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弒神
裂縫出來的瞬間，秋淺便試圖進入其中。
深淵的可怕她自然清楚，沒有太陽權杖，她進去的瞬間都可能淪陷死去。
但是她與其他人又不同，她是神明的女兒。
天生擁有那個神明的一部分神力以及權柄。
以往她對這些極為厭惡，她不討厭父母，可不喜歡神明，她喜歡跟著師父修真。
在這個滿世界都是修真者的地方，自己就好比一個異類。
與所有人都不同，與所有人都可能格格不入。
但是今天，她又突然有些慶幸自己與眾不同。
感受著自身的神力與權柄，秋淺默默道：“這次請幫我一下。”
轟隆！
秋淺身體最深處仿佛聽到了呼喚，屬于她的神力開始瘋狂涌動。
不受控制沖擊四方。
這一刻空間開始扭曲，時間開始變緩。
裂縫也在這一刻不停擴大，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撕開了這個裂縫，足以讓秋淺進入其中。
見此秋淺大喜，整個人沖進深淵。
她用的是正常速度，可在其他人眼中就不同了。
周凝月驚愕的看著大殿入口，剛剛秋淺還在，可是一瞬間秋淺消失了。
她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手段。
其他人也如此，但是更多的是覺得圣女手段了得。
現在兩個人都在里面，進入容易出來可就難了。
于此同時，外面的刑午與滿江紅卻一臉驚愕。
“師兄...”滿江紅死死盯著深淵之城。
“嗯，那位大神居然插手了，當年神明不準顯現，他被允許不需要前往那個地方，為此他選擇自我流放，我本以為他會積攢力量回來。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他應該可以重回大地，只要不在世間彰顯就不會有大礙。
只是沒想到，他會大費周章施加影響。”刑午感慨道。
“可是里面的人并沒有生命危險，他為什么要施加影響？咳咳。”滿江紅一臉疑惑。
刑午微微搖頭，無法給出答案。
但里面已經僵持了許久，再不出現轉機，他就要動手了。
“早知道再多打壓一下深淵主宰，好讓他們有辦法對付一二，周師弟為什么不動用開山法，我至今想不明白。”
此時周序走在深淵中。
步伐愈發緩慢，他找不到方向，見不到任何敵人。
耳邊還經常傳來討厭的聲音。
影響心神。
負面情緒不停的灌輸給他，什么人生來孤獨，每個人都是帶著面具生活，活的不像自己，摘下面具又活不下去等等。
“你煩不煩啊？”周序無奈又煩躁道：
“你一個神明要對付我,
直接出手不就好了？話那么多干嘛？
難道殺人還要先誅心嗎？”
聞言,
深淵突然沉默片刻,
面對周序，深淵主宰也極為無奈，他其實已經動用了權柄誅殺對方,
一旦成功便能獲得黑夜權柄。
可意外發生了，不知道出何原因,
對方居然能將深淵影響阻擋在外,
這讓他不得不開口引導。
若非為了進來把力量用于對付外面那個人類,
根本不需要這般麻煩。深淵主宰心里想著。
當然...還有一種他不愿意承認的原因，那便是周序給了他一種莫名的心悸感。
他不想靠得太近。
之后周序發現深淵主宰不再傳來聲音,
他清凈的同時，又感覺寂靜。
寂靜無聲，甚至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前方的路不知道多遠,
是否有路都無法清楚。
而千年功力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不知道走了多久,
周序感覺世界只剩下了他,
再沒有了聲音,
也沒有了道路。
仿佛自己在原地踏步許多年。
沒有希望與未來。
“糟了。”
感覺到內心變化的周序，知道自己被影響了。
他想從心里找到希望,
找到黑暗中的光，冬天的火把。
可沒有與任何人有交流，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他沒辦法升起心中的火。
情感是需要回饋，他明知自己深陷深淵,
被故意引導，也難免想聽到回應。
胡亂思緒紛沓而來,
周序立即驚醒，他深吸一口氣打算調整好心態。
在深淵中他不可能聽到聲音,
只能依靠自己，想到這里周序突然愣住了，只能依靠自己...
