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鎮,一如山邊的小村那般,詳和,寧靜。
十萬人的小鎮,不算是太大,但是也不能說小,縱橫兩條大街將整個小鎮分為四個部分,東南西北四坊,而兩條大街相交的地方,便是鎮子的中心,也是鎮子里面最熱鬧的地方。
這自山村中出來的一群人的目的地卻是西坊,那里是集市,每一次,村里人都是在這西坊將山里的土特產賣出之后,再從這里買一些生活的必須品,然后回村,這一次也不例外。
而位于西坊的一家名叫云頂的客棧,則是他們長期以來在白羊鎮的落腳點。
云頂客棧不大,在白羊鎮算是一個中等偏下的客棧,客戶群也很固定,就是李鯉他們這些來自白羊鎮周邊小山村的村民,所以,一應布置,都很適合這些從山村里出來的人,住起來,很是舒心。
在客棧里打點完畢之后,李鯉他們便要去集市了,孔焯自然也是跟著去的,他還有兩只妖獸的皮毛要出售呢。
至于妖獸的血肉,一進客棧,他便吩咐小二拿到廚房去了,這一舉措引得那一群年輕的酗子一陣的歡呼,對孔焯,倒是更加親熱了。
這種拉攏人心的小手段在他來講,不值一提,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那村里住上一段時間了,自然是想要與村中人打好關系,那為首的中年漢子李鯉對此也是一笑,只是好心的提醒了孔焯一聲,這妖獸的肉也值不少錢了。
孔焯只是淡淡的笑笑,對此并不擔心,妖獸的肉雖然值錢,但是畢竟比不上皮毛,這一次,兩只妖獸都不大,但是其中有一只花狐鼠,便是那速度奇快的妖獸。它的皮毛天生能夠凝聚風的元力,倒是很得修士們的喜愛。也是修士們地一種大眾裝備必備的材料,因此不愁賣不出去,而且這個世界上,凡是能夠與修士們扯上關系地東西一般都能夠賣上一個好的價錢,所以,這雖然是一級妖獸的皮毛,能夠賣出的價錢。對于普通人來講,也算得上高價了,用李鯉的話講,就是這一個花狐鼠的皮毛,便頂得上他們這一次帶出來的一大半貨物地價錢了,如果再加上另外一只的,差不多孔焯的收獲就相當于整個村里這一次一個月的收入了。
集市很大,大部分都是一些常年在這里擺攤的人,而在集市的西北角,有一些固定的空出來的攤位。這些攤位是專門留出來給李鯉他們這些從山里來賣山貨的人的。
熟門熟路地,李鯉帶著一群山里來的年輕人進入了集市中專門為他們準備的攤位,而孔焯。則沒有心思跟他們在這里賣東西,將兩只一級妖獸地皮毛擺在攤子上面之后,便對李鯉說自己要四下的轉轉。
李鯉自然也沒有什么異議。他很清楚。對于孔焯。他并沒有任何地約束力。
當然了。對于那些與他們一起來地年輕人中躍躍欲試地那幾個。全都被他給瞪了回去。
告別李鯉這一群人。孔焯走出了集市。向著白羊鎮地中心走去。
路上很熱鬧。一個十多萬人地大型集鎮。這路上是不可能冷清地。只是孔焯并沒有引起其他人地注意。一身短衫。腰間隨便扎著一根麻繩。頭發有些零亂。長得不算丑。但是也絕對談不上英俊。看那身子骨兒。勉強稱得上是精壯。高大也談不上。雖然孔焯地身材差不多已經有丈余高了。但是在這魔域之中。差不多也就是一個中等地個子而已。他這副打扮模樣。在這白羊鎮人地眼中。那就是一個標準地山里漢子。來這白羊鎮販賣貨物。想是東西都賣地差不多了。所以出來轉轉。這樣地人白羊鎮多了。所以也無甚人會注意他。
孔焯一路行來。只覺這里地一切與魔域之外并無太大地區別。小販地叫賣聲。頑童地打鬧聲。家長地呵斥聲。討價還價地嘈雜聲。還有爭吵聲。響成一片。一時之間。孔焯竟然有些恍忽。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地羅孚山。那個時候。自己還是一個胖子。跟在酒鬼師父地后面。跑到山下來打牙祭。喝酒吃肉好不痛快。或許那個時候。才是他最開心地時候吧?
現在呢。轉眼之前。物是人非。連以前地世界都消失了。自己也跑到了這么一個魔域中來。前塵往事。仿佛一場春夢一般。又似那煙塵幻影。被輕輕地戳破。消失得無影無蹤。
“喂,你這人怎么老是站在這里不動啊!”
