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徐執事的謙卑,周長林和曹太勤面面相覷,很顯然,徐執事的話讓他們得到了應有的尊重。
曹太勤笑道:“徐執事不必過謙,當年您成為職業棋手的時候,不過才三十歲,足以說明你的天份極佳,像我和老周這個樣子的,哎,不得不說,恐怕窮其一生,也邁不過職業棋手的那道坎了。”
之前一直和曹太勤作對的周長林,少有的附和說道:“是啊,我們為了這個目標,已經奮斗一生,現在已經老了。”
徐執事對兩人深鞠一躬,道:“每個人的追求不同,而徐某不過只是平凡之人,哪里像兩位這般育人,相較兩位院長,我們這些人太過普通了”
“哈哈”
在場眾人傳來一陣大笑。
“好了,你們雙方不要相互吹捧了,眼下,兩個孩子還在等著呢,我倒是十分期待此次的對弈呢!”
說話的是谷勝,言畢,谷勝拿出簽子,擺在毛方的面前,道:“你來抽簽吧!”
毛方不屑的一撇臉,道:“并非我毛方不尊重會長,只是會長好像弄錯了,我對面的這位小兄弟應該小一些吧,還是由他抽簽吧,否則,倘若他輸了,又會找借口了!”
谷勝聞言,回首看了看身后的孫知洲等人,眾人笑著搖了搖頭,很顯然,毛方還不知道卓越到底有多恐怖。
谷勝轉過頭來,看著毛方,小聲說道:“你是叫毛方吧”
毛方傾斜著頭看向谷勝,目光中帶有一絲疑惑。
谷勝輕輕摸了摸毛方的頭,說道:“小子,自信是好事,不過,既然我決定讓你先抽簽,那必是有一定的道理,年輕高傲沒問題,但是,要分人吶,哈哈”
谷勝的話別說毛方不好理解,即便是毛方身邊的周長林,也難以參破其中的意思。
他們不知道的是,谷勝的話語半隱半現,只有此局結束的時候,他們或許才能真正懂得。
毛方正要繼續反駁,卻被周長林制止。
周長林雖然不明便谷勝所指,但隱隱聽出谷勝語氣中略帶不悅。
“毛方,會長讓你抽簽,你只管抽簽便是,畢竟,抽簽這東西,誰抽都是公平的。”
周長林說道。
毛方眉頭微微一皺,面色不悅,卻遵而不語,伸出右手,隨意抽出一簽。
是先手簽。
毛方看了看簽子,眉頭皺的更甚,隨手扔在棋桌一旁,面向卓越,道:“倘若小兄弟喜歡先手,毛方愿意將先手讓與小兄弟。”
卓越淡淡說道:“不必了,請”
卓越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然后仔細的盯著棋面,現場近距離觀棋的人雖然多,但絲毫不能影響卓越。
毛方見卓越不為所動,捻起二路炮,炮二平五,架中。
“既然小兄弟不希望在下讓棋,那在下就不客氣了。”毛方道。
卓越馬八進七,對于毛方的話充耳不聞。
毛方微皺眉頭,盯著卓越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他知道,對敵人最大的警告,便是在對弈的時候盡情的打擊對手。
想到這里,毛方收起思緒,開始認真面對,正如之前他所想的那般,盡快的擊敗卓越,好去見見自己的父親。
毛方走出一步馬二進三,卓越卒七進一,限制毛方的三路馬。
毛方車一平二,卓越車九平八,毛方車二進六,來到卓越的卒林線上,卓越馬二進三。
至此,雙方的陣勢初步形成,是中炮過河車對屏風馬的開局。
毛方繼續動子,馬八進七。卓越卒三進一,進一步形成兩頭蛇的陣型。
毛方車二平三,平車壓馬,卓越八路炮退一,準備抄底打車,這些都是正手,雙方沒有問題。
卓越平炮打車,毛方車三平四,閃開。
緊接著,毛方出動左車,將車移至六路肋線,卓越在補士之后,同時也象三進五,將一路車的道路通開。
就在此時,毛方走出一步兵五進一,雖然只是一步拱兵的棋,但是毛方的進攻欲望從這一步已經顯而易見。
加上雙車占肋,下一步有雙鬼拍門的手段,對此,卓越早就看在眼里,他走出一步車一平四,準備與毛方兌車。
這一步看似平凡,卻輕松化解了毛方的攻勢。
毛方自然不會給卓越的車讓路,所以只能兌掉,這是卓越想看到的,至此,雙方的短兵相接,已經初步形成。
毛方進車吃車,卓越御駕親征,將五平四,將毛方的車吃掉。
棋走到這里,孫知洲輕輕推了一下曹太勤,示意曹太勤進一步說話。
曹太勤點頭,兩人來到辦公室的一處角落,剛剛好可以看見毛方卓越對弈的地方,這是一處偏角。
柳執事和公孫博見狀,也靠了過來。
“不知孫副會長叫老夫來,所為何事?”曹太勤小聲的詢問道。
孫知洲說道:“曹公,你是比較了解卓越的,今天有沒有發現卓越的變化?”
