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信箋往來中,又一年冬【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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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
最近過得如何呢？
轉眼間，距離咱們分別已經快一年半了，不知你現在有沒有長高？之前問你你總是說你一米六，分明是胡扯，魯迪在信箋中說了你已經比去年高了小半頭了...1
而且，他有提到之前你跟我說你的五官現在已經十分柔和，頭發甚至能在腦后扎起辮子，僅僅是文字描述的話，我沒有什么實感呢。9
真好奇啊。
接過上次的話題。
我此前在迷宮中反反復復地冒險，也不曉得是否總是因為獨身一身闖過的迷宮，從而打出了些名號，竟然收到了來自于西隆王國王室的邀請，想要雇傭我成為王子殿下的家庭教師呢。1
老實說，我很心動。
而在上一次進入迷宮前，按照你的建議，我有用心跟魯迪交流過魔術方面如何加強威力，果然...他確實是個天才啊，有些方向甚至我都沒有思考過，你...們真是幫大忙了。
聽他在信中所說，如今希露菲的魔術造詣已經正式晉升為上級魔術師了，頭發的長度也已經到了肩膀，整個人成熟了很多，話也都少了，但好像還總是喜歡前后腳一直粘著你呢。
雖然魯迪言辭頗為不屑，但想必我真的看到這一幕會十分有趣吧...呵呵...不得不說，艾倫還是那么討女孩子喜歡啊...3
我有聽魯迪說過，希露菲曾經問過你要不要將頭發留成像我一樣的麻花辮，結果被你一口回絕了，還說什么白發就應該齊肩的奇怪的話...
艾倫會更喜歡到肩膀的長度的頭發嗎？白發又是什么？白色的頭發么？可是希露菲的頭發是綠色哦...6
啊...說偏了，總之，替我向希露菲道賀吧，畢竟一個地點三個人都寄信箋的話，費用會是三倍哦，等我任職之后，收入來源穩定后，再多給她寄信好了。1
說起西隆王國，這是個習俗有些古怪的國家，甚至還有些人會騎著大象頭裹頭巾呢...這次我沒找到合適的禮物送給你，不過...幾個月前我在都城中游蕩卻發現了好看的事物1
——在王都的河中，有很多好看的粉色花朵，不像平時咱們看到的那樣從土壤中生長而出，竟然是直接以綠色盤狀葉片托在水中呢。它的花瓣很狹長，完全盛開后姍姍可愛，在西隆被譽為國花...1
好吧，其實是這次我不知道要順便給你寄一些什么好，實在絞盡腦汁都沒有...
然后剛才我...突然發現這片一直用來當書簽的花瓣十分可愛呢...就姑且收下吧，也不知你是否會喜歡...
嗯...每次寫信好像都有這個毛病，想說的話有很多，但落到筆觸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導致了信的內容總是很簡短就結束了。
......
下次見面，
會是什么時候呢？
回信的話，請往冒險者協會和西隆宮廷中各去一封吧，以防我遺漏了你的信箋。2
——洛琪希。
哦對了！不要總是叫我藍媽媽啦！！這是什么話！我有那么老嘛？1
還總說是愛稱...
