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為錢還是為名?
卓越也不客氣，畢竟，他此次行棋，不是為了贏下對手一戰成名，而是，向通過此戰，尋求皇城內院的消息。
卓越深知普通貧民是不可能知道皇城內院的事情的，能知道的，只有在棋藝上頗有造詣之人，見到王侯貴族的機會也多，也許，就會有人聽說過關于雷星的一二。
所以，這一次的卓越贏棋不是目的，贏銀子也不是目的，而是從這孫政楠的口中套出一些東西，這是最關鍵的。
當然，現場觀戰的人看到孫政楠的對手竟然是區區少年，也難免有所失落，畢竟，卓越可不像能和孫政楠平分秋色的人物。
卓越炮二平五，架起中炮，看到卓越的第一手，現場不少人露出鄙夷之色，人群中有人發出議論，道：“這年輕小子真是輕狂，與孫大師對弈，若是保守一點的開局，或許能多堅持幾個回合，想與孫大師大打對攻戰，真是不自量力。”
若是卓越不及孫政楠的棋，這話的確是不錯，實際上，凡是慕孫政楠之名而來的人，均是抱著學習的姿態，很少有敢與孫政楠對攻的。
卓越中炮之后，孫政楠馬八進七，正常上馬，卓越馬二進三，孫政楠卒三進一，進三卒。
針對這步挺卒，卓越針對性的弈出炮八平七，卒底炮，孫政楠馬二進三，形成屏風馬。
屏風馬這個陣型，行對來說比較穩固，這個棋卓越不能著急挺七兵，沒多少作用，因為黑方的雙馬都有根。
若是卓越拱卒，黑方便直接將七兵拱死，若紅方打馬，首先開局炮換馬這是不利的，其次，黑方有炮八平三，然后接著擊紅方底相的棋。
如果是這樣，那黑棋便反先了，這樣淺顯的對招，自然不會瞞過卓越，因此卓越正常出車，車一平二捉炮。
孫政楠也正常出車，車九平八保炮，卓越車二進五，進車齊河，這步棋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平車吃卒。
孫政楠也不是泛泛之輩，雖然只是一卒，但地理位置極好，若此刻門戶就大開，很容易影響陣型。
所以，孫政楠提前防備，象三進五。
棋走到這里，卓越才意識到，孫政楠果然像之前棋客口口相傳的那樣，行棋謹慎，這一次他自然是沒將卓越放在眼里，但是，行棋依舊滴水不漏，沒有絲毫的松懈和大意。
可以說，孫政楠沒有絲毫的留手，當然，現在只是開局階段，雙方也都是譜招正手。
孫政楠提前防御之后，卓越的齊河車也暫時沒有了什么作為，于是先走一步馬八進九，起邊馬。
而孫政楠就利用卓越齊河車沒有好的點位這個弱點，卒七進一，挺卒以馬踩車。
卓越車二退一，把車一退，孫政楠這時候馬三進二，馬炮封車，卓越車九進一，提橫車，黑士四進五，開通車路，下一步準備車一平四出車。
卓越率先車九平六，卡肋，孫政楠沒有硬來，他首先卒一進一，拱個邊卒，隨時有馬二進一踩邊兵的棋。
卓越稍稍思忖之后，選擇兵三進一，活通馬路。
這時，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道：“別看這少年年紀輕輕，沒想到行棋十分穩健，雙方對弈已經有十幾回合了，沒想到沒有絲毫疏漏。”
人群中有人發出這樣的贊嘆。
“此少年的確優秀，但是，在構思上還稍顯稚嫩，你們看，若是之前那步不挺兵，而是選擇車六進五，進行捉雙，這個棋不是更好？”
此言一出，周圍一些人紛紛點頭，但是，馬上出現另一個聲音，道：“你們錯了，這少年挺兵通活馬路才是正手，因為若是如之前所講車六進五，那接下來孫大師一步炮八進一打車，立刻就反先了。”
