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外,蘇綿一身黑色的長衣長褲,腳下踩了一雙黑色的鉚釘小皮靴,及腰的黑色長發綁成一個干凈利落的馬尾,高高的束在腦后,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冷酷和干練。
特別是那雙讓人驚艷的美眸,明明緊緊盯著機場入口的來往行人,瞳孔里冷漠的卻不見任何人的影子。
蘇綿低頭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皺起的秀眉透露出了她的不耐煩,離小白鼠的航班降落已有半個多小時,但小白鼠卻遲遲沒有出來。
她的時間很寶貴,等小白鼠的這半個小時夠她做一個實驗了,如果不是蘇青的朋友,不是她最期待的活體實驗者,她才不會浪費時間在冷風中等人。
蘇綿想,還是死尸比較好,直接送到她的實驗室,任她開膛破肚,用各種藥水蹂躪,何須浪費她彌足珍貴的時間。
蘇綿沒有看過顧相濡的照片,蘇青只告訴她說,如果她看到一個和她一樣的冰箱男人,那男人就是她的活體小白鼠。
蘇綿對蘇青稱她為冰箱嗤之以鼻,她性子骨血里就是冷漠的人,她不覺得自己和常人有何不同,她只不過缺少了一些感情神經,對待生死稍微麻木了一些。
她可以內心毫無波瀾,可以不眨眼睛的看著有人慘死在自己腳下,她的家族身份正需要她冷漠的性子,她覺得這樣很好,心冷硬如石,便沒有任何人能成為她的軟肋,沒有任何人能傷得了她。
蘇綿的右耳朵里塞著非常小巧精致,甚至是用肉眼不易察覺的耳返,耳返是和在附近活動的殺手相連的,這是她每一次出門必帶的東西,以防她萬一被反恐組織盯上,敏捷如豹的殺手們好及時前來營救。
雖說她一直隱于實驗室,黑手黨的身份并未暴露,但是那幫反恐分子實在沒有新意,總是愛玩奸細臥底那一招,有的人偽裝隱藏的非常高深,人心隔肚皮,還是防范一些好。
蘇綿也不喜歡每次出門和眾人保持通話狀態,但槍法,格斗,靈敏度…這些身為黑手黨成員必備的生存技能,她通通都不會,除了研究醫藥,其他方面她就是廢柴一塊。
她最擅長的只有下毒殺人,但是下毒的話也要近身才能施毒,所以她這技能對于想殺她的人來說等于沒有,他們隱藏于遠遠的黑暗中,一槍就能把她解決了。
所以她的每次出門,身邊百米之內都有數十名殺手埋伏保護,每一位殺手都是從煉獄中訓練出來的精英,聽力眼力一絕,往往敵人剛架好槍,他們就已經掩護蘇綿離開。
“你們撤吧!”蘇綿白皙修長的手指壓著耳返,小聲的冷漠命令。
殺手隊長雷鷹疑惑問。“他來了嗎?”
他并沒有聽到蘇綿與他人交談的聲音。
蘇綿冷哼。“本祖宗不等了,讓他從哪來滾回哪去吧。”
她的所有耐心都已經耗盡了,她對這只小白鼠的印象差到了極點,也許他根本就沒有來,耍了她。
雷鷹低沉穩重的聲音透過耳返傳來。“綿綿,再等一等吧畢竟是老大的朋友。”
蘇綿的眉頭皺得更緊,美眸里更加冷冽寒冷。“雷鷹,我叫蘇綿。”
這是她第N次提醒警告雷鷹,她不喜歡除家人之外有人這樣親密的稱呼她。
雷鷹笑,嗓音變得細膩柔情,第N次同樣的回答道“我就喜歡叫你綿綿。”
蘇綿冷眸低垂,咬文嚼字間都透露著能凍死人的冰冷。“雷鷹隊長,你喜歡我嗎?”
雷鷹對于蘇綿的直白并不意外,蘇綿一向是有話直說直來直去的性子,他對蘇綿的喜歡也從來沒有想藏著掖著,于是他切斷了耳返的其它頻道,只留下他和蘇綿單獨兩個人的聯系。
雷鷹就隱藏于蘇綿身后的大廈中,離蘇綿不過幾十米的距離,他確定他一個人就能保證蘇綿的人身安全,才切斷了和其他殺手的通話。
他有私心,他對蘇綿的坦白愛意,只想讓蘇綿聽到。
雷鷹一向穩重的聲音因為緊張有些發顫,先是嗯了一聲,要認真堅定的回答。“我喜歡你,我喜歡綿綿。”
蘇綿的表情和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變化。“有多喜歡我?”