你以為你這樣辯解我就會高興嘛...2
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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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西隆王國相隔隔著一道赤龍山脈的阿斯拉王國北部，菲托亞領，布耶納村。
一年時光好似對風雪而言，不過是來來往往罷了。
去年艾倫在這里看信，它們紛飛于窗外。
今年，依舊一樣。
村子中騎士大人家的卻因為壁爐燒的不錯，房間里并不是過于寒冷。
艾倫將手中的信箋放下，目光從最后字跡有些凌亂的三句話上挪開，不由笑了笑，腦海里浮現了洛琪希有些慌張的模樣。
‘原著中說魔族腦子不靈光，可洛琪希腦子分明看起來很靈光啊。’2
‘這一定是謬論。’
他轉頭看向窗外的雪。
‘又一年了，時間可真快啊。’
時光在他正在迅速發育的身體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他一年前那有些稚嫩卻鋒銳十足的五官如今變化頗大。即便現在只是坐在椅子上，也能看出來身高已經比去年高了不少。
頭發已經留長，腦后扎了個短小的辮子，額前頭發經過修剪，微卷著搭拉在他的眉眼前。眉毛已完全修的柔和多了，眼神經過這一年在格雷拉特家的歡聲笑語的熏陶中，已不再銳氣十足，彎彎的瞇著，好似十分人畜無害。4
鼻梁上那副無框眼鏡還是架著，為他的神態染上一絲書卷氣。9
艾倫抬手從信箋旁的所謂的‘西隆國花’拿起，放在眼前打量著。
是荷花花瓣。
在這個世界并沒有對應的同意語。1
好像是由于被洛琪希長時間夾在書中，已經成為了干花標本，花瓣紋理留存的十分完整，沒有一個因為干燥而切開的缺口。
艾倫伸出食指輕輕摸了摸花瓣邊緣，隨即將它小心放在洛琪希‘手辦’旁。
隨即將信箋折好放回信封，打開抽屜。
抽屜內是整整一摞信箋，旁邊一個開口木盒里，放著晶瑩的魔獸獠牙，雕刻精美的魔石裝飾，纏繞刀柄用，模樣有些異域風情的纏繩...
和一個雕得面目可憎的男性木偶，依稀可以看出是個狂野的背頭男。
縱使艾倫已經在收到木偶后的這些天，已看過幾百次，此時再見可還是繃不住一點。
‘這雕的是什么啊...不會向魯迪請教請教用黏土魔術做一個么？藍媽媽還是一如既往的麻瓜，腦子靈光什么的果然是錯覺...’1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第一次洛琪希寄送了生日禮物，艾倫回禮芭緹爾絲花種子粉末。自此之后，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的，兩人在后續的信箋交往中，一直保持著互相贈予禮物。
艾倫搖了搖頭，從抽屜內抽出空白的信紙。
這個動作帶出了信紙之中充作新舊信紙間隔的一片落葉。
那是一片圓潤的闊葉，好似是從某種四季常綠樹種掉落而下，已經泛黃被制作成了模樣精致的書簽。
艾倫探手以兩指小心的夾住了這葉片書簽，垂眼看著葉片的最下方。
那里寫著三個字，字跡娟秀，小巧工整，落筆小心，絲毫沒有損壞葉片的脈絡。
「給艾倫。」
艾倫看著這字兒，嘴角上揚。
他快速地瞥了一眼窗外的風雪，便提筆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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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藍媽媽，2
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大概又跟往常一個是在一個月后了吧。
此時想必你應該已經在西隆王國中擔任家庭教師了，畢竟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以我對你的了解，想必你思索過后還是會遵從內心的召喚。
這很真實。
值得一提的是，我曾聽說南邊來的冒險者說過，西隆王國的王子都有各種惡習，但...或許是因為錦衣玉食的紈绔習性？或許人可能不壞？你可不要總是將別人的魔術天賦與魯迪作比較比較好哦，這樣容易打擊別人的自信心。
當然，這只是對于家庭教師職業操守方面的建議，至于王子的為人...
我心里沒數。
倘若他做出一些過分的事，比如性騷擾之類的，請光速對他使用火焰環繞，務必不要手下留情。
關于露菲的頭發...
你日后再見到她應該就能明白，希露菲她這種精靈實際更適合留齊肩半長發，將耳朵露出來會比較有精神。就像你留著麻花辮更嬌俏...（劃掉）得體好看一樣。1
所以說，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發型。
至于白發，那可能是那天陽光太好，將她頭發映襯的所以我脫口而出了...
‘一如既往地’討女孩子喜歡是什么意思？你跟我相處的時候周圍有很多女孩子么？
還是說，你就是指的希露菲？你怕不是產生了什么錯覺？？希露菲才多大年紀啊...