有了后來這位棋客的解釋，眾人才猛然發現，事實的確如此。
卓越挺兵之后，黑棋孫政楠卒七進一，拱掉，卓越車二平三一吃，按照正常的思維，現在黑方走，黑方退炮打車是比較常見的招法。
但是，孫政楠并未這樣走，因為退炮打車其實也沒多少用，所以孫政楠直接炮八進四，進炮。
卓越也車六進五，準備平車捉雙。
這時候孫政楠再去而復返，回撤打車，也是可以，但是他并未這樣走，而是選擇馬二進三，上馬踩兵要求兌子。
這個棋如果卓越躍馬踩掉，那黑方炮八平三，一打，這樣黑炮不僅威脅紅底相，且八路線上的車也亮出來了。
所以，卓越看清形式之后，選擇車六平八，先捉一步炮，孫政楠炮二平三，這時候，卓越才馬九進七踩馬，孫政楠炮八平三打掉。
現在黑方有炮擊底相的棋，所以卓越炮七平九，將炮撥邊，孫政楠大舉壓上，車八進六，再次將車調到兵行線。
孫政楠的這個棋目的是下一步車八平七準備兌車，若是卓越選擇兌掉，那孫政楠可炮三平七打掉之后再次打底相。
這樣便形成雙炮打雙相的局面，即便卓越到時候再飛邊相，整個陣型局面也不是很好。
所以，卓越直接馬三進四，完美的將孫政楠的狠招避開。
棋走到這里，孫政楠才恍然發現，之前卓越的那口氣，可能不是狂氣，而是真真正正的有底氣，因為從始至終，孫政楠面對卓越，一點破綻也找不出，平常與人對弈，即便是妙手級別的職業棋手，也早就發現漏洞，然后步步為營，優勢占盡了。
而現在，雙方在棋面上還很難看出誰更有優勢，勝負也難以揣度。
孫政楠見一計不成，此刻車已經提上來了，干脆車八平五，將中卒吃掉，卓越馬四進六，一腳踩三個。
但是沒多大事，雙炮互為生根，孫政楠車五平四，先平車占肋，卓越馬六進四，繼續躍馬，隨時奔槽。
孫政楠這個時候不能揚士頂馬，因為這樣一來，他的七路馬就無根了......
高手對弈，有時候比較的不是是餓的棋藝更勝一籌，有時候比較的是誰比較少犯錯，孫政楠一直在以逸待勞，等待卓越出錯之后將其擊敗。
而卓越又何嘗不是呢？
棋面至此，兩人之前棋面上的對弈都沒有什么問題，而接下來孫政楠的這步棋尤為關鍵，時候發現，這步棋正是導致孫政楠開始被動的導火索。
孫政楠終于露出破綻，而明察秋毫的卓越，怎會放棄這個機會？
先看實戰，孫政楠這步棋走的是炮三平九，炮擊邊兵，這個棋在現場眾人看來，可能沒什么問題，但是，卓越卻能感覺出這步棋是存在隱患的。
孫政楠原本想來，下一步可直接再架中炮，然而，這個時候，卓越弈出一步令人意想不到的驚天妙手，車三退一，凌空獻車。
這一步棋一出，現場眾人皆大驚失色，沒人想到卓越會突然走出這樣一步大膽的招法。
這步棋簡直是石破天驚啊，現場觀棋者可能大多數還看不出這步棋的厲害之處，但是，孫政楠卻一眼看出卓越這步棋有多兇殘。
這個棋孫政楠若是送上來的車不吃，那必然是丟子，這時候丟子，整個局面想要逆轉難如登天，所以，孫政楠不想冒險。
因此，孫政楠明知道卓越的三路車不好吃，是一枚帶“劇毒”的車，此刻也只能含恨吃掉，車四平七。
緊接著，卓越馬四進三，上馬臥槽一將，黑方孫政楠只能將五平四，出將。
卓越車八平六，照頭一將，黑方的老將不能回去，當然也不能撐起士來，因為一旦撐士，卓越進車一將，還是殺棋。
所以，孫政楠唯一的走法只能是炮三平四，卓越這時候炮五平六，再平一炮，準備下一步進車砍炮成殺。
孫政楠選擇將四進一，此時，卓越再次弈出驚人一步，車六進一，再次棄車砍炮一將。
黑方孫政楠只能將四進一，將紅車吃掉，這時候卓越炮六退一......