就在孔焯陷入了對前塵往事的回憶之中,精神有些恍忽的時候,一個嬌脆而不滿的聲音在他的身后響起,孔焯一驚,回頭一看,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嬌俏少女,一臉不滿的看著他,這少女嬌顏如花,帶著些許刁蠻的神情,一雙如剪水般的瞳子忽閃忽閃的,有些不解,也有些懊惱,這個人在巷子門口站了有一刻鐘了,動也不動,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糊涂心思。
孔焯看了那少女一眼,再看看他的身后,不禁歉然一笑,自己擋在人家這巷子口,雖然沒有把整個兒的入口堵了,但是這少女身后的那鮮紅的小馬兒想要進去,卻是不可能的,身子輕輕的一讓,讓出了一條道兒來,“這位秀,實在是不好意思!”
那少女小臉蛋兒一抬,“不好意思啊,那就算了,下次注意一點兒,就算是想媳婦兒,也不要在人家的門口想啊!”
孔焯一聽,差點兒沒笑起來,這話是平常,但是從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口中說出來,卻是有趣了,那少女仿佛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說錯話兒了,小臉兒微微的紅了一下,狠狠的瞪了孔焯一眼,拍了拍身邊的那匹徐馬,就要走進巷中。
孔焯也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抬步就想要離開,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心中警兆頓生。頭一回,卻見兩名漢子自巷中的暗自沖了出來。向著那少女沖了過來,其中一人手中揚著一根長長的紅色的似鞭似繩一般的東西,就向那少女甩了過來。
少女驚呼了一聲,身形也躍了起來,身一旁閃去,可是那鞭子仿佛有生命一般,沿著少女閃避的方向卷了過去。那少女身手有限,眼看就要被鞭子卷到了,此時孔焯雙腳輕輕地移動了一下,左手在背后暗捏劍訣,準備在那兩人擒住少女時出手。
只是,在那鞭子眼看就要卷到少女的腰時,那少女輕斥了一聲,一道閃銀色地光芒自她右手閃過,橫切向了那古怪的鞭影。
“劍不錯?!”孔焯雙眼一瞇,看清了少女手中的卻是一把一尺來長的亮銀短劍。上面寶光閃動,犀利無比,與那鞭影撞在一起。但聽“嚓”的一聲,那鞭子便被切成了兩斷。
一切,都是發生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從那兩個男子暴起到少女以一把亮銀劍橫切鞭影,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
正是這一眨眼地工夫,讓孔焯確認了。那少女竟然也是一名修者,雖然實力十分的不濟,但是配上手中的那把亮銀劍,卻足以讓她達到一級修者的水準,而那兩名漢子顯然也是修者,但是實力同樣極為低下,也沒有達到一級修者的水準,不過,無論是那紅色的鞭子。還是另外一名男子手中的那一團古怪的東西。都閃動著異樣的光芒,顯然都是具有特殊功能的法寶。
見那少女一劍將鞭影削斷。另外一名男子眼中寒芒一閃,手中地那一團灰色的東西卻是拋將了出來,撒開一看,孔焯眼中不禁一瞇,竟然是一張大網,這網實在是太大了,撒開散去之后,不但把那少女罩了進去,竟然也把在一旁不遠處的孔焯給罩了進去,這還不夠,那網上竟然閃動著絲絲幽藍色地電弧,如果被網實了的話,那滋味恐怕不會好受。
而那少女看到罩向她的那張大網也是明顯的一呆,隨后手腕一翻,手的亮銀劍中的劍芒暴漲,似乎是想要割開那正在罩向她地大網,但是那亮銀色的劍芒與大網相觸,除了激起一陣陣的電花之外,再無一絲的作用。
眼看著那網就要罩實的時候,遠處,傳來兩聲厲斥之聲。
“什么人,膽敢在鐵劍門的地盤撒野”“什么人,敢對秀無禮!”
兩聲長喝遠遠的傳來,聽起來,修為都不是很低,至少達到了一級修士的水準,出手的兩人面色俱是一變。
“我擋著他們,你先把這小妞帶走!”使鞭地男子說道,身形向前一沖,卻是迎向了百丈之下直沖而來地兩名修士,而撒網的那名男子手中一緊,一收,眼看就要把孔焯與那少女完全罩住地時候,孔焯動了,左手劍訣捏出,銳利的劍氣直接向那電網刺了過去。
只聽“嘩啦!”一聲,那電網在孔焯的頭頂被撕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
顯然,對方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眼看著就要遭到池魚之殃的家伙竟然也是一個修者,而且是一個修為不低的仙者,一瞬之間,便將自己的雷網破了,待到緩過神來的時候,孔焯卻是已經到了他的身旁,一指正點中他的眉心,便再無知覺了。
“秀,你沒事吧?!”
“你們是什么人,竟然敢在白羊鎮撒野?!”