一時間他感覺路都是自己選的，不需要其他人。
“不，不對，這太偏激了，不像我。”
反應過來的周序立即對著深淵道：
“我突然發現還是需要你的引導,
要不你再陪我說說話？”
果然深淵主宰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與剛剛不同，現在聲音就在他前方，仿佛近在眼前：
“來,
我在深淵中等你。”
突然間的聲音，以及近在眼前的深淵，周序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只是這一步，去讓他感覺自己陷入無底深淵，身體在不停下降。
千年功力消耗急劇增加。
“不妙，上當了。”
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現在自己確實被深淵抓住了腳踝，正在一點點墮落。
“你可以繼續掙扎，但是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堅不可摧的磐石，你也可以心懷希望，只是不會有任何人想起你，在意你。
你的世界中只有黑暗，不會傳來任何光芒。
或許你在期待其他人，可是不會有人找過來。
不信你聽，這個世界除了你自己的聲音，不存在其他人的聲音，沒有人會喚起你的名字，沒有人會在意你的生死。”
深淵主宰聲音落下，周序抬頭望向前方，真的去聆聽了。
可黑暗中一片死寂。
周序呼了口氣，感覺自己又上當了，他緩緩低頭發現自己越陷越深。
有些出不來。
突然模糊的聲音在周序心中響起。
這聲音模糊既平常，如同隨意一句呼喚，又好似幻聽。
不過這聲音卻讓他抬了頭，看向前方。
真的是幻聽？周序開始四處查看。
可并沒有任何發現。
然而新的聲音再次出現，依然是那般模糊的呼喚。
聞言，周序四處轉動，還是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聲音開始變大，變得清晰。
這時聲音帶著一絲急促，很清晰。
周序確定了，自己聽到了，有人在呼喚他。
可還不知道聲音方向，是前方還是后方？
他四處尋找。
緊接著，震耳欲聾吶喊聲從后方傳來，傳遍四面八方：
“周序!”
瞬間，原先還在下降的周序，踩到了大地，黑暗變得凝實，一團火焰自他內心點燃，不過呼吸間火苗成為熊熊燃燒的烈火。
“你聽到了嗎？是秋姐的聲音。”周序轉頭看向后方笑著問道。
他在問自己，也在問深淵主宰。
此時的他已經不再受深淵影響，他感覺自己站立在深淵中，立于不敗之地。
深淵主宰也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居然有人闖了進來。
隨后他冷聲道：
“她不過是遇到了危險，向你求救罷了。
你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才會聽到呼喚。”
“真的是什么都被你說了。”周序輕聲笑道：
“秋姐沒進來你就說秋姐不在意我，秋姐進來了你就說秋姐只是遇到危險才呼喊我。
在你這里，就沒有看到別的東西嗎？”
“什么東西？”深淵主宰詢問道。
“秋姐不是遇到危險在喊我。”周序望著后方神色平靜道：
“是我遇到危險了，秋姐才在呼喊我。”
“可是你依然走不出這里，而那個呼喊你的人也將在深淵中淪陷。”深淵主宰冷聲道。
聞言，周序抬起手指向秋姐的方向道：
“你看，我身后有光。”
深淵主宰望去，一道光在周序身后出現。
怎么會？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深淵主宰錯愕。
然而很快，又一道聲音隨之出現，帶著莫名的滄桑：
“你看，我們身后有希望。”
聲音出現，周序發現在他手指方向，一位白發蒼蒼老者突然出現，他指著自己的身后眼中散發著微光。
剛剛那句話正是出自他之口。
而他身邊站著一些年輕人，有男有女。
幾人的前方有一座熔爐，一柄長刀雛形插在其中。
“爺爺，真的會成功嗎？”一位少年突然問道。
其他人好奇的望向老者，都想知道答案。
“會的。”老者看向孩子們道：
“但成功不在我們這一代，而是在后面的千秋萬代。”
“那跟失敗有什么區別嗎？”一位少女問道。
老者來到刀爐面前，望著還只是雛形的長刀道：
“區別在于希望在我們心中萌芽，未來有一天，神明給予的永夜，將在世間消失。
未來會有一人手持弒神刀，斬開永夜，為人間帶來光明。
希望從我們這邊種下，我們將為后人開道路。”
“可是神明高高在上，我們不過普通凡人。”又有人說道。
老者并未自卑，而是滿腔熱血：
“所以我們要歷經千秋萬代，用我們凡人之軀，去撼動神明之意。”
轟隆！
雷霆呈現，那一柄刀格外明亮。
自老者開始，這一柄刀注入了無數人心血，每一代人死去都將尸首葬入其中。
撒上一瓢熱血，注入他們的心神意念。
刀在無盡歲月中逐漸成形。
原先的村落逐漸擴大，成為城鎮。
他們努力生存，暗中鑄刀。
無數代人的心血都在其中，這是他們的希望，是他們埋下的種子。
忤逆神的種子。
周序看著這一切，他知道這不是現實，而是深淵中遺留的意念。
屬于弒神刀的意念。
在他聽到秋姐聲音后，在他看到光，燃起熊熊烈火時，他感受到了著一股強烈的意。
此時他能跟這股意產生共鳴。
為什么這里會有這些東西他不懂，但是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只要握住它們，深淵將被他斬盡。
“人類，你做了什么？”深淵主宰感受到威脅。
與此同時，畫面開始轉變，無數柄刀立在刀爐邊上，在襯托那最核心的一柄刀。
它已經成型，只差最后的鍛造。
可是一直沒有人可以讓刀真正鑄成。
直到有一天，一位少年站在刀前，他的眼中充滿了光芒。
這一日，弒神刀等到了一位鑄刀天才。
千錘百煉后，弒神刀終于被鍛造而出。
“現在只差開封。”當年的少年已經變成了中年。
他看著所有人道：
“開封需要全城的鮮血，唯有這樣，才能開啟無數年來一切的積累與努力。”
無人言語，下方所有人全都沉默。
許久之后最高位者，輕聲道：
“等，等永夜降臨。”
數年之后，那位鑄刀天才拔出弒神刀，刻下了最后四個字。
永暗，弒神。
“永夜之時，永暗之夜，神明來了。”已經老去的天才站立城上望向城下所有人道：
“你們做好開封的準備了嗎？”
“我們將打開人類全新時代...”
