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渾身冒火的士兵從那邊飛了過來,頭下腳上地砸向帳篷。明明是在暴雨之中,那火焰卻像是完全無所畏懼一般瞬間燃燒!
“父皇?父皇!丁老師!現在…現在該怎么辦?怎么辦?!”
丁當響一手托著國君,一手拉著旁邊已經深情茫然的太子。眼前,是那些士兵完全潰敗,只剩下仍人宰割的場景。而天空中那不斷降下的火雨,就如同要將這場滅世之威完全帶給這個可憐的中原仙界,宣告整個人族的終結!
“走!”
伴隨著這一聲“走”,丁當響也知道,厚土國敗了。
而且,還敗得五體投地,敗得沒有任何一點點的言辭好講。
他冒著雨水,冒著那不斷從天而降的火球。在這一刻,他的雙眼再次化成了兩個藍色光圈,光圈瞄準了那些不斷從天而降的火球,計算著任何一個著陸點,力量和破壞力。謹慎…卻又如同喪失家園的老鼠一般。慌不擇路地逃著。一直到他在慌亂中找到一匹戰馬,這才一下子抱著國君與太子躍上馬背。奪路而逃。
黃泉口爭奪戰,以厚土國的慘敗劃上了一個句點。
十萬大軍。最后脫困茍活的,卻只有僅僅兩千人馬。
不消半月,這場可怕的慘敗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中原仙界。
所有仙人都知道了那些可怕的魔人竟然可以在中原仙界內部進行扎根駐營,人人的臉上都散發出惶恐的氣息。
廣寒宮宮主,戰死。
這樣一條消息與厚土國戰敗可能有著同樣的分量。
沒有人知道,這個年紀輕輕,就將一個門派提升至整個中原仙界前二十名的掌門人究竟擁有多強的實力,甚至可以干掉前中原仙界第一人——方戟。
但是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知曉,即便是擁有能夠殺掉方戟的實力。即便是有著十萬大軍做靠山的情況下…
廣寒宮主,依然敗得那么干脆,那么簡單。甚至連從天香國人手中活著回來的資格,都沒有…
暴雨,已經漸漸減弱。
潰敗的厚土國軍隊連續三夜的奪命狂奔,終于來到了黃金平原的邊界。
終于,追擊的天香國人再也沒有追過來。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勉勉強強地給了這些幸存者一些茍延殘喘的時間。
黃金平原邊界的一座破廟,此刻已經成為了厚土國這支王者之師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休息所。
破廟外。東倒西歪的士兵們疲憊不堪,傷痕累累。每個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傷,互相照顧,互相扶持。卻難以掩蓋其中的那一抹傷感與絕望。
只不過。這些普通的士兵并不清楚,在那破廟之中,一些更加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
“父皇!父皇!嗚嗚嗚…父皇…嗚嗚嗚…”
破廟的供臺上鋪著一張破敗的還算干燥的厚土國戰旗。那位曾經的君王此刻就躺在那戰旗之上,神情憔悴。面無血色。
他的雙腿已經被完全轟碎,即便是在層層的包扎之下。也能夠看到還是會有血水不斷地溢出。
短短三天,他的臉就已經瘦掉了許多。明明是一個才三十多的人,此刻看起來卻是如同花甲一般,憔悴不已。
在供桌旁,那些逃生的大臣們各個抽泣不已,跪在地上。糯元修,文墨,萬靈真人和刀相人這四名重臣自然是跪在前方。不過,有一個人,卻是比他們跪的還要前面。
那就是在這危難之中,拼了命才救下這位君王和太子的那個英雄——丁當響。
君王起手,輕輕拍了拍兒子那哭泣著的腦袋。
之后,他抬起頭,目光掃了一眼下面跪著的群臣,目光尤其是落在了丁當響的臉上,停頓片刻之后,才收回目光。
“朕…自知已經命不久矣…”
“不…不會的父皇!您不會的!”
“命理…自有天定。永皇…你身為太子…從今往后…就要登基為帝,替朕…打理好這大好河山…”
“不要!兒臣不要什么河山,兒臣只要父皇活著!只要父皇…”
“混帳!!!”
已經奄奄一息的君王猛地大聲怒喝!這一喝罵,也是讓太子奎永皇不由自主地不敢大聲說話,只能低頭,輕輕抽泣了。
君王閉上眼,虛弱,卻堅毅地說道:“父皇…這輩子…做過正確的事情…也做過…錯誤的事情…永皇…父皇現在唯一…能為你做的…就只有…將這江山寄托…你手…你不能…讓父皇…失望…”
聲音微弱,奎永皇盡管有萬分的不舍,現在也只能擦擦眼角的淚水,點頭不語。
看到兒子點頭,這位君王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些許的笑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努力放大聲音——
“群臣…聽…旨。”
在下面跪著的群臣立刻彎腰磕頭,齊聲高喊——
“臣在!”
“傳…朕旨意…在朕…百年之后…由…五位臣子…輔佐太子…輔佐其登基…輔佐…政務…待的太子…成年之后…才…才…才可…讓其…執政…”
五位?
糯元修,文墨,萬靈真人和刀相人紛紛一愣,同時也是都抬起頭,望著前方跪著,看不清其表情的丁當響。
“這…五位臣子…分別為…糯將軍…主掌…軍事…”
糯元修:“臣,接旨。”
“文丞相…掌…內務…”
文墨:“微臣必不負圣上厚望。”
“萬靈真人…主管…仙人…修仙…”
萬靈真人:“貧道必為太子殿下培養更多仙人高手。”
“刀…刑司…管…禮法…”
刀相人磕頭:“微臣接旨!”
“最后…”
供臺上的君主,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指向了那個方向…同時,也是指向了那個,在這一瞬間,被所有人都注視著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