沖來的是兩個人,一個是年紀五十年中年男子,沖到那少女的身邊,一臉的焦急之色,另外一名卻是三十多歲的漢子,手中持著一把鐵劍,一臉的肅然之色,與那持鞭男子戰在一處,那持鞭的男子修為連一級都不到,根本就不是這漢子的對手,被他三下五除二的點到在地,無法動彈。
“齊叔,他們要抓我!”
這個時候,被剛才的一系列變化驚得有些發呆的少女方才緩過神來,撲到那男子的身邊叫道。
那中年男子見少女無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把目光轉向了孔焯,一抱拳道,“在下齊凌云,滄月秦府三管事,多謝閣下出手相助!”
滄月秦府?!
孔焯沒有聽說過。不過那自稱鐵劍門的男子面色卻是一變,一把扔下剛才已經被他拎在手中的使鞭男子。走到那男子的面前,“鐵劍門弟子官強,見過齊管事!”
“嗯!”齊凌云輕輕的點了點頭,并沒有對他多說什么,只是把目光放到了孔焯的身上,流露出詢問之意。
孔焯微微一笑,“在下孔焯!”
“原來是孔先生!”齊凌云看了孔焯地模樣。微微一笑,“剛才若非孔先生出手,后果實在不堪設想,不知孔先生現在是否有空,讓在下略表謝意呢?!”
“山野散人,無所謂空與不空,剛才不過是適逢其會,舉手之勞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孔焯笑道,“如果沒有什么事情地話。在下就要告辭了!”
初到這魔域,他可不想隨便的與這里的勢力有什么牽扯。
哪知齊凌云卻道,“孔先生高風亮節。在下佩服,只是我滄月秦府也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剛才閣下救了鄙府秀,與鄙府有大恩,如果鄙府不能有所表示的話,卻是實在說不過去啊!”
滄月秦府!
孔焯聽出來這齊凌云對這四個字咬得很重。很顯然是想用這四個字來壓自己,不過自己這個外來聽卻是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所以,這個名字對自己倒是沒有什么威懾力。
“喂,你這個人怎么這樣啊,你救了我,我自然要報答你的,你看你吱吱歪歪的,是不是男人啊!”
這個時候。那少女卻是插嘴了。一臉地不耐之色,“我又不是知恩不報的人。也不貪圖你什么,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這只是小事 “對你來說可能是小事,但是對我來說卻是大事兒,這些人要抓我啊,剛才如果不是你的話,就算我不被抓去,也要受到雷擊之苦!”想到剛才那張布滿雷光的網,少女的面上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對我來講,你是幫了我大忙了,我不能不報!”
“既然如此,我也沒話好說了!”孔焯苦笑道,這少女倒是一個爽快人,如果再推辭的話,倒顯得有些矯情了。
“孔先生請!”
“齊先生請!”望月樓 白羊鎮最大的一間酒樓的雅間之中,孔焯、齊凌云,還有那少女,現在孔焯知道她的名字叫秦玉翎圍坐在一起,那齊凌云滿臉地笑意,給孔焯把酒滿上,舉杯道,“齊某這一杯敬孔先生,救了我們秀,也免了我失職之錯!”
“齊先生言重了!”孔焯笑飲了一杯之后,又回敬了一杯,一席酒間,雖談不上賓主徑,但是氣氛也很融洽。
席間這齊凌云轉著彎的打聽著孔焯的身份,孔焯自問沒有什么可隱瞞地,便對他講自己只是一介散修,住在白羊鎮外的那小山村里,這一次是隨著村民出來趕集的,齊凌云聽了先是一愣,有些不信,但是見孔焯說的誠懇,但是信了幾分,之后便更加熱情了,言語間招攬之意愈發的明顯。
而通過這一席酒,孔焯也知道了這滄月秦府的來歷,這滄月指地乃是盤國三大城之一的滄月城,而秦府,則是滄月城最大的世家之一,不僅在滄月城中最強的豪門,而且在盤國之中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秦玉翎則是秦府的三秀,這一次來白羊鎮,卻是為了見一位舊人,不料人未訪到,卻碰到了劫持者,實在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而孔焯呢,則從齊凌云的話語中,隱隱然的感覺到了一絲陰謀地味道。
秦府地三秀,滄月城最大的世家之一,來到這一個白羊鎮尋訪舊友,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古怪地事情,再加上在這白羊鎮遇到劫持,這更是古怪了,不用說,里面肯定牽扯到什么豪門恩怨之類的事情,孔焯可不想摻和進去,因此,對這齊凌云越來越明顯的招攬,他不禁打起了哈哈,而齊凌云在試了幾次無果之后,也就不再強求,畢竟只是一名一級的修者而已,秦府缺他一個不缺,少他一個不少,能夠招攬到當然好,招攬不到,也不算是什么損失,因此努力失敗之后,他也不再強求,一味的勸酒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