全城在這種聲音中，爆發無數血氣。
滔天血海融入弒神刀。
持刀者望了城下一眼，沖天而去。
他望著手中的刀沖向周序：
“希望的種子由我們種下，也由我們傳遞出去。”
老者化作血氣融入刀中，此時這柄刀飛向周序，仿佛在等待他伸手握住。
握住這傳遞出來的種子。
感受到對方心意，周序緩緩抬手，握向這由無數人獻出生命鍛造而出的刀。
“這不過是我身體中殘留的刀意，你不可能真的捂住這柄刀。”深淵主宰冷聲道。
對方與這刀意產生共鳴是他沒有想到的，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女子的進入居然沒有驚動他。
不過一切都是無效的，他們沒有立身深淵的可能。
這刀早已不知去向。
他依然立于不敗之地。
突然的聲音傳遞了過來，是那么的真切。
當他看向周序時，發現此時的周序手握住了那柄飛來的弒神刀。
聲音就這時候產生。
對于弒神刀的到來，周序極為意外。
其他人或許真的握不住這刀，但是他能握住。
現在他更加明白這柄刀了。
在他手握下的瞬間，刀傳出輕微的轟鳴聲。
永暗之刃被周序握在了手中，刀意擴散，凜冽無比。
這不是周序的力量，也不是永暗之刃的力量，而是無數年前那一刀的力量。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握住那虛假的一刀？”深淵主宰極為詫異，很快他就明悟了過來：
“原來這柄刀早就是在你身上，難怪我盯著你總感覺有一絲忌憚。
但是我為什么沒有察覺到刀的存在？
是刀蒙蔽了我？”
“誰知道呢，或許你老糊涂了。”周序握住永暗之刃直面前方高空。
聲音源于那里，也是深淵主宰的方向。
“該結束了。”周序面無表情道：
“我身后有光，手中有希望種子，你已經困不住我了。”
“人類你太弱了，哪怕你有這柄刀，也不可能破開深淵。”深淵主宰并未畏懼。
“你錯了。”周序搖搖頭，隨后抬起手中永暗之刃，輕輕敲擊了邊上深淵，道：
“要破開深淵的不是我，而是千千萬個鑄刀人。”
話音落下，周序身后深淵涌動。
隨即，一位男子如光呈現，他持刀而立沖天而去。
緊接著一位老者手持鐵錘，隨之沖向天際。
之后一位書生模樣男子放下書籍拾起長刀，他仰天長笑，一躍而起：
“我隨黑夜見月明，初曉之時即歸來。”
一位少女在深淵中出現，她手持長刀割下長發，三千青絲灑落在地，沖天而起。
一道道光在周序身后出現，如排江倒海沖擊深淵。
以刀意斬深淵，以刀痕窺天光。
刀意沖云霄。
“為什么？為什么那一刀還攜帶這么可怕的力量？”深淵主宰大驚失色。
“因為他們的意志從未被消磨。”周序一步步往上，腳下呈現階梯。
深淵在離他而去。
遠方，秋淺在呼喊周序后，內心平靜了很多，她知道周序一定聽到了。
如此她便在原地等待。
等待周序回來。
果然，她沒有等待多久，無盡刀意沖天而起。
深淵破碎，黑暗退避。
而在光芒最高處，是周序持刀而立的身影。
外面周凝月盯著深淵頗為焦急，進去一分鐘多了，一點反應沒有。
她在想要不要直接跟爹爹娘親說他們兒媳婦有危險。
殷志遠等人也是望著深淵大殿，他們看到的只有黑暗，其他一點反應沒有。
多進去一個人，或許也沒有任何作用。
甚至兩個人都有危險。
“他們還能出來嗎？”天云依依好奇的問道。
然而回應她的并非殷志遠，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一聲刀鳴。
刀起云海，深淵被刀意破開。
一柄柄刀刺破黑暗，沖天而去。