說到你給我寄的花，我有幸曾將在王都的博物館書籍中見過，據書中所言，它雖然葉片托花‘躺’在河水中，但確實是泥土中生長而出的。
不信的話，下次你可以看看葉片下的泥巴里，應該有它的根莖。
哦對了，那個根莖雖然看起來很臟，但是洗一洗是白色的，其中間有孔，切開的話可以吃。
可能沒有太多味道，不太符合你的口味，建議浸泡糖水后吃，應該會比較爽口。
額...這些都是我在書中看到的，但是你可以試一試是否可以食用，想必你也不怕中毒吧，畢竟之前還讓我給你寄了不少芭緹爾絲花種子粉末呢。
至于禮物的話...我跟你一樣沒有頭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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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艾倫停筆了，他雖然手下寫著沒有頭緒之類的話，但臉上倒是一點苦惱之色也沒有。
他以左手拎起手上的信紙，突然伸手打開了窗。
窗外風雪飄搖，一瞬間，一蓬雪花便涌了進來。
艾倫捱著風將窗閉死，揮臂將飄入雪花驅散，與此同時，伸出右手食指在空氣中戳了一下。
他戳的不是空氣。
那是一片指甲蓋大小的晶瑩的六翅白花，被艾倫以流奧義改變方向，在他如同慢放的感官中，花瓣悠悠緩緩飄落...
飄落...
然后落在了的紙上，這一瞬信紙在艾倫手中抖動，在未完的字跡下方一指的距離位置，迎面完完全全的地接住了這一蓬雪花中最大的一朵。
紙張被浸濕，復而干燥。
花消失了。
但它的‘痕跡’已留在了信紙上。
劍與魔法的世界中，紙張很粗糙，得益于此，水痕也更加明顯。
那是一個如同印章般的花朵褶皺。
艾倫笑了笑，將信紙平鋪在桌面上，繼續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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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我了一片花瓣，那我也送你一朵好了。
是來自于布耶納村的雪花。1
另外，你雕刻的邪神手辦，我很喜歡。
下次別雕了。3
至于再見的時日。
...
可能會在某個夏日深夜的樓下？又或者是另一個春天的樹林之中？
但可以肯定的是，再見會是在需要再見的時候，無需忐忑，只用等待便可。
這種感覺，我稱之為...
‘期待’。2
——艾倫。
哦對了，藍媽媽是不可能不叫的，我說了，這是‘愛稱’，跟年齡無關。
難道你不覺得這么叫的話很讓人親切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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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嘴角彎著，停頓了兩秒等筆跡干涸，將信箋折好放在信封中，塞到一旁的抽屜內，卻碰到了抽屜一角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上。
好似被人反復揉成團，復而重現展開。
他笑意凝固在臉上，神色有些莫名地將那張紙拎出來抽屜。
展開。
密密麻麻，反反復復，仿佛蒼蠅飛舞一般的字跡，在紙上上面簇成一團一團。
若仔細看去，那全是三個字在拼湊重組。
「未來視。」2
而字跡下，一年前寫的三行字跡早已經被完全掩蓋住了。
艾倫垂眼看著字跡，默不作聲。
“哇~哇~”
房門外傳來了孩童的哭泣中，還有隱隱約約慌亂的對話聲。
“哎呀，諾倫怎么這么會哭啊，根本離不開一點...我記得當時魯迪很好帶呢...果然是因為魯迪太懂事了嗎？”6
大哥，你不會想要親妹妹的。親兄妹之間只會相愛相殺。哥哥的作用就是給妹妹爆金幣。
這是塞妮絲的聲音，她對于時不時就放聲大哭的諾倫沒有一點辦法。
“哪有啦，母親大人，你看！luai~~~”
“哇...嘿...嘿嘿...”