“變化?”曹太勤一頭霧水,顯然不明白孫知洲的意思。
柳執事和公孫博也同時點點頭,說道:“是啊,原來副會長也發現了。”
三人的同時說法,讓曹太勤更加疑惑,道:“現在雙方只走了開局,甚至開局都不完全,自然全部都是正手棋,即便有變化,怕是也得等到進入中局的時候吧。”
孫知洲和柳執事、公孫博相視一笑,低聲道:“曹公,你看棋面上,雖然現在只是開局階段,但是似乎毛強的進攻欲望更強烈,卓越雖然沒有什么敗招,但是,棋招偏軟,這可不像卓越的風格啊!”
聽孫知洲這么一說,曹太勤似乎也隱隱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按照卓越的實力,即便毛方被周長林說的再強,也不可能給卓越造成任何威脅,甚至,卓越可以輕松碾殺毛方。
但事實卻并非如此,棋面上反而似乎毛方一直占著主動,而卓越的一邊卻危機四伏。
“這不對啊!”曹太勤皺起眉頭,也發出這樣的疑惑。
三人見狀,公孫博開口道:“怎么樣,曹院長也說是吧!”
就在之前,公孫博首先發現卓越的問題,與柳執事和孫知洲交談之下,三人越來越發現不對,這才將曹太勤叫到一邊。
畢竟,曹太勤是最了解卓越棋風棋勢的,若是曹太勤也發覺有問題,那便是真的有問題的。
果不其然,在三人的詢問之下,曹太勤果然說出了存在問題的事實。
卓越的棋藝本來要高出毛方不止一個檔次,卻好像比賽跑步一般,卓越一直追著毛方跑,不管毛方快慢,卓越只跟隨在毛方不遠的地方,緊緊地追著。
“有點意思,繼續看吧,看看卓越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孫知洲有些好奇的看著棋面,曹太勤等人也同時望著棋面,雖然眾人好奇,但卻十分放心,他們對卓越的棋藝十分了解。
棋面上,毛方繼續進中兵,企圖在卓越防御最牢固的中路與卓越火拼。
卓越車八進五,齊河車控點,這一步看似棋路不算開闊,但卻有很關鍵的用意。
因為這一步棋一走,其實變相在控制毛方的四路車。
如果仔細觀察便可發現,毛方的四路車,不管是平,或是進退,凡是比較有利的點,都已經被卓越看住或者占據,毛方想要移車,已經沒有了好的路子。
當然,毛方的車現在的位置也不算好,用不出多少力。
卓越的這一步棋,充分顯示了卓越的大局觀,這種大局觀可不是像毛方這樣的棋院學員能看得出的。
一旁的周長林看到卓越走出這么一步棋,起初,他觀卓越的棋,雖然棋風偏軟,但好在基本功扎實,并沒有出現漏洞。
而卓越的這步提車,就顯得有些深了,周長林皺著眉,暗忖道:“這小子不會看的這么深遠吧,這樣的棋,即便是我,想要在對弈中走出來,都能稱得上神來之筆,可是,這個孩子”
周長林看向卓越,再一次確定卓越的年齡之后,淡然一笑,心中有了答案:“不,不會的,區區一個孩子,怎可能有這般大局觀,看來,是我多慮了!”
