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保羅的未來,來不及說出口的言語
在保羅拍著腦門對索瑪爾太太保證艾倫并沒有欺負索瑪爾那小子后，太太終究是在一旁塞妮絲灼灼注視下滿足地紅著臉離開了。
嗯...
不愧是布耶納村的唯一的純愛戰神，各個層面上來說。
隨后，在艾倫的拱火下，加之洛琪希也不擅長拒絕人，沒過多久幾人就圍成一圈，在院子里開始對希露菲的魔術控制，以及魔力水平進行測試，這也引來了塞妮絲和莉莉婭的圍觀。
“好了，希露菲，釋放個水球術吧，啊...注意不要打到塞妮絲太太精心培養的樹哦。”
“嗯...好！水球術！”
“喂！希露菲你把水球術澆在我頭上了！你眼睛在往哪看！”
“...不...不好意思魯迪！”
希露菲頗有些心不在焉慌亂道歉道，眼神卻一直在洛琪希身上兜兜轉轉。
后者有些無奈地看著兩人，搔著臉。
這會功夫莉莉雅已回屋拿出了干爽的毛巾，正在給魯迪擦頭發。
而塞妮絲則是露出無奈的寵溺笑容，站在旁邊嫻靜地看著孩子們胡鬧。
這一幕如同一幅畫一般，印刻在艾倫瞳孔中，他樂呵地笑著。
‘十來年后魯迪在拉諾亞王國的夏利亞定居，或許也能有類似的畫面吧...總感覺隱約間看到了未來啊...’
他眨了眨眼，退后了兩步，再次看向五人。
‘魯迪...洛琪希...希露菲...莉莉雅...塞妮絲...’
夏日的陽光十分刺眼，將五人的臉映照的一清二楚...
艾倫臉上的笑卻慢慢收了起來。
‘在目前的劇情進度中見到的角色...未來...該在夏利亞魯迪家的都在這里了...‘
‘未來中不該不在的人...’，心語聲中艾倫側頭看向身后。
不遠處保羅靠在樹干上，樹蔭如傘，將他的身形隱于樹下的陰影中。
他與塞妮絲等人并未沐浴在同一片日光之中。
樹葉陰翳影影綽綽，艾倫感覺到保羅的視線一直在陽光下幾人身上，可卻始終無法清他的表情。
他瞇著眼，轉頭走入到保羅身側的陰影中，轉頭向他的臉看去。
保羅靜靜靠在樹上，他雙手抱胸，嘴角掛著笑，默默注視著陽光下的妻兒們，好似十分愜意，他并未轉頭看向靠近的艾倫，只是保持著對遠處的注視，笑著說道。
“哦？你怎么過來了？”
艾倫看著保羅的側臉，沉默了好久，終于開口。
“叔父，老實說我沒有家人的概念，所以一直很好奇，假如我死了，我的家人們會作何感想？”
保羅一愣，偏頭看向艾倫，踟躇了好長時間，才嘆了口氣。
“這個嘛...我確實想編一些漂亮話跟你說，但抱歉啊艾倫。”
保羅瞥了一眼遠處的塞妮絲魯迪，歉意地看著艾倫。
“老實說，我無法跟你共情...但我覺得...”
艾倫隨即開口打斷了他。
“那假如...我說假如，您代入自己的話，在未來的某一天，叔父您因為某種意外離世了，彌留之際您會對家人有什么遺憾的情緒么？心里會有什么話想說么...”
艾倫看著保羅詫異的眼神，將口中的話語聲補完。
“...還是說，最終什么話都不說呢，只是看著家人，然后靜靜迎接死亡？”
‘就如同原本劇情中那樣...’
保羅本有些惱火，但看到艾倫認真的表情后，意識到對方目前無親可依的狀態，不由還是內心嘆了口氣，并未計較艾倫的魯莽言語。
他沉默了片刻后，思索了很長的時間才開口說道。
“如果說是在幾年前冒險者時期的話...我可能會一語不發然后坦然赴死吧，不瞞你說，我心里一直有一個遺憾想要跟死去的父親當面交談解開心結，故而死亡對于我而并不意味著終結...而且冒險者本身每天就面臨著諸多危險，每個人都有因為意外死去的心理準備。”
艾倫眨了眨眼，正要說話，隨即就看到保羅抬頭看向塞妮絲和魯迪，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如果是現在的話，我就無法那么豁達了。如果未來我真出了什么意外死去，可以的話，臨死前...”
“我想再看塞妮絲和魯迪一眼。”
艾倫抬眼看向他眼角的淚痣。
“看...一眼？”
保羅的笑容逐漸斂去。
“對，看看他們是否無恙...如果他們都安全的話，我可能會稍微安心吧，呵呵，除了這點之外，還有就是我自己的小心思...我可能會想...”
“或許大家會為我這個不稱職的一家之主而流淚么...”
艾倫不再看保羅，他低下頭看向自己手邊的刀鞘，保羅的話語聲還在繼續。
“...如果塞妮絲，魯迪，甚至莉莉雅都會為我流淚的話。”
“那可就太好了...”
這句話說完，兩人沉默了片刻。
“但只看一眼的話，我會不甘心吧。”
艾倫不抬頭，眼簾微垂。
保羅自嘲的笑了笑。
“漂亮話誰都會說，可能真有這么一天，我確實會努力讓自己接受現實，然后故作淡然迎接死亡，但實際上，我肯定會在內心深處哀嚎諸如我不想死之類的話吧...畢竟...”
“...我還有太多太多事想做...”
“...我舍不得塞妮絲...或許幾年后我跟她還會有幾個孩子也說不定。我也舍不得魯迪...我想要看魯迪和孩子們長大，他們有好好上學么？會被別人欺負么？...如果順利的話，等我老了，聽孫子孫女們圍繞著我喊我爺爺之類的…也很好。”
“果然，我還是不想死啊，光是想想都全是些會讓人留戀的事物...”
艾倫下意識開始摩挲自己腰間的刀。
“那如果...你與魯迪處在一個十分危險的狀態中，兩人中只能存活一個呢？或者說，情況已經危急到為了救他你會死...這樣的話，你會作何感想呢？叔父？”
保羅愣住了，瞳孔中遠處魯迪的身影映在其中。
他不像剛才那樣時不時停頓斟酌用詞，僅僅只眨了次眼，便立刻轉頭看向艾倫。
“雖然還有一堆想要做的事，但如果非得二選一的話，那就算了...”
他笑了笑。
“還是我死吧。”