了。隨即那偷襲的,又被工人敲翻在地,捂著劇痛的肩膀慘叫。

  壓倒性的優勢,一個個倒在地上同類,沒有更多的同情,倒下的越來越多。

  寒風,冽冽,夜色,如血。

  村民里不乏悍勇爺們,一位武器順手,是把摟草的釘耙,受襲時反應快,連耙三個工人,傷最重的一位長釘刺進了背部,慘叫聲和火光下的血色把他也嚇怔了,稍稍遲疑間,更多的鍬把朝他身上招呼,頭上猛挨一棍,滾地上失去意識前,他也許都沒法相信自己能干出那事來。

  底層的生活本也就是掙扎和哀嚎,掙扎和哀嚎的人總不介意去咬傷他們的同類,以獲得生存的喘息。

  兇性被逼出來的人,與野獸無異,亂飛的火把和電筒,偶而能映出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只有在聽到慘嚎后,才知道那仍然是血肉之軀,混戰中的人塞滿了路面,眨眼間,又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在剛剛升起的清冷月色下顯得恐怖無比,還有更恐怖的,是那些持著原始武器,在尋找著肆虐對像的人。

  遭遇戰很快就分曉,訓練有素的工人比村里的烏合之眾更占上風,第二聲哨聲吹起時,工人隊放開了一條回村的路,那帶傷的、老娘們,牽孩子的,趁隙往回跑,而現場此時,工人齊齊擰亮帽上的燈,對于倒地由且不服的,試圖再行反抗。再來幾棍,慘叫聲漸弱時,大局已定。

  第三聲哨響,清點人數。工人隊背著、攙著己方傷員,開始往下走。總是珊珊來遲的警察趕不上第一事發現場,僅僅聽到了遠遠的警報聲。結伙的民工根本不懼警車,來的鄉警也沒敢攔這群打紅眼的人。

  不管是躺著的,還是站著的,都不知道為誰而戰。不管是清醒的還是昏迷的,怕也說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過這一次。村里參戰的要記憶深刻了,知道有比刁民更厲害的。

  械斗,沒能規則,只有目的。

  鄉衛生所又一次齊齊出診了,就在野地里胡亂地包扎著,一地傷者,滿地血色,觀者無不怵然。鄉派出所全員出動。發動了不少村民,擔架抬下來的有六十多人。衛生所和鄉政府大院成了傷員集中地,有受傷重度昏迷的。已經通知了縣醫院,正派救護車往這兒趕。

  械斗,贏者為王,所過不管是村里的還是鄉里的,望著那黑森森的施工駐地,都帶上了一份恐懼。

  兩方都沒有跑,但誰也說不清誰是誰打的,鎮中心派出所全員出動,在五洲的駐地同樣躺著十幾位剛包扎的傷員,有的受傷也很重。不過有預防,暫無性命之憂。事由卻扣在了棠梨村二腦袋的身上,據說是他敲詐工地工人錢財,未得逞轉而尋恤滋事,導致兩方發生大規模的械斗。這個倒霉鬼,被鎮中心派出所以主要肇事者的身份抓起來了。

  縣里。市里,奔赴出事點來了,數百人的械斗,第一件緊要的事是,嚴密封鎖消息,做好善后處理。

  事發后兩小時,棠梨鄉幾乎成了警車和救護車的集中營,各色的警車鳴著警報疾馳而來,一長列救護車載著重傷員駛離,械斗的雙方被分離施治,一方在鎮上,一方運到縣里。施工隊的駐地、械斗現場、棠梨村,分別都去了成隊的警察,在了解事情經過,詢問原委,查找肇事源頭。

  只是這械斗,哪能分得清是非……

  此時此刻,在東明國際酒店頂樓的段總倚窗而立,他看著燈火輝煌的城市,實在無法想像那月高風黑地方發生的事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景像,不過有現場的人不斷發來的短信可見一斑,看到市里處理人員已經到棠梨的短信,他笑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伸手時,薛亦晨又輕輕給老板斟上了一杯。

  抿著酒,段炎國笑了笑道著:“傷六十四人,重傷十四人,唐向榮干這事比干工程干得漂亮,不知道這個打擊,份量夠不夠。咱們的也傷了十二個人,亦晨你準備一下出面處理這事,做為大公司我們對此首先要表示遺憾,而且要有表態,參與械斗違法亂紀的工人,開除幾個做做樣子,給點安家費,實在不行,調到其他工地。村里嘛,肯定要訛點醫院費,這個沒問題,不過得給他們算清楚盜竊鋼構件和木料的事了,這事市公安局的會介入,對了,你要注意態度,一定要誠懇,但是誠懇地譴責給我們工程帶來的負面影響,我相信,輿論一定不會同情刁民的…這是最壞的打算,或許,這種破壞和諧的事,說不定輿論根本沒機會觸及到。”

