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雀嗚咽,這夏日的天空依然如同往常一般的炎熱。
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行駛在道路之上,落下的車窗將里面的所有一切全部遮蔽,不讓任何人看清楚其中的容貌。
不過,這輛馬車也并沒有什么稀奇,只不過是一個落魄之人,纏著繃帶,緩緩地回到他那空曠的巢穴之中而已。
陶寨德的身上纏滿了繃帶,躺在馬車上,身形憔悴。
在旁邊,欠債和星璃兩個人都不敢大聲說話,只能是看著這位廣寒城主如此沉默的模樣,一直等待。
等到什么時候?
她們也不知道。
只有等到遠處的平原盡頭再次顯現出那巍峨的山峰,白雪飄飄,這場原本興致勃勃地出行的行程,現在卻是帶著無止境的沉默,重新回到了這里,回到了這片雪媚娘之中。
“師父!”
慕容明蘭。秦月思,還有甜彩蝶三個徒兒聽說師父回來,連忙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
不過打開山門。他們看到的卻不是寒冰駿馬,而是那簡陋的普通馬車的時候。紛紛愣了一下。
馬車進入,陶寨德第一個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抬起頭,仰望著那座威武挺拔的廣寒宮殿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神情淡然地向著宮殿方向走去。
“師父,你怎么…”
甜彩蝶剛剛想要上去招呼一聲,卻是被秦月思一把攔住。這位二師姐輕輕搖了搖手指,同時也是十分疑惑地看著自家的師父。
慕容明蘭走到欠債和星璃面前。問道:“師父怎么了?是沒有辦法解除身上的詛咒嗎?”
星璃笑了笑,朝著欠債揮了揮手,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時間繼續竄門吧。”
也不等欠債點頭,她就朝著那三個徒弟揮揮手,一個縱身閃出了城門之外,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原之中。
欠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后呼出,搖了搖頭,說道:“今天。你們就先不要去麻煩爹爹了吧。”
秦月思走上前來:“師父的身體還是有問題嗎?我看到師父身上纏著很多很多的繃帶。”
欠債繼續搖頭:“爹爹的身體沒事,只要你們最近一段時間別去打擾爹爹就行了。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回頭和你們說。”
看著那陶寨德如此一副沉默的模樣,三個徒弟也是學乖。不再說話。
另一方面,陶寨德一個人漫步在這遼闊的城市之內,兩旁的街道中不斷來回流竄著一些動物,對于這位城主現在的狀況它們似乎也能夠感知到些許,但仿佛也是能夠感受到了那股哀傷的情緒一般,沒有一頭動物膽敢上前。
進入宮殿,來到那議事廳之中。
陶寨德慢慢地挪動步子,來到那象征著整個廣寒城中最高的權力寶座之前,在這寒冰寶座上坐下。
他就是這樣坐著。頭向后仰,微微閉著眼睛。
吱呀一聲。會議室的大門打開,小邪兒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紅一黑的雙眼眺望著寶座之上的那位城主。沉默片刻之后走了上去,在王座之旁依偎而下,靠在那王座旁,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陶寨德的手掌。
只不過稍稍一觸摸,卻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那從手掌中產生的顫抖與僵硬。
小邪兒愣了一下,終于,還是伸出雙手,輕輕地捂住了這位城主那顫抖而握緊的拳頭,頭也是靠在了他的大腿上。
“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
空曠的會議大廳之中,響起了小邪兒那溫柔而和緩的聲音——
“我都永遠會陪在你的身旁。只要你希望,我會永遠,永遠,永遠地陪著你。”
這個聲音是誰發出的?
是小邪兒?還是狂鬼?
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陶寨德那原本昂起望著天花板的頭,現在卻是低了下來。
嗚咽聲,輕輕地,從他的喉嚨里面漏了出來。
那應該是算得上是哭泣的感情慢慢開始放大,從剛開始的小聲嗚咽,漸漸地變成了如同江河決堤一般的嚎啕大哭。
盡管,沒有任何的淚水。
盡管,他現在連鼻涕都擰不出來。
盡管,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痛哭還是在怒號。
但是,這空曠的大廳之中,卻是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那最為沉重的悲痛之聲。久久,久久地徘徊在這里,揮之不去…
今天的廣寒城,帶著那無窮無盡的悲傷。
但是這個大陸之上卻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為什么。
唯一知道的,恐怕就是海國對于那討厭的海龍公主的死而掛起了服喪旗,包括那位海馬皇帝,現在也是因為姐姐的死而痛哭流涕。并且向著全天下人告知,殺掉自己親姐姐的不是別人,就是那廣寒城主陶寨德。至于他為什么要殺掉自己的家姐,則是什么都不清楚。
這種堂而皇之地沖入他國領土之中,而且還公然地擊殺一國公主的這種事情更是在整個中原仙界中傳開。
所有人都驚訝于廣寒城主竟然會同攻擊那海國公主。許多人紛紛猜測其中的緣由。
而由于海國公主曾經被那魔國少年玷污的這一“骯臟歷史”過去,圍繞在這位海國公主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不由自主地都有了些許讓人浮想聯翩的故事。許多人也是紛紛猜測,這位廣寒城主可能也是因為一些香艷之事受了委屈,戴了綠帽之類,而一怒之下將其擊殺了吧?
但不管怎么說,這種殺掉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長公主的事情,只能讓廣寒城的名聲更加低下,很快,排名就跌出了前十名之外,成為一個“普通”門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