“很喜歡很喜歡。”
蘇綿側頭往身后望去,她看到了大廈中雷鷹的身影。“小白鼠跑了,但我的實驗器材已經準備好了,要不你來當我的小白鼠,向我證明你有多喜歡我。”
雷鷹冷毅的臉上閃過失落,蘇綿對他起了殺心。“小白鼠就算了,我的命還要用來保護你。”
若有朝一日他會死去,他不希望他的命葬送在執行任務中,他想為蘇綿而死。
蘇綿聽到雷鷹的拒絕,唇邊勾起冷笑。“懦夫。”
冰冷吐出這兩個字,蘇綿扣掉了耳朵里的耳返,沖大廈里的人影豎起了鄙視的小拇指。
蘇綿知道以雷鷹的眼力可以清楚看到她臉上的冰霜,和她對他做的手勢。
她在明明白白告訴雷鷹,她會完全漠視他的愛,如果想讓她正視的話,除非他死。
喜歡她的下場只有一個,死亡!
蘇綿最后掃了眼機場入口,全身上下的冷氣更加慎人,這是第一次有人耍她!
很好!
蘇綿戴上墨鏡,準備去拉車門上車時接到了蘇青的電話。
冰冷的聲音里透著惱怒質問。“我真天真,你的野男人不靠譜,你野男人的朋友更加不靠譜,我不管明天必須要有一個活體實驗者送來,否則我就讓你的野男人當小白鼠。”
蘇青笑,他知道蘇綿的急脾氣,肯定等得炸毛了,特意打個電話安撫安撫。“綿綿,稍安勿躁,你的小白鼠一會就出來了。”
“我就不應該答應你,你自從和那個野男人廝混在一起,智商就越來越低下,利弊都權衡不了。”
“綿綿。”蘇青溫和耐心的笑著。“我再說一遍,他不叫野男人,他叫宮野。”
“你不用每次打電話都提醒我他的名字,這兩個字我都夢都不會忘。”
蘇青眉梢一挑。“喲,看來你也挺喜歡阿野的,做夢都不忘。”
“當然不會忘,我的死尸小白鼠,每一位都叫宮野。”
蘇青也并不惱,他知道自己只顧著和宮野逍遙快活,丟下黑手黨的重擔,給了蘇綿多大的壓力,蘇綿恨宮野,他能理解。“綿綿下次有死尸,別忘了起名為宮野一號和蘇青二號,我和阿野可是夫唱夫隨,生死相依的。”
“惡心,我真想看看你的野男人長什么妖精樣子。”
蘇青笑道。“等時機成熟,哥哥一定帶著嫂子去華盛頓見綿綿。”
“哼,你才是嫂子吧!”想起攻受問題,蘇綿就惱的牙癢癢。
蘇青說“那是我和阿野的閨房趣事,哥哥永遠是你哥哥。”
蘇綿嘴角微微抽搐。“閨房趣事,瞅瞅你的少女用詞,別告訴你的野男人,你曾經是黑手黨教父,別抹黑我們黑手黨。”
否則野男人還以為干黑手黨的都是娘們唧唧的小受玩意。
“綿綿那你說,哥哥該怎么阿野介紹我曾經的身份。”
“賣銀的小受。”
蘇青“…”
蘇綿邁著大長腿坐進了車里。“讓小白鼠自己來找我,給他臉不要臉呢。”
蘇青聽到了車子發動的聲音,便知道蘇綿準備走了,看著電腦屏幕上顧相濡已經走出了入口,急忙制止。“綿綿,現在抬頭看,他出來了。”
蘇綿掛斷蘇青的電話,她倒要看看讓她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冷眸望向入口,遠處一個西裝革履的俊朗男人,映入她的眼簾。
男人身上散發的王者氣場,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讓蘇綿找到了一種同類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對男人的不滿也消失了。
“長得不錯,有點意思。”蘇綿冷笑呢喃,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顧相濡墨色的眸子掃視著機場外的人群,看到一輛黑色吉普車被推開,一個戴著墨鏡,從身材到顏值都不容忽視的女人走了出來。
蘇綿沒有走近顧相濡,下車后慵懶的靠在車門上,手指緩緩的摘下了墨鏡,那雙美到令人驚艷的眸子,對上了顧相濡打量的目光。
兩人目光只對視了一秒鐘,便確定彼此是對方要找的人。
顧相濡單手拉著行李箱,另一只手斜插在褲兜里,向蘇綿走去。
蘇綿看著顧相濡一步一步朝她走來時,平靜如水的心臟,仿佛闖進了一頭小鹿,橫沖直撞的亂撞亂跳。
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很新奇,無論在任何棘手情況下,心態都能穩如泰山的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顧相濡在蘇綿兩米遠外站定腳步,冷淡的嗓音響起。“你是蘇青的妹妹嗎?”
