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抬起手,張開五指,對著那月光——
“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可是爸爸,為什么您還希望將這些時間浪費在中原仙界上呢?天下無仙…對爸爸來說真的那么重要嗎?重要到…甚至不惜不和欠債在一起?”
小女孩收回手,回過頭,看著前方那已經走到走廊盡頭,回過身來等候自己的父親。
“欠債!你在等什么呢?”
聽到父親呼喚的聲音,這個小女孩終究還是搖了搖頭,低下頭,抬起,換上一張重新歸于嚴肅的小臉,遠遠地應了一聲之后,才走了過去。
(爸爸,如果您真的這么想要做的話,那么,欠債就會幫您更快地把這些事情給做完。然后,我們就可以不用管這些事情,能夠好好地過完剩下的這幾年了吧?)
翅膀,劃破空氣。
羽毛拍打,帶著那巨大的身影掠過天空,緩緩地,落在了廣寒城宮殿頂端的一座“鳥舍”之上。
看著那只巨大的雪鸮落在這里,負責管理鳥舍的凡人弟子無不是嚇得面色失常,一點點都不敢靠近。
這只雪鸮探出腦袋從窗外鉆了進來,對著這里看了看后,重新縮回腦袋,望向這座雄偉巨大的廣寒城。
不過片刻之后,一只鴨子也是隨之出現,抬起帶著蹼的爪子,壓在了這只雪鸮的腦袋上。說來也奇怪,只不過是這么輕輕一個舉動,就讓這只巨大的雪鸮安靜了下來。
“安靜。安靜。乖乖,不要亂叫亂闖。沒有了前世的記憶可不是可以隨便亂來的借口哦。”
主鴨壓住雪鸮,讓它在屋檐上乖乖停下,收起翅膀,安靜下來。
主鴨轉過頭。對著鳥舍里面的凡人弟子說道:“喂,你們,快點過來看看,這家伙腳上綁著的信紙應該挺重要的,盡快拿了之后送到你們的城主那邊去。啊,還有它背上背著的這個袋子。看起來血淋淋的,什么東西?”
那些凡人弟子雖然還是被嚇得夠嗆,不過很快也是振作過來。其中一個取下雪鸮腳上的信筒,也不敢拆開,直接就朝著萬仙大會的會議大廳跑去。另外兩人也是取下雪鸮背上的血麻袋。將其一并送了過去。
會議大廳內,人們依然在對如何反攻被魔人占領的幾個湖泊進行討論。
這樣的爭議從幾天前開始就一直都沒有改變過。人們不斷地出謀劃策,互相描寫許許多多的反攻計劃,規劃雙方的兵力和人數,思考應該怎么樣才能從正面殲滅魔人。
不過,因為實力的差距實在是太大,再加上現在基本上已經分裂成了兩派,所以這樣的思考策略并不總是有用。人們互相討論。爭吵,說出方案,然后這個方案再被反駁掉。然后又提出另外一個方案。待的所有方案都說的差不多的時候,再找出一個之前提出過的方案來,然后再次進行吵架,爭辯。
如果不是有陶寨德這個中原盟主在這里坐鎮的話,估計這里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不管說了多少話,也不管做了多少的模擬戰。
真的談到要和魔人正面交戰的話。又有多少人有這個信心,又有多少人覺得自己有這份實力呢?
陶寨德坐在最上面。對于眼前的這些爭吵幾乎已經快要厭煩。
放眼望去,滄瀾門的笑逍遙似乎不斷地在爭取一個由中原盟主打頭陣。滄瀾門緊隨其后,一鼓作氣殺向湖泊的計劃。
天龍門則是主張全體服用渾天散,然后進行持久戰,待的時間成熟之后再進行進攻,爭取用最少的損失換取更大的利益。
人群之中,不由人倒是一直都是一副完全不管事的模樣,盡情欣賞自己的手指甲。倒是他的那些同門對于各種戰術計策的提出十分熱衷。同樣玄修教之中,楚星河卻是不怎么說話,始終都沉默著。
然后,就在陶寨德對于今天的會議覺得有些不耐煩,計算著時間看看是不是應該就這樣結束的時候…
啪嗒。
“大師兄”
身后,一名凡人弟子手里拿著一個信筒走了進來,直接對著慕容明蘭輕輕呼喚了一聲。
慕容明蘭點頭,立刻上前接過那信筒。隨后,這個徒弟看了看一旁的欠債和坐在主位上的陶寨德,沉默片刻之后,終究還是將這個信筒交給了旁邊的欠債。
說實話,看到自己的徒兒現在好像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這讓陶寨德稍稍有些不是滋味…算了,更加受到尊重的是自己的女兒,這也和自己收到沒什么區別吧?等到九十九年后自己老死了之后,也是要這個丫頭來掌管廣寒城了吧?