棋走到這里，其實已經結束了，卓越一個退炮，已經將對手一擊致命了。
因為卓越下一步肯定是炮九平六重炮殺了，若是孫政楠車七進二，那紅方可士六進五補士打車，這個局面下，黑方無論怎么折騰，也是頂不住紅方的攻勢。
現場一片寂靜，良久之后，現場的觀棋者中才開始有人發出議論：“這個局面，是紅方勝了嗎？”
“好像是吧，怎么會，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竟然連孫政楠大師也擊敗了，實在是令人不可思議啊！”
更多的人不相信孫政楠的失利，還在提孫政楠尋找破解的良招。
孫政楠面色慘白，喃喃道：“不用想了，這個棋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說著，孫政楠轉向卓越，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這位小友，你贏了，你說的對，這盤棋，我們本該在之前的棋桌上對弈的。”
說話間，孫政楠指了指不遠處之前那所謂的“名手”專用的棋桌，說道。
卓越并未說話，當然，期間最為吃驚的，除了孫政楠，還有剛才的棋館伙計。
孫政楠對伙計擺了擺手，示意不但不受卓越銀子，還要付給卓越相應的銀子。
這一次，卓越卻再次打斷，道：“在下此次前來，可不是因為銀子的事情。”
孫政楠聞言，微微皺眉，對伙計揮揮手，然后笑道：“原來這位小友不是為銀兩而來，而是為了名，如今你已經擊敗了老夫，算是揚名天下了，你這個年紀，能有這般棋藝，的確是少見。”
卓越道：“在下此次前來，非但為了錢，更不是為了名，孫政楠大師，能否借一步說話？”
孫政楠微微皺眉，他在這鴻運棋館多年，很少敗在不知名的人手下，今天的卓越便是其中一人，他也想看看，眼前的這卓越到底是什么人物，今天來挑戰到底是什么用意。
說著，孫政楠向卓越做出了“請”的手勢，待卓越上前，孫政楠吩咐剛才的伙計，道：“今天老夫有貴客要接待，等下如果有人想與老夫對弈，就說老夫沒空！”
棋館的伙計微微點頭，然后孫政楠和卓越在眾人的目送下，朝樓上走去。
在二樓的一處偏僻的雅間，卓越走了進來，這個房間不大，卻安靜淡雅，這里是孫政楠的辦公室，平時不需要與人對弈的時候，孫政楠就在此休息。
通過簡單的交談，卓越得知這家棋館原本是孫政楠的一個好友開辦，但孫大師的那位好友這些年一直云游四方，其實棋館的一切，大部分時間都是孫政楠在打理。
這也就是為什么孫政楠棋藝這么高，卻甘愿待在一個小小的棋館這么多年的原因了。
問了關于孫政楠的事情，孫政楠也開口向卓越問道：“小友年紀輕輕，棋藝超然，不知這位小友的大名？來此與老夫對弈一盤的目的何在？難道是為了讓老夫身敗名裂？”
卓越微微躬身，謙虛的說道：“在下無名之輩，不提也罷，至于此次在下來目的......”
卓越欲言又止，突然話鋒一轉，岔開話題道：“孫大師可是京城生活多年，想必京城的事情您知道的不少吧！”
聽卓越這么說，孫政楠笑道：“別的不敢說，這些年雖然身在棋館之中，卻沒少與人接觸，京城的很多事情也都聽說過。”
卓越聞言大喜，道：“在下今次來的目的，正是想向孫大師打聽一件事情，此事發生在幾年前的京城。”
“請說！”孫政楠說道。
卓越道：“閣下可曾聽說過一個叫雷星的女孩，當年是被魏千城將軍從笙城帶回來的。”
孫政楠聞言，微微皺眉，有些吃驚的問道：“這位小友，難道你說的這個雷星，是京城的大元之后，甚至，是皇室要尋找的人？”
卓越點點頭，道：“不錯，只是不知道孫大師何以知道？”
孫政楠笑了笑，道：“魏千城當年是夜國的名將，后來調至京城，一般都是由夜國皇室親自調派，甚至由帝君親自調派的人，能被魏千城捉拿的人，必將是重罪之人。”
卓越喃喃道：“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