刀意動四方，鎮天地。
一股浩瀚無比的意，擴散開來，這種意并未壓制天云依依等人，反而給了他們無盡的勇氣。
向深淵拔刀的勇氣。
整個深淵被刀意破開，光芒照耀四方。
刀意無雙，充斥著他們的眼簾。
而在刀意最前方，是一位手持長刀的男子。
他立身天地，與神明比肩。
“我滴娘親呀！”周凝月盯著周序，震驚無比：
“你的兒子更加怪物了。”
她收起了手機，雙手擋住光芒望向周序所在。
“只是送了一個秋淺進去，就爆種了，他怎么做到的？”
那身姿傲視群雄，淵渟岳峙，光芒萬丈。
“一個魔道圣子，居然像個蓋世英雄。”
剩下幾個人也是難以置信，魔道圣子的可怕簡直匪夷所思。
羅小風望著周序的身影，感覺自己像個小丑。
對方要么光芒加身宛若英雄，要么深淵披肩宛如惡魔。
這才是真正的魔道圣子。
恐怖至極。
外圍，所有人都看到刀光照天地，破深淵。
他們高空之上，不見黑暗，唯見那無盡刀海以及傲視天下的身影。
“魔，魔道圣子？”徐有青一臉驚恐。
因為她看到周序對面是無盡深淵。
“這可能是周序...”蘇詩也不敢確定。
其他人更是迷茫，但是這刀意恐怖至極，卻又給了他們無盡勇氣。
“我突然想入魔道了。”徐有易喃喃自語。
最外面刑午等人也看到了刀意，這刀意破開深淵，席卷一切，霸道至極。
這刀意貫穿古今，自過去到未來，如今停留于此，為弒神而來。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刑午與滿江紅都一臉驚詫。
“咳咳，這刀意...是弒神刀，可是弒神刀并沒有這么可怕凝實的意。”滿江紅驚呼道。
“這刀意源于過去，應該是更久遠留下的，周師弟原來一直都在等這個？他想斬神？”刑午嚇到了。
如此年輕，還算弱小，居然會有斬神的心？
只能說不愧是魔道圣子。
這時他們看到深淵在高空呈現，而周序同樣站立半空，無盡刀意在他身后呈現。
“深淵破了。”周序望著前方的深淵主宰道。
“那又如何？”深淵主宰盯著周序眉頭緊皺，卻依然保持平靜：
“不過是一些死去的人類，你本身更是弱小，而我是當世神明，擁有天地權柄加身，就憑你們難道還能將我留下？”
聞言，周序手握刀柄，開始拔刀，期間他冰冷一笑：
“神明？弱小人類？嗤！哪怕前人已死，哪怕自身弱小，哪怕我一人直面漫天諸神，我照樣能以一柄三尺刀斬開古今未來。
世間法寶千千萬，弒神只需三尺刀。
斬！”
永暗之刃出鞘，這一刻無盡刀意加持在周序身上，一人拔刀似無數人拔刀。
他們本不會刀法，唯有刀意。
而周序將賦予他們刀法——弒神一刀斬。
刀意橫貫古今，掃八荒六合。
弒神！
這一刻天空被一柄刀占據，這是跨越時代的一刀，這一刀斬在了深淵之上。
原本不可一世的深淵主宰，面對這一刀居然毫無招架之力。
這是上一次斬殺他的刀意，這刀侵蝕著他的一切，讓他無法反抗。
“不，不可能的，這么多年過去了，為什么還能對我產生這種傷害？”深淵主宰怒吼，想要破開這貫穿他的一刀。
然而只能看到自己被刀意抹殺。
周序一刀而下，來到了深淵主宰跟前輕聲道：
“還記得我為你定下的罪嗎？
并非殺戮之罪，時代的殺戮是種族仇恨，無法定你的罪。
你的罪是，惹怒了身為魔道圣子的我，這便是死罪。”
望著周序肅殺的臉龐，深淵主宰面部扭曲道：
“人類，你是我見過最狂的一位。”
周序長刀回鞘，隨后抬手輕輕轟擊深淵主宰的面部。
深淵粉碎消散。
一刀窺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