  像是安排,不過更像是自言自語,薛亦晨不知道是該應聲還是該附合幾句,不過最難的事解決了,剩下花錢能辦的事,都不叫難事了,也許就再大事,被會被老板這只翻云覆雨的手捂著。只是這種激烈的解決方式,讓她也感覺到渾身冷嗖嗖的,恰逢敲門時,她起身開門,回來了那兩位神秘人物,段總擺了擺手,她知趣地避開了。

  “段總,李鵬宇指認的幾個人,齊齊失蹤了,我們一個都沒有找到。”有人說,應該是那位高個子的人。

  “這么巧?”段總在問。

  “絕對不是巧合,我相信他們就藏在暗處,您一定注意安全,防止他們狗急跳墻。”是那么臉色陰晦的人在說。

  “哈哈…謝謝二位啊,他們要針對我的話,那事情就簡單了。”段總在笑。

  薛亦晨沒敢多聽,因為不遠處的拐角和對面的門里都是段總帶來的人,想來這兒可比去工地難。她輕輕地離開了,即便是知道勝券在握,她也忍不住感覺到了一絲恐懼,可是和往常一樣,總也找不出,那份恐懼的來源……

  “哭。哭什么哭,偷人家工地、扛人家木料,還跑下山和人打架,有理啦!?”

  高所長訓著棠梨村村民候軟花這個嚎著的娘們。可公公躺在床上病著,老公現在躺醫院了,能不哭嗎?

  安慰嗎?那院子里就豎著兩根俄羅斯松木,奠基主席臺上拆回來的,三詐兩問,這哭哭啼啼的娘們倒說好幾個扛木料偷工地的人,唯一的指望卻是一把抱著高大全所長嚎著:“所長啊。你得給我們作主呀,他們把我男人打住院了,你讓我們孤兒寡母咋個活呀?”

  一把鼻涕一把淚,不訓還好,一訓,炕頭上那鼻涕娃也嚎上了,民警實在看不過眼了,抱著炕頭這位哄了哄。高大全所長也是沒治,市局的領導欽點他到棠梨村做善后工作,和五洲施工方接洽。對方的態度倒是尚可,醫藥費用可以管一點,但要把數次盜竊施工物資的事搞清楚,這不啻于給民警出了個天大的難題。

  窮家破戶的,唯一值錢的財產就是家里那壯勞力,小偷小摸丟點損工地多少,可這回,要了這窮家的命了,你就查清能咋樣?高大全所長把仆跪的娘們攙起來,連訓帶勸著:“伺候好老公公。看好娃,啥也別想,政府會給你作主滴,不過偷雞摸狗和打架鬧事的事,可再不能有了…走,下一家。那木料不許動啊,贓物得上繳。”

  嚷了句,叫著同來的民警,炕上那位放下哭鬧的孩子,交給候軟花手里,這娘們抹了把淚慟哭不已了,望著出門警察的背影又是悲從中來,嚎著道:“我男人出去打工被人打了好幾回,政府啥時候給我做過主啦…你們騙我。”

  民警落荒而逃了,實在糾纏不清這狗屁倒灶的事,如果不是發生這么大規模的械斗,恐怕沒有人愿意來這兒辦案。當然,如果不是傷了村里這么多人,你也別想來這兒辦案,驚魂未定的村里人一家一家把門鎖得老緊了,你敲半天都敲不開,就敲開了也派個拄拐的老頭,要不耳朵聾的老太太,一聽還要查偷工地扛木料的事,干過的早翻墻溜了。

  這可以理解,日積月累的貧富分化、執法不公、上下對抗、拖延推諉和扯皮,早把雙方的信任消磨殆盡,即便你抱著憐憫的心態,換來的也只有警惕。

  從十一時忙到凌晨兩時,高所長不得已只得收隊,路斷了,幾公里的路還得步行下山,而此行的目的根本沒有達到,只找到了五根被盜的木料,可那玩意,扛回去又抵什么用?他心里也清楚,這是五洲蓄意搞得一場壓倒性械斗,在此之前他有點憤恨這些刁民的行徑,而此時,望著死氣沉沉的村落,卻又有點同情村民的境遇。