“你看，諾倫不哭了哦！”
這是魯迪的聲音，諾倫哭時他往往這樣扮鬼臉來安撫諾倫，諾倫也極為受用。2
“魯迪少爺確實很懂事呢...小孩子時是，現在也是哦。”
這是莉莉婭的聲音，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她對于魯迪小時候的早熟有很清晰的認知。
“哇！！”
嘹亮的啼哭聲，是愛夏。
這些動靜將艾倫從情緒中拉出，他隨手將紙張再次揉成一團，扔進抽屜深處，起身出了屋門下樓。
樓下孕后明顯發福了一圈的塞妮絲正在抱著諾倫準備喂奶，見艾倫下來后對他笑了笑。
而莉莉婭和魯迪本打算哄愛夏，此時見艾倫出現竟是不再搭理愛夏，反倒是齊齊跟艾倫點頭示意后，就折身去照顧塞妮絲了。
艾倫在啼哭聲中走到嬰兒車旁。
一頭紅發的愛夏在嬰兒車中哭泣，見艾倫過來，卻是立馬停止了哭聲，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艾倫。
艾倫見狀不由好笑。
愛夏自從嬰兒就開始古靈精怪了，本來他還未意識到這點，直到接二連三得，艾倫發現這小妮子每次碰巧在諾倫哭泣后，這才跟著哭了起來，他這才察覺到不對。
隨即意識到愛夏是故意的。
她哭泣并不是因為難受或者什么，而是因為...
下意識做出的‘合群’選擇。
諾倫哭了，她作為伙伴那也哭好了，而且這樣會引起大人的注意嘛。
從這點看，其實古靈精怪不太恰當，只能說愛夏天生就聰明吧，或者說...心思重這點刻在本能，察言觀色做出最適合當下情況的應對，這是她生來就具備的‘天賦’。
艾倫與愛夏對視，瞇著眼笑了笑，他趴在嬰兒車旁托腮，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愛夏的額頭，輕聲說道。
“怎么，無聊了嘛？”
愛夏伸手碰著艾倫的手指，兩只小手上下一顫一顫。
艾倫搖了搖頭，從嬰兒車旁拿起一只勺子，以流奧義控制在手掌中翻飛跳動。
愛夏有些肉嘟嘟的小臉立刻笑了起來，晶瑩剔透仿佛玻璃球一般的眼珠子一會兒看看勺子，一會兒看看艾倫的臉，樂不可支的模樣。
艾倫玩了會勺子后收了起來，摸了摸愛夏的頭。
“乖~愛夏從小就聰明呢~長大以后有需求要說出來哦，可不要憋在心里面自己消化~這可不是好習慣啊~”1
愛夏才幾個月大，一頭紅色短發才長出來一個指節長短而已，她并不能聽懂艾倫的話，只是捧著艾倫的手指發出了嬰兒上下起伏音調的嘿嘿傻笑。4
莉莉雅在一旁給諾倫換尿布的間隙，瞥著眼看著這一幕，面色十分溫柔。1
窗外雪依舊紛飛，將屋內隱約傳出的對話打散。
“...叔父...自從羅爾茲叔叔叫他出去這都好幾天了吧...他還沒回來么...”
“沒有哦...聽說...森林...魔物...暴動...”1
入夜。
西隆王都，某客棧。
洛琪希透過窗看著窗外的月色，半瞇眼有些疲懶。
在她旁邊的桌子上放著好多片被制作成書簽的荷花，其中大部分都有著或多或少的瑕疵，竟然沒有一片是完好的。
洛琪希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有些無奈的將花瓣全部夾在目前的書本的位置，合上了書。
“該睡覺了...”
“這些書簽做失敗了啊...本還想湊夠一整朵花...結果幾個月的時間下來竟然只有一片完美的書簽...也不知艾倫是否會喜歡...”2
“難道說我真的是冒失鬼么...”
她吹滅了桌上的燭火，脫了法師袍躺在床上。
然后從枕頭下摸出了什么拿在手里，片刻后，均勻呼吸響起，洛琪希睡著了。
月光如水傾瀉入窗，照亮她的手。
手里是一個精巧的木質人偶，雖然不如魯迪用黏土魔術做的那么精巧，但其面部好像做錯事捂嘴的慌張神色卻很有神韻。
洛琪希攥著縮小版的自己，抿嘴入夢。
此時此刻。
是甲龍歷413年的深冬。
艾倫剛剛邁入十一歲，魯迪距離七歲還剩半年，希露菲距離七歲只剩兩個月。
...
距離原故事線家教期開始。
還余半年。
距離原故事線幼年期結束。
僅剩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