欠債接過信筒,從中抽出信紙,打開。
在匆匆掃了一眼之后,這個女孩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同時,雙眼中散發著一股完全不敢相信的神采!
沉默片刻之后,這個女孩終于還是握著這張信紙來到陶寨德的身旁,將信紙遞給了自己的父親。
“爸爸。”
“呼我還以為我連一封信都不用看了呢。”
陶寨德笑著說了一句,卻是讓旁邊的慕容明蘭渾身一顫,連忙低下頭。秦月思倒是哼了一聲,稍稍往陶寨德的身邊站了站。
接過信紙,陶寨德也是粗略先過了一眼。看完之后,他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
他笑得很大聲,也很開懷。因為他的笑聲,下面正在進行的爭論之聲也是就此停息。所有人都轉過頭望著這位盟主,顯得十分的驚訝。
“哎呀呀呀,欠債,你看!這是你丁伯伯的來信!丁兄果然還是很掛念我這個弟弟啊。你看看,你看他信里面寫的,他真的為了我哭了!為我現在還活著哭了呢!哈哈哈,你能夠想象嗎?丁兄那么大年紀了,還在為我活著而哭呢!哈哈哈!丁兄…丁兄啊,好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好哥哥…”
陶寨德十分感慨,丁當響在信中詳細描寫了他聽到陶寨德還活著的時候的種種心情。字里行間充滿了感情,充滿了那種無法言喻的歡快之情,還表示希望能夠盡快和陶寨德一敘,重訴兄弟情誼。
握著信,看著丁當響在信中所表達的那種關切,陶寨德也是不由得有些感動,差點點掉下淚來。
想想,只不過兩年,前后自己卻是真正地經過了一番生離死別!這樣的一種感情何足珍貴?尤其是想想自己的廣寒城的弟子們對自己的這種生分,再想想丁當響的關切,這種感覺真的是越來越明顯了。
“爸爸,你真正應該關心的不是這些吧?”
陶寨德一愣,捏著信,大聲道:“不關心這些?不關心這些關心什么?”
欠債爬到陶寨德的椅子上,伸手指著信封中間的某一行,刻意用足以讓整個會議大廳都聽到的聲音,大聲說道——
“看這里。這里寫到‘為祝賀賢弟死里逃生,愚兄匆忙之間無一賀禮相贈。唯有攜冥龍騎萬騎之力,將百名魔人之右耳借花獻佛,算是替賢弟報仇,也是為賢弟榮登中原仙界之首,寥添喜慶。’”
話很短,在這封充滿了思念之情的信中,更是只占了區區兩行。
可就是這么兩行字,卻是讓整個會議大廳全都為之震驚!
一百名魔人的右耳?
換句話說,厚土國的丁當響…斬獲了一百名魔人的首級嗎?!
對于這個消息當然沒有人相信,不相信也沒關系,因為很快,后面那兩名負責提著麻袋的凡人弟子立刻走上前,將那個血麻袋打開…
頃刻間,許許多多的耳朵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耳朵,全部都是耳朵!
而且,全部都是右耳!
這里的人不傻,從這耳朵的大小上面立刻就能夠看得出來,這些耳朵絕對不可能屬于中原仙人,只可能是屬于中原仙界的敵人——魔人!
“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厚土國…厚土國用了多少兵力?!難道厚土國用了超過百萬兵力嗎?!這怎么可能?!”
龍九霄不服。
他絕對不服!也絕對不相信!
經過三年的戰斗,厚土國的確還能夠拿得出大約百萬的兵力。但是,這樣一來的話就等同于厚土國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國力!
這可能嗎?
而且,丁當響在兩年前前任厚土國皇帝逝世之后就已經不再獲得重用這已經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一個凡人…一個實力僅僅只有散仙的人,怎么可能突然間重掌百萬大軍的軍權?!
只可惜…
“丁兄說,他只用了萬騎。也就是一萬兵力吧?”
在這一刻,丁當響這個名字,就如同廣寒城主陶寨德的名字一樣,深深地烙印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中。
廣寒城主陶寨德,能夠以一人之力,殺傷九名魔人。
厚土國丁當響,能夠以萬騎之力,斬殺百名魔人!
這樣的一個事實突然間出現在眼前,不僅是在場所有的仙人,包括龍九霄在內,哪怕是那些聚賢會的弟子,此刻,也都是露出震驚萬分的表情,久久,都不能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