蘇綿雖然心態已經崩了,但面上還是冷如冰霜。“是,你是活體實驗者?”
她覺得顧相濡的聲音非常好聽,是她喜歡的冷音色。
顧相濡點頭。“給我你的聯系方式,今天我還有事,明天再開始實驗。”
蘇綿朝顧相濡伸出手。“你的手機給我。”
顧相濡拒絕。“號碼你說,我腦子能記得住。”
他的手機屏保是尹以沫,他不想讓蘇綿這樣危險的人,看見他的丫頭。
蘇綿冷笑,顧相濡的防范意識很高,對她充滿了戒備。“你的手機里有什么秘密嗎?”
她是電腦軟件程序的高手,她只要碰到顧相濡的手機,幾十秒鐘便能知道顧相濡所有的隱私,以及她想知道關于顧相濡的一切。
顧相濡冷聲說“沒有秘密,有寶貝。”
蘇綿挑眉。“哦,那我就更好奇了。”
顧相濡意味深長的警告。“中國有句俗語,好奇害死貓。”
蘇綿迎上顧相濡的雙眸。“巧了,中國的算命先生說,我像貓一樣有九條命。”
強者對上強者,氣氛越來越凝重,周遭的空氣也越來越冷。
蘇綿對顧相濡產生了興趣,美眸從顧相濡臉上往下打量,掃到顧相濡無名指上的黃金戒指時,秀眉微微皺了起來。
小白鼠結婚了?
莫非他要救的就是他的妻子?
蘇綿問。“怎么稱呼你?”
“顧相濡。”
“古香爐…”蘇綿念著顧相濡的名字,這兩個字她幾乎都沒有聽過,發音很不標準。
她也不知道香爐是什么,只知道他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樣,都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顧相濡倒不在意蘇綿怎么喊他,他只想要到聯系方式,回酒店給丫頭打電話。“蘇小姐,請給我你的聯系方式。”
他對蘇綿已經很有耐心和禮貌,畢竟這里是華盛頓,說白一點就是蘇家人的地盤。
蘇綿語速非常快的報了實驗室的地址和她的私人號碼,故意讓顧相濡聽不清楚,她還是想要看顧相濡的手機,她從來都是對各種實驗好奇,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樣過,就算直覺告訴她顧相濡已經有主,她還是忍不住想要探索。
“古先生,你聽清了嗎?”
顧相濡得到了想要的地址和聯系方式,不想再多回答蘇綿一個字。“明天我會聯系你。”
話落,顧相濡轉身,上了一輛早已等候多時的勞斯萊斯。
蘇綿看著勞斯萊斯駛離,才反應過來,自己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囂張,最目中無她的男人。
她一個實驗的操刀者,卻被小白鼠支配的團團轉,自己真的是太…
蘇綿突然想到了墮落的蘇青,脊背一陣發涼,莫非她…
她才不會這樣沒出息!
蘇綿是頭腦清醒的理智者,就算顧相濡的出現擾亂了她的心,但也只是片刻,顧相濡冷淡轉身后,她依舊是那個內心平靜如水的蘇綿。
就算朝她的心砸下一塊大石頭,也不會蕩起任何的波瀾。
蘇綿一向不允許自己胡思亂想,庸人自擾在她的世界里更是不存在。
她重新戴上墨鏡,上車,發動車子,動作一氣呵成,直奔她的小天地,實驗室。
蘇綿的車子融入擁擠的車流后,大廈里的暗色身影,才站在陽光之下。
他一直注視著蘇綿與另一個男人交談,雖然距離遠,他聽不清他們之間的對話,但是他似乎看到了蘇綿慌亂的眉梢。
他不懂這種慌亂代表什么,但他能確定,這次來做實驗的小白鼠不簡單。
雷鷹將阻擊槍背在身后,在各個樓層跳躍著,僅憑一雙腿,追趕著車流中的蘇綿。
他要看著蘇綿進入到安全地帶,他才能放心回去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