  無他,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而已。

  五洲既然敢悍然下手,那肯定是已經吃準了有壓住勢態的把握,這號大型的路橋公司,恐怕就死上幾個刁民人家也擺得平。

  凌晨三時,一份情況調查的簡報匯報出來了,是縣、鎮派出所和市里來的調查組協同出的,械斗發生地距離鄉中心村三公里,距離棠梨村五點七公里,確屬棠梨村候孬孩敲詐施工方財物未逞,轉而全村尋恤,與在此守候三輛運載大車的工人發生沖突,雙方各有受傷人員,已送往鎮、縣醫院救治,目前,現場已經控制,群眾情緒基本穩定……

  確實很穩定,五洲在鄉中心村東一片開闊地上的駐地,聚集著數百人和兩輛大巴、數輛工程車,根本有恃無恐,棠梨村村民吃這么大虧是個前車之鑒,鄉中心村的,避之唯恐不及,就即便現場調查的民警一眼看過去通鋪而睡的大批民工,也是心里發怵。

  在這個比較落后的地方,還通行著原始的規則,拳頭硬的,說話算數。這一次,話語權易手了,現場處理的民警剛撤一部分,負責施工的唐向榮便找著棠梨鄉的鄉長,說了一番要盡快組織施工清出路面的事,鄉長喏喏應聲,巴不得早點結束好回去睡覺。

  這也是唐向榮最愿意看到的結果,回駐地點了三十個人,扛著十捅柴油,步行著往施工地來了,要趁著事發各方都亂的境況馬上開工,清出這一段路面,扛柴油的原因是因為,他估計停在駐地的施工機械里的柴油,早被那些天殺的村民偷光了。

  山區里的清晨是很冷的,早春的新鮮空氣帶著幾分寒意撲面,把三十人的先遣隊凍得瑟瑟發抖,走過那一段械斗的路面時,地面尚余的血色讓人看著也有點后怕,整條路只剩下了一輛駐守警車,聽得唐向榮說原委,民警迷迷糊糊擺發走了,打得傷了這么多人,怕是想打也打不起來了,除了撤走的大部分警察,余下的都臨時安置在鄉政府招待所。

  氣喘吁吁地走了幾公里,終于又看到了佇立在黑暗中的機械,唐向榮頗有感觸地摸了摸,一揮手:“干活,天亮開到路面上,今天必須清出路面。”

  多么來之不易的勝利吶,唐隊長坐下點了根煙,看著工人們倒柴油,虧是早有準備,機械里的油料早被放干凈了,還好這鐵疙瘩他們扛不走,否則連這些怕是也保不住了。

  油料加好了,車鑰匙插進去。轟轟地聲音重新響起來了,憋悶了數日終于揚眉吐氣了,唐向榮攀上了一輛履帶式挖掘機,又點了兩輛推土機,準備來個輪流作業。上車時,他看駕駛員上下瞄著,伸手就是一巴掌罵著:“天快亮了,看什么JB毛,快走。”

  “不對呀,隊長…看,起重臂怎么失靈了。”駕駛員道。

  “銹了?不可能。”唐向榮又跳下來了,指揮著幾下,那挖斗不聽指揮了,像白羊羔瘋患者,亂抽。他指揮著把挖斗放下來,細細看時,卻是一時看不出故障何在。無獨有偶,開推土機的也扯著嗓子喊著:“隊長,液壓臂抬不動,失靈了。”

  “馬上檢修,愣你媽著干什么。”唐隊吼著,真他媽不順當。

  剛下這道命令,他愣著眼又想到了什么,驚恐似的吼著工人把另外幾套機械開機試試,卻不料問題如出一轍,液壓臂失靈,這種大型液壓類機械倒是故障率也不算低,可齊齊故障把唐向榮嚇懵了,咬牙切齒又來一道命令:“拆!”

  好在工程隊有精通此類機械的人,當東方破曉,天色將明時,到工地的一干人圍著剛剛拆開的液壓臂傻眼了,拆開的技工驚訝地解釋著:“液壓管沒事,結合部的軸承全部壞了…這是,被強酸腐蝕了。隊長,是故意破壞的,從這個注油孔注進強酸,軸承就全報廢了,咱們這幾天不在有人干的。”

  這種專用機械配件修復,怕是又得好幾天時間。唐向榮抬頭看著陰晦的天空,一時間欲哭無淚……

  消息傳回,一夜沒睡好還在關注著事態發展的段總這一次終于失態了,悖然大怒了,怒氣沖沖把豪華商務套間的擺設砸了個遍,對著帶來的手下吼著:“掘地三尺也把他們給我找出來,這兩個億的工程不要了,換他們的腦袋。”

  同來的八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沒有眼線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還是那兩位神秘人物出面,屏退了跟班,關上門心平氣和地勸著已經無法自制的段總,隔不多時,王一民和席韻鳳夫婦匆匆趕來了,帶來的卻又是一個恰如晴天霹靂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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