毛方也在疑惑,卓越這步提車的用意,在確認這步棋不能給他造成威脅之后,低聲說道:“竟是一步閑棋。”
說完,他再次捻起中兵,兵五進一,將卓越的二中兵吃掉。
對于這一步,卓越有屏風馬,正常的思維自然是馬踩中兵,造成雙馬連環之勢。
然而,卓越并未這么走,而是對毛方的進兵視而不理,走出一步馬三進四。
“妙啊,真是太妙了!”孫知洲發出感嘆道。
公孫博和曹太勤微微皺眉,不明白孫知洲的意思。
“孫副會長,這分明是一步漏招,怎么到你這成了妙招了?”公孫博一臉疑惑的問道。
公孫博在整個落川象協的執事當中,年紀算小的,棋藝自然也稍遜其他執事,因此,很多名手對弈的時候,其他執事或者孫知洲會在一旁為他講棋。
而公孫博也喜歡向他們請教。
曹太勤也有這樣的疑惑,說道:“馬踏中兵,這是好棋啊,卓越坐視不管,毛方繼續進兵破象,卓越白丟一象,何來的妙棋一說?”
孫知洲指著棋面,解釋道:“你么看,若是卓越踩兵,毛方可順勢進三兵,若是卓越用七路卒拱掉,那肯定不好,車路被自己封死了,所以,卓越只能平車吃掉吧,這么一來,毛方的妙手就出現了!”
“妙手?”公孫博疑惑的望著棋面,忽然恍然大悟,道:“我看到了”
孫知洲和柳執事見狀相互望望之后,隨之笑笑。
這讓四人當中棋藝最差的曹太勤更為納悶,他急聲說道:“你們到底在說什么?什么妙招,快給我說來!”
見曹太勤有些急了,公孫博說道:“正如剛才副會長所說,若是卓越平車吃兵,毛方有一手馬三進五的妙手,馬踩著車,毛方的中炮還打著卓越的馬,這樣一來,卓越丟子,毛方大優,卓越想追便不容易了。”
曹太勤聞言,這才恍然大悟,喃喃道:“沒想到這毛方的棋藝也十分了得,竟然給卓越挖了這么大的坑,還好,卓越提前看到了數步之后。”
孫知洲“哈哈”一笑,說道:“這個棋就連身為職業棋手的公孫執事都看不出,毛方也未必看得出,但是卓越竟能提前應對,真是出乎預料啊!”
棋走到這里,毛方想要移車,這才發現自己的車沒有好的地方行動,方才明白之前卓越的提車,出車的同時,也限制了他的車的位置。
無奈,毛方車四進二,上前追一步炮。
這自然不可能給卓越造成任何威脅,卓越二路炮退一,打車。
毛方不得已,只能車四退七,先撤回。
但看似是無奈撤回的棋,但卓越卻能發現毛方的用意,毛方不過是想平車六路,來捉卓越的馬。
看清了毛方的用意,卓越心中暗忖道:“毛方的棋風算是詭異,有特別之處,基本功也算扎實,但是,畢竟只是孩子,一心想著吃子,但是,子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既然想吃,那就來吧!”卓越用只能毛方聽得到的聲音,低聲說道。
然后捻起七路馬,馬七進五,踩掉了毛方的中兵,解決了后患。
毛方見卓越的馬不保,甚至沒有聽清卓越最后的話,直接車四平六,捉馬。
卓越早有準備,車八平四,再次準備與毛方兌車。
“這注定是一局馬炮殘局!”卓越走完之后,說道。
毛方咬牙恨恨道:“只知道兌子,你以為將車兌掉,便能守和了嗎?告訴你,即便兌車,你也休想守和。”
說著,毛方進車,選擇兌車。
卓越嘴角微微上揚,一條完美的弧線出現,馬五進四,踩掉毛方的車之后,淡淡說道:“守和嗎?我可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
毛方聞言,一臉驚懼,吃驚的望著卓越。
從這一刻,他才猛然發現,在他眼前的這個外表俊秀的少年,雖然之前一直尚未有什么攻勢,卻并未出現多少劣勢。
甚至一直處于守勢,等待著毛方的進攻。
毛方不敢再往下想,因為,毛方一直認為的都是錯誤的,他認為卓越賽前在故弄玄虛,他認為卓越的棋藝遠遠落后于他,他認為卓越只要能守和就是勝利。
但是,他錯了 從開始到現在,卓越一直不緊不慢的防守,追趕,卻從未放棄,甚至直到現在,兩人的取勝機會是相同的,毛方絲毫沒有優勢。
毛方臉上的驚懼逐漸變成疑惑,他想不明白,在落川最好的棋院,飛龍棋院中,他是絕對的強者,別說一級,就算二級他都能橫掃一片,為什么落川棋院中的一級學員,竟有這等棋藝高深之人